“住手!”没等他阻止,梁文姿声音比他更快一步,“不准打她!”
女人偏过头,盯着车窗,“父亲,我知道您在车上,您这么对待一个女人是否太过分了。”
话音落,贴着黑色隐私膜的车窗慢慢降下,露出沈父一张无波无澜的脸。
沈时烬心中咯噔一下,但看着程意委屈巴巴的模样,再顾不上其他,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我来了,我来了——”
沈明安见沈时烬如此模样,心中怒意更甚,微抬下巴,让保镖分开两人。
梁文姿看见程意伤口处的绷带浸出鲜血,她拧着眉,“父亲,程意终归是个病人,何况机场人多,您这么大张旗鼓只怕被人拍下传到网上,若是被人认出我们的身份,对沈氏风评不好。”
在沈家这么多年,梁文姿自然知道沈明安最在乎什么,不过就是名声二字。
果真,听到这话,沈父脸色微顿,终究让人松开手。
“那姿姿怎么打算的?”
沈明安在家是和蔼可亲的长辈,在外便是手段强硬的沈董。
商场如战场,若是不心狠手辣,顷刻便能被人吞并。
梁文姿心知肚明,并不惊讶,只沈时烬青着脸,没想到沈明安会这么心狠。
“留下程意,养在身边。”
她淡淡道:“时烬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我留下程意是为了用她留住时烬。养在身边,也是为了照顾沈家的名声不让她出去乱说,总归只是多了张嘴,和养只小猫小狗没有区别。”
沈父眯着眼,静静盯着她,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梁文姿胆小,从不会骗人,尤其对他,百依百顺。
而且看她镇定的模样,确实不像在说谎话。
“好。”沈父松口,连声音都轻缓许多,“姿姿,你这么想就对了,不过是个女人,只要我们承认你是沈家媳妇,别的女人便永远只能见不得光!”
他眸光深寒,投射望向程意。
后者缩在沈时烬怀里,打了个哆嗦。
她能敏锐感觉到,沈父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若是梁文姿没来阻止,只怕她现在已经登上飞机。
国内法治社会,有律法约束,可国外呢?
程意不敢深想了。
沈父略略警告后,带着保镖离开了。
梁文姿站在一旁,冷艳看着沈时烬对程意的呵护。
“你先送程意回医院,我自己打车离开。”
她拎着坤包转身,又道:“别忘了你的承诺。”
沈时烬红着眼,抱起程意。
怀里人伏在他胸前,呜咽声断断续续。
“等等!”
沈时烬抱着人放进车里,又轻轻安抚几句,关上车门。
梁文姿回过头,沈时烬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姿姿,你太让我失望了!”
停车场不知怎的,倏地安静下来。
悄无声息,只回荡他的声音,穿透耳膜。
梁文姿脸色一变,登时想到他所想,“你怀疑是我告密,赶走你的小女友?!”
沈时烬抿着唇,不置可否。
沉默,即是默认。
梁文姿回了一趟沈家,沈父便痛下杀手,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裴总说得对,你就是个蠢货!”
梁文姿轻笑一声,再止不住内心波澜。
她曾经深深相信的男人,竟就是这么想她的。
沈时烬没想到她会提起裴景明,登时暴怒,拽她强硬推到车门,双眸怒火熊熊。
“别再提他!”
沈时烬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一并吞进腹中,“说!你,你那晚在港城是不是和他——”
声音戛然而止,梁文姿面色冷凝,重重挥出一巴掌。
瞬间,沈时烬一半面颊霎时红肿起来。
第59章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受虐狂,一次一次用这种捕风捉影的谣言来揣测我,好满足你自己的妄想。”
梁文姿满面失望,甚至除了失望再没有其他情绪。
“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和别的男人发生了点什么才会满足?”
“姿姿!”沈时烬厉声呵斥,“你是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是个男人,不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梁文姿搪他胸膛,满脸不耐,“让开,我要回家!”
沈时烬挡着她去路,面色阴沉,像积重的乌云,闷着天雷滚滚,蓄势待发。
梁文姿并不畏惧,直视他眸。
停车场灯光昏暗,炽白光线围成圆圈,箍住两人。
梁文姿面色淡淡,对他任何表情都没反应,反倒衬得他像个小丑。
气氛僵持又焦灼。
车内,程意睁眼朦胧看见两个影子。
交缠、依偎,像女人躺在男人怀里。
她咬咬牙,敲车窗,“时烬哥,我好痛,能带我去医院吗?”
程意声音虚弱,嘴唇白得吓人,有些失血过多。
沈时烬眉间闪过犹豫,梁文姿看到他的模样不由轻嘲一声,“不去吗?”
他脸颊绷紧,牙齿嘎吱作响。
“我先送程意去医院。”他松开手,“不过,这件事我们没完。”
沈时烬别有深意看她一眼,转身时上了车。
梁文姿站在光圈中,看着扬长而去的跑车,一声轻嗤。
看,她又是被抛下的那个。
所幸这是机场,她打了辆车回家。
到家时,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
她面无表情看着那道番茄牛腩,想到结婚前。
沈时烬吃饭尤其挑剔,能吃熟番茄,吃不了生番茄,能吃生黄瓜,吃不了熟黄瓜……
她特意记下他所有禁忌,又报了专门的主妇班学做菜。
那时她像天下所有憧憬婚姻的小女人一样,早已幻想好婚后的一切,只想做个规规矩矩的贤妻良母,每天陪在沈时烬身边就好。
可沈时烬的忽然离开打破了一切,尤其是她天真的憧憬,更可笑。
她兢兢业业记着沈时烬的所有爱好禁忌,他却迁就着另一个女人的口味,甚至甘愿吃另一个女人做的菜。
她不知在桌前坐了多久,最终还是起身,倒掉了那盘已经冷透了的番茄牛腩。
程意的伤大概很重,沈时烬一连几天都没回家。
这段时间梁文姿倒是自得其乐,每天看书逗猫,等着裴景明的消息。
她早想好,律师还是要找。
虽然沈时烬已经松口答应离婚,可是财产分割是大事,她得请专业人士来掌握。
沈家对她的养恩、对父亲的救命恩,不是钱能衡量的。
但沈氏梁氏纠缠已久,该算好的东西还是要算好。
裴景明那边很快有了消息。
“我找了港城一位律师,精通离婚案和商业纠纷,或许对你有帮助。”
“什么时候见面?”梁文姿捏着电话,“沈时烬已经答应和我离婚,我想尽快办好这事儿。”
“小沈总真的这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裴景明贴着手机,声音顺听筒传入女人耳廓,低沉的、悦耳的。
梁文姿摸着旺财,“他终归是答应了,所以我想趁这段时间快拟定离婚协议,让他签字。”
“那沈家呢?”
梁文姿动作一顿,正在享受的小猫对忽然止住的动作不满,喵呜一声。
“沈家,先瞒着。”
梁文姿垂着头。
对于沈家,对于沈父,她不知该怎么面对。
一方面是养恩,一方面是这么多年的欺骗。
她现在脑子乱糟糟,不敢定夺。
“嗯,我支持你。”裴景明的声音再次撞进女人耳中,“下午我去接你。”
梁文姿本想拒绝,又想到律师是动用了裴景明的关系,便答应了下来。
下午,梁文姿早在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