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以后有幸入宫的话，能不能将人从长姐那里要过来。
两人走着走着，便有一位容貌上佳的宫女上前打招呼。
“奴婢给甄二小姐请安！”
“白芷姐姐好。”
甄玉娆好奇的看了对方一眼，“你快起身吧。”
这人是如何识得她的？
走出一段路后，白芷轻描淡写解释。
“二小姐，方才那名宫女曾到钟粹宫给娘娘请安，应该无意中见到过您。”
“宫里伺候的宫人无数，您无需将此人放在心上。”
“你说的是。长姐向来妥帖，万事有她安排。”
甄玉娆眼神一沉，白芷她没有说实话。
明明她偷听到长姐让她找一些姿色不错的宫女到钟粹宫帮她伺候皇上的。
为何长姐宁愿舍近求远的找地位低下的宫女，都不愿意举荐自己？
难道是信不过自己，还是......
甄玉娆紧握着白芷的手，沉声质问。
“白芷，这长街前后也没有旁人。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长姐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二小姐，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每回皇上留宿后，她......”
白芷说到这里，连忙捂住了嘴。
这更是激起了甄玉娆的好奇心，“白芷，你说话怎么说一半？长姐怎么了？”
白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小姐，奴婢失言，还请您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甄玉娆扶起磕了好几个头的白芷，轻声安慰。
“白芷，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在宁古塔时扮做小子时，经常在男人堆里打滚，什么浑话没听过。
长春宫的淳嫔不就是无法伺候皇上，这才抬了贴身丫鬟上来。
她主动替长姐分忧，母亲也不能说出些什么来。
甄玉娆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二小姐，主子命绣房给您新作了几件春装，您从中挑选一件。”
甄玉娆头也不回的问道。
“长姐准备的衣衫中可有妃色的？”
“春日百花争妍，我想穿些鲜嫩的颜色，这样也不辜负长姐的一番心意。”
亲近的是知道娘娘有意给二小姐相看的。
跟着进来伺候的宫女笑着接话，“回禀二小姐，奴婢曾经给娘娘晾晒过衣裳，记得箱笼里有一件她多年前穿过的妃色宫装，正适合当下穿。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来。”
甄嬛自请出宫时，除了带走长相思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收拾。
苏培盛知晓皇上舍不得甄嬛，便私自做主将她曾经穿过的衣裳保存了起来。
等甄嬛一回宫，这些东西便物归原主。
被崔槿汐得罪狠了的苏培盛将旧物送回，也是存了恶心人的意思。
白芷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被眼尖的甄玉娆喊住。
“长姐素来疼爱我，绝不会吝啬一件压箱底儿的宫装。”
“白芷，劳烦你将匣子里粉色的珠花找出来，我要用来配衣裳。”
“是，奴婢这就去办。”
待一切收拾妥当，正要出门之际，甄玉娆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出声。
“白芷，我可能喝了凉风，肚子疼得很。劳烦你同长姐说一声，我先在宫中歇上一会儿。若是稍有好转，就自行去太和殿找她。”
“二小姐，您身子不适，可需要奴婢派人去请太医来瞧瞧？”
白芷特意提高了声音，让殿外行走的宫人听的一清二楚。
“白芷，无需请太医。可能是女儿家的小毛病，我歇歇就好。”
甄玉娆怕白芷坏事，连忙催促。
“长姐身边离不得人，你过去帮忙吧。”
保和殿那边暂时只有崔槿汐一人守着，确实可能忙不过来，白芷只好一脸担忧的出了门。
她临走时又嘱咐留守的宫女照看二小姐，还让小太监以贞妃的名义到太医院请温实初前来看诊。
在白芷走后不到半刻钟，甄玉娆轻巧的从床上爬起来，在脸上敷了一层七白膏。
不愧是朱颜楼最受人欢迎的药膏子，她接连用了三个多月，皮肤果然越来越白皙。
甄玉娆一见到宫女朝着她走过来，就一脸温和的解释。
“我觉得自己好多了，自行去保和殿，你们不用派人跟着。”
守门的小太监见她出门后往左拐，以为她要经由长街到保和殿，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甄玉娆怕耽搁太久，寻觅不到皇上的踪迹，便小跑起来。
拐弯时不慎与一个端着花盆的小太监撞到了一起，“嘭”的一声，花盆应声而落。
“奴才该死，请主子恕罪。”
吸了一口尘土的甄玉娆心里的火气直往外冒，可她没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
于是笑着提醒。
“往后走路小心些，若是碰上不好说话的，少不得要挨上一顿板子。”
小太监感激不已的磕了两个头，嘴里直喊着。
“多谢贵人，皇上喜欢纯善之人，奴才恭祝贵人步步高升。”
“那就借你吉言。”
甄玉娆听了小太监的话后，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她先前同白芷来过几次御花园，顺着印象中的小道往前走，没一会儿就钻到了一个假山中。
甄玉娆从透光处往外看，远远瞧见敞开的窗边坐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那人的手中正拿着一卷书。
先前在保和殿时，母亲说甄家乃是戴罪之身，不宜太过张扬，一直将自己拘在身旁。
后来皇上驾到，母亲更是不让坐在后面的自己抬头。
甄玉娆直到现在都未看清皇上的长相。
她观察了片刻，发现万春亭的另一侧只有苏总管一人守着。
甄玉娆在脑子里规划了一下路线，将粉色的面纱轻轻缠在头上，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外间的春风带着凉意，但亭子里升起了炭火，比封闭的保和殿更合皇上的心意。
一页读完，皇上正要翻开下一页，耳畔传来了脚踩树枝的清脆声。
皇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厉声呵道。
“谁？”
随即就是一道柔婉的声音传入耳中。
“实在对不住，我见桃花开得正艳，一时看入了迷，无意打扰尊驾，还请尊驾见谅。”
皇上循声望去，被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深深吸引。
他愣了一瞬，很快又威严的出声。
“你是何人？进来说话。”
皇上一看她的着装与打扮，心中便有了数，估计又是一位想要攀龙附凤之人。
既然有一双同故人相似的眼睛，他多上几分耐心又何妨。
甄玉娆忍着心底的激动，步履轻盈的上了台阶，几十个呼吸后就出现在皇上面前。
“民女无意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她婉转动人的话语说完，一双水润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坐在榻上的矜贵之人。
皇上手指微动，他沉声质问。
“明知冒犯了朕，为何还不取下遮面的纱？”
“民女这就取下来。”
甄玉娆等的就是皇上的这句话。
她的话刚落下，面纱也随之散开。
一条明黄色的腿闪过，甄玉娆感觉自己的身子飞了起来。
她晕过去前，耳边传来了一声暴喝。
“哪儿来的丑东西！”
第607章
进入慎刑司“苏培盛，你给朕滚进来！”
听到主子暴喝的苏培盛连滚带爬地冲到殿内。
“皇上，可是......”发生了何事？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便瞧见一位满脸麻子的女子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
“奴才守护不力，让如此不堪入目之人惊了圣驾，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本来是想通过看书赏景来舒缓心情的，没想到大好兴致被人无端破坏了。
他方才是被粉衣女子的眼眸所吸引，才想探一探面纱下的究竟，没想到......
果然如容儿教导弘曜时所说的一样，上赶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上缓了好一会儿，被惊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才平复下来。
“你守护不力之事稍后再议，快将惊扰圣驾之人拖下去，给朕好生审问。”
那粉色的宫装衬得女子脸上的麻子更是突兀无比，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厌恶。
皇上觉得他近几年都不会再来万春亭赏桃花。
“是，奴才这就去办。”
苏培盛亲自上手拖拽时，无意中瞧见了地上之人头上的珠花瞧着眼熟的很。
仔细回忆一番，准确的找出了来处。
他深知这次老伙计会遭殃，但平白被人连累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苏培盛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提醒。
“皇上，这女子头上佩戴的珠花是您昔日命内务府赏赐给贞妃娘娘的。奴才听闻甄夫人携甄家二小姐入宫给阿哥和公主过百日宴，这女子会不会......”
皇上的目光再次落在女子身上，随即又迅速移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你说这胆大包天跑过来让朕受惊之人是贞妃的胞妹？”
“回皇上，奴才正是这个意思。”
贞妃三番两次给他找不痛快，现如今总算让他抓到了把柄。
“皇上，今日乃是十一阿哥和灵犀公主的百日宴，按理说甄二小姐此时应该在保和殿。可她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这其中实属怪异。奴才怕有人对皇上不利，斗胆请求将此人押入慎刑司严刑拷打。”
苏培盛见皇上面带犹豫，他又添了一把火。
“皇上，甄家才从宁古塔归来，那边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奴才担忧年幼的甄二小姐可能无意中接触了什么，这才作怪跳出来惊扰您。”
“奴才曾听李松苓太医提过，有的人若是遭受了太多的苦难，就会患有脑疾，行为异于常人。”
“甄家乃是书香之家，贞妃娘娘更是甄远道亲自教导，奴才以为作为甄府的二小姐，甄远道不会厚此薄彼。”
“可甄二小姐确实行为有异，请皇上恩准奴才彻查此事。”
在苏培盛的引导下，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甄远道昔日的顶撞历历在目，其女如此，也不足为奇。
皇上将手中的书卷重重的摔在榻上，沉声吩咐。
“苏培盛，你给朕好生查一查！”
若是甄远道对他心怀怨恨，那就滚回宁古塔去。
“奴才领命。”
苏培盛看到皇上怒气冲冲的往外走，连忙给门边的小夏子使眼色，让他跟上去伺候主子。
目送皇上走远，苏培盛对着地上啐了一口，阴鸷地吩咐。
“来人啊！将这图谋不轨的女子给杂家拖入慎刑司。”
“是。”
领命的两位小太监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像是拖拽死物一样将人拉走。
晕过去的甄玉娆好几次撞到路边的石头，疼得瑟缩一抖，却仍旧没有醒过来。
一进入慎刑司的院落，就有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手脚利落地接过小太监手中的昏迷之人。
但凡进入慎刑司之人，几乎没有能够活着出去的。
尤其是这人还是苏总管亲自押过来的。
嬷嬷更是没有手下留情。
直接将浑身沾染了灰尘之人绑在板凳上，四肢、腰腹和颈部都捆上了好几圈儿的麻绳。
苏培盛围着走了好几圈儿，验证了麻绳捆的很结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女本该在保和殿参加阿哥与公主的百日宴，奈何却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万春亭中惊扰圣驾，杂家怀疑她窥伺帝踪，且图谋不轨。尔等定要拿出看家的本领来，务必审问出此人出现在万春亭的目的。”
他转念又想到这个人是贞妃的妹妹，便皱着眉吩咐。
“别留下太过显眼的伤痕。”
“苏公公请放心，慎刑司审问的手段无数，奴婢们晓得。”
嬷嬷们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时一位匆匆赶来的跛脚公公上前，龇着牙花子邀请。
“苏总管，这位女犯人好似晕了过去，距离她能开口要等上一会儿的。小的前些日子得了些还过得去的茶叶，不知可有幸请您品鉴一二？”
牢房的刑具上还有暗沉的血迹，苏培盛好些年没见过这种血腥的画面。
他肃着脸点了点头。
“那就有请刘公公在前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