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的台阶上,不知流过多少任皇后的血,而下一个就是我。
眼看进宫的日子就在明天,我叹了口气,剪掉面前的烛火。
如果真的活不下来,至少要想办法保住母亲的性命。
就在我黯然神伤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我以为是照顾我的小太监,开门后,却看到了裴钰和薛玉柔的脸。
“明日就是进宫的时候了,你还没跟陛下陈情,你我早有夫妻之实吗?”裴钰冷笑着问道。
“妹夫慎言,不要污我名节。”我实在不愿理他,反手就要关门,却被他撑住门口,将我推了回来。
薛玉柔脸上带着笑,从她手上褪下一只青色的镯子:“姐姐何必这么嘴硬,难道你真想入宫送死不成?我和夫君已经商量好了,待明日你挨了板子,我们就把你接回薛府。”
“我作为主母,提前将这只镯子给你,就当是见面礼吧。”她将镯子硬塞给我。
我反手就要扔掉,可还没碰到那只镯子,就听啪的一声,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姐姐……”薛玉柔眼中立刻积起了泪水。
裴钰立即大怒:“冥顽不灵!柔儿好心与你修复关系,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明日你只能从侧门出府,侧门入府,算是我对你不敬主母的责罚!”
呵,我不禁苦笑,谁稀罕他的侧门!
“还有,不过是纳妾,彩礼也不必给了,”裴钰高昂着头,“薛玉瑶,如今你已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女,但我念及多年情分,还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你该感恩戴德!”
“明日你不管伤成什么样子,都必须给柔儿跪地敬茶,否则,别怪我无情!”他说完,一把将我推倒,抱着薛玉柔转身离开。
我倒在地上,痛呼一声,他回头再次怒骂:“别想着在敬茶的时候摆什么脸色,若是柔儿不满意,你就一直跪着!”
我看着他们两人浓情蜜意地离开,一回头,正好对上小太监那双漆黑的眸子。
他听到了多少?我心中顿时一紧。
“我刚从外面回来,皇后娘娘怎么好好地就摔倒了?”小太监伸手,一用力,拽着我的手将我扶起来。
我立刻缩回手,他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太监,不必这么避嫌。”
“明日就要入宫了,公公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在这里陪我。”
我将小太监打发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镯,忽然觉得好笑。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宠我爱我十几年,转身就将一切给了薛玉柔。
既然他如此冷心冷血,我也不必再有丝毫留恋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今往后,我和裴钰再无瓜葛。
第二日,宫中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原本并没有送来的聘礼居然也全都补上了,不仅如此,宫中旨意上,还逼着我父亲给我添了嫁妆。
我乘着花轿出门时,裴钰混在人群里,朝我喊:“记住我的话,不可对柔儿不敬!”
我身边的丫鬟看不惯,大怒道:“我家小姐都要进宫当皇后了,谁有心思管你的破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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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小太监混在随行的人里,和我一起进了宫。
到了地方,我盖着盖头,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陛下娶了这么多次皇后,也没有哪次这么大费周章,难道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才……
我正想着,突然听到先前那个小太监的声音。
“薛玉柔,你说奇怪不奇怪,你的花轿出门后,你姐夫倒是有点疯。”
我心中猛地一惊。
他告诉我,我的花轿出门后,他原本还在宫门口,似乎是等着我的花轿能出来,可一直到天黑也没等到。
于是裴钰不顾礼节,直接闯了我爹的书房。
“她怎么可能嫁给陛下?她难道不知道她会死吗?这绝不可能!”
我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脸恍惚地喝了下去,喃喃:“是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裴钰疯了,一把抓住我爹的领子:“那她为什么还不出来?”
我爹苦笑。
裴钰一拳打在桌上:“都是你,你为什么要让柔儿顶替阿瑶,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失去阿瑶!”
我爹也怒了,他大喊:“难道不是你提议的吗?是你说这是唯一能把阿瑶和柔儿都保住的方法,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更喜欢柔儿!”
“我没有喜欢她,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她死!”
裴钰和我爹两个大男人打成一团,却谁也不敢追进宫去,只能在院子里瘫软在地,仰天长哭。
“都怪我,我没想到真的会失去你,阿瑶,我错了!”
“要是你死了,爹爹该怎么办啊?”
小太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嘴边满是不屑:“你瞧瞧,人都失去了,才开始后悔,有什么用呢?”
“薛玉瑶,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