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几个内侍将他拖了出去。小太监一边蹬踢着双腿,
一边高喊着“贵妃娘娘饶命”,然?而才?被拖出殿门,他便被捂住口鼻,
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为首的内侍淡淡道?:“拖去乱葬岗埋了。”
又嘱咐了一声:“别让椒房殿的人瞧见。”
内侍处置完那小太监,立刻返回含章宫那复命。可郑贵妃脸上的冷意并没有消退一丝一毫,
反而紧皱着眉头诘问跪在地上得?韩维德:“就算是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收了那贱人的银钱。可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选进来的偏偏就是她?”
韩维德道?:“娘娘,穆利可汗的死,要是仔细追究起来,玉婵也脱不了干系。况且她手中并没有证据,难道?陛下真会凭她红口白牙地胡,就怀疑您和成王殿下吗?”
郑贵妃神色忧虑道?:“那她费那么大周折入宫,总不会就是为了做陛下的妃子?吧?”
“娘娘,玉婵穿了就是个没有见识的烟花女子?,能进宫做宫嫔,就已经?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福气?了。她若是存心要害娘娘,进宫这么多天?,她有的是机会同陛下告状。陛下应该一早就已经?宣娘娘去问话了,何?必等到?现在?”
郑贵妃如今已再不能被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安慰住了,沉默了许久,有气?无?力道?:“维德,不知怎的,自从露薇失踪以后,本宫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得?很。这些日子?椒房殿里喇嘛、法师、宫人进进出出,本宫只怕露薇已经?被混在人堆里带出宫去了。”
韩维德垂眸道?:“娘娘素来思?虑周全,可若思?虑过度损伤心神,那便就得?不偿失了?”
郑贵妃问:“你觉得?是本宫想得?太多了吗?”
“奴婢不敢,”韩维德道?,“娘娘同先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这其中的艰辛奴婢抖看在眼里。而今皇后仙逝,后位悬空,太子?又迟迟未立,这正是上天?赐给娘娘的好机会,娘娘如果这个时候不打起精神,只怕事会功亏一篑啊。”
见郑贵妃还恹恹靠在软枕上,韩维德的语气?又更急切了几分,“娘娘,李云纾死了,不管是论陛下的宠爱,还是论资排辈,娘娘都是后位的不二人选,成王未来也会是陛下唯一的太子?。相王不管是拿玉婵做文章,还是拿露薇作文章,都不会动摇您的地位分毫。”
“你的我又何?尝不知道??”郑贵妃道?,“可自从宁王和裴知行接连出事之后,陛下对本宫阖成王就不似从前那般信任了。他现在的猜忌心一日比一日重,本宫实在有些应付不了了。”
“可他不也猜忌相王吗?前些日子?,还逼着相王休掉了孟氏。失了孟尚怀和晏善渊的支持,相王身边便只剩下了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能成什么气?候?”
“起这个,本宫总觉得?相王休掉孟氏一事来得?太过蹊跷。那日妙言的信只差把绿帽子?扣到?他头上去了,他都能忍得?下这口气?。而且孟氏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愚蠢的人,怎么会连在皇后的丧仪上做做样子?都不肯?”
韩维德思?索道?:“可奴婢觉得?,相王不像是会利用?自己母亲丧仪做文章的人。”
这话倒是让郑贵妃想起了另一件事。
郑贵妃沉吟道?:“本宫前些日子?怀疑玉婵进宫与相王有关?,可相王难道?真的会在自己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这么迫不及待地把女人往陛下的床上送吗?”
这么听来,韩维德也觉得?不通。
突然?,他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道?:“娘娘,有门道?把玉婵送进宫来的人可不止相王一个。有一个人,只怕这阖宫上下没有人比她和玉婵的关?系还要亲近的了。”
郑贵妃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韩维德指的是谁,自言自语道?:“真的会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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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翊回到?长信殿时,膝盖酸痛异常。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卧房内,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朗声道?:“月浓。”
他连唤了好几声,没得?到?回应,正要出去寻人。才?走到?门口,便瞧见晁月浓低着头步伐匆匆地往里走着。因为不看路,差一点和他迎面撞上。
谢玄翊叫住她:“月浓,你方才?去哪了?”
晁月浓低着头道?:“我方才?从含章宫回来。”
话间,她下意识撩了几缕头发遮住脸。
谢玄翊看出她神色不对劲,板着脸道?:“月浓,把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晁月浓道?:“妾身去看看给殿下敷膝盖的汤药熬好了没有。”
谢玄翊拉住晁月浓的手腕,凑近去看她的脸。
晁月浓捂住脸道?:“已经?不疼了。”
谢玄翊把她的手拉开,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道?清晰的掌印。她脸颊的一侧已经?肿了起来,看着十分骇人。
谢玄翊问:“是母后?”
晁月浓咬着嘴唇道?:“是韩公公。”
谢玄翊怒道?:“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阉人,一个奴才?,竟也敢动本王的人。”
着就要去找韩维德算账。
晁月浓赶紧拦住他,“殿下别去。”
她声若蚊蚋,“还请殿下不要再为了妾顶撞贵妃娘娘了。”
谢玄翊步伐一顿,苦笑道?:“是了,若不是母妃授意,韩维德怎么敢。”
宁王出事以后,谢玄翊与郑贵妃母子?二人的关?系便将到?了冰点。郑贵妃对谢玄翊自作主张,自断左膀右臂的行径恼怒不已,甚至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出诸如“本宫的儿子?不止你一个,若你实在扶不起,还有十郎,再不济,还有平嘉”这样的话。
谢玄翊当即就不甘示弱地回道?:“儿臣愚钝,资质鄙陋,只怕是辜负了母妃的期望。母妃还是好好栽培十弟,抑或是服了父皇将平嘉立为皇太女,不要再逼迫儿子?了!”
想到?这里,谢玄翊疲惫地坐到?卧榻上,哀哀道?:“月浓,你,在母亲眼里我究竟是什么。难道?在她眼里,我只是她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吗?”
“殿下。”晁月浓握住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
谢玄翊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他原本就不打算得?到?什么答案的。
他收回乱纷纷的思?绪,问晁月浓:“母后是为了什么事情?打你?”
晁月浓道?:“韩公公是妾把玉婵带进宫来的,可真的不是妾,真的不是妾。”
晁月浓哭成了一个泪人,“妾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殿下的事。”
“我知道?,”谢玄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不是你。”
他的神情?变得?愈加狠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的事情?他们不首先怀疑相王,却先来为难你。你,这究竟是冲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晁月浓眼睫簌簌地闪。
谢玄翊冷道?:“母妃怕是忘了,若非她当初执意不肯平嘉去和亲,又怎么会授意宁王和裴知行害死穆利可汗,将玉婵卷进这件事情?中来。她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敢怪你?”
晁月浓沉默了。
谢玄翊又叹了口气?道?:“母妃待平嘉比待我亲近。毕竟平嘉只是一个公主,不管母妃再怎么赌气?的话,她也不可能真的推平嘉出来。日后母妃做了太后,平嘉也只会在母妃膝下尽孝,不会同她争权夺利。可月浓,我不一样,母妃固然?是在扶持我登上太子?之位。可她对权力如此贪婪,只怕往后我就算做了皇帝,也只能是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晁月浓道?:“可贵妃娘娘毕竟是殿下的母亲。”
“我知道?,”谢玄翊道?,“我自然?会在她膝下尽孝,侍奉她颐养天?年?,可我绝不会准许她染指朝政。”
他握住晁月浓的手,一字一句道?:“月浓,倘若我凭借着母妃的势力夺得?皇位,那我就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只有依靠自己,母妃才?没有办法干涉我的决定。”
晁月浓颔首道?:“不论殿下做什么决定,妾都一定会站在殿下的身边。”
谢玄翊将晁月浓搂在怀里,痴缠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温声道?:“月浓,若我真的能够坐上那个位置,我不会再娶旁人。父皇后宫里的明争暗斗,看得?我恶心。我有时看着父皇,也会觉得?他好可怜。他坐拥无?限江山,可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人人都在算计他手中的财富、权势……月浓,我不想同他一样,最后只能做一个孤家寡人。”
晁月浓这一次没再什么“妾不配”这样的话。
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只要殿下不嫌弃妾,妾生也好,死也好,会一直陪在六郎身边的。”
她又问:“妾可有什么能帮得?上殿下的地方吗?”
谢玄翊道?:“你只需要平平安安的,让我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便是能帮上我的最大的忙了。”
晁月浓摇了摇头,“妾不想做一个只能依附于殿下的无?用?之人,妾虽身若蒲柳,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谢玄翊听她这么,略一思?索道?:“这样吧,过几日你去会真观看看孟氏。你是内眷,她又曾于你有恩,她现在落魄了,你去雪中送炭也是应该的。”
晁月浓问:“殿下可是在怀疑什么?”
谢玄翊道?:“我也不上来,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没过几日,晁月浓去会真观看望孟琬的事情?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正好当日谢玄稷在向皇帝汇报政务,皇帝也就借机试探道?:“外面的人不明真相,总觉得?朕是苛待了孟氏。这几日,六郎的那个侧妃还特意去会真观看望孟氏,也不知孟氏可曾对朕口出怨言。”
谢玄稷默然?不语。
皇帝问:“怎么,你对孟氏还旧情?未了吗?”
“人非草木,想起往日之事,心中怎可能不起一丝波澜,”谢玄稷回道?,“只是经?过了母后的事,儿臣实在不愿再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儿臣只恨没有早些听从父皇的教导,倘若那日儿臣果断废弃了孟氏,母后也不会为了儿臣与父皇起争执。”
皇帝感动道?:“你现在明白朕的苦心,也不算是太迟。”
他拍了拍谢玄稷的肩膀,又道?:“你若早些这般听话懂事,朕这些年?也不会那么冷着你。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便先去椒房殿给你母亲上香吧。”
离开福宁宫后,谢玄稷立刻派了一个探子?前去会真观察看晁月浓究竟有什么动作。晚些时候,探子?到?椒房殿回禀:“晁良娣只是与王妃了些闲话,送去的吃食衣物小人也让梁大夫一一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有一件事,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玄稷道?:“有话快。”
“梁大夫,他看王妃走路时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撑着后腰,看起来……像是有了身孕一般。”
私会
夜色浓稠,
一道明?月孤悬在空中,洒下冷冷清灰。连绵的山峦隐在墨色之中,
四下一片萧索,人迹罕至。只有阵阵寒风拂过树梢,吹得叶片飒然有声。
竹苓推开屋门,手捏着陶碗的边缘,飞快跑到桌前将药放下,随即冲着手呼了呼气?,笑道:“还好?我?跑得快,
不然就要被他们瞧见了。”
孟琬问:“那些侍卫还守在附近?”
竹苓点?了点?头,抱怨道:“撤走了一批,又换上来一批,
现在各个哈欠连天的,
我?还是?趁他们交接的功夫把药端进来的。”
等药稍稍放凉了些,
竹苓将碗端到孟琬身旁,
又舀了勺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轻声道:“姑娘快趁热喝吧。”
勺子?才刚递过去,
苦涩的味道便直冲鼻腔。她捂着嘴干呕了几下,
朝竹苓摆了摆手,
让她赶紧将药碗拿开。
竹苓拍了拍孟琬的后背,叹气?道:“姑娘害喜越来越厉害了,今日那梁大夫来的时候,
姑娘怎么不让他瞧一瞧?”
“不碍事的,”孟琬捂着胸口道,“我?之前问过大夫,
他说害喜都是?这样。若我?真有什么不适,一定是?会同你说的。你放心,
我?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这话并未打消竹苓的忧虑,她紧皱着眉头道:“也是?我?粗心,在山下准备安胎药的时候,忘记将蜜饯一同备上。姑娘这样喝一半吐一半,该怎么是?好??”
孟琬为?让竹苓安心,端起安胎药一口闷了下去。她随后剧烈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拭了拭嘴角,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你瞧,我?没事的。”
然而?才说完,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刚吃下去的药又吐出了大半。
竹苓急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替孟琬顺气?,一边无措地环视着这间简陋的屋子?,苦恼道:“姑娘住在这样的地方,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受得了呢?”
孟琬道:“住在这里,只是?衣食不如?以往精细,倒也算不上是?受罪。况且晁良娣不是?才给咱们送了牛羊肉过来,也够咱们吃上几天了。”
提起晁月浓,竹苓更是?气?不大一出来,恨声道:“我?瞧那晁良娣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说是?来探望我?们,只怕是?来打探消息的。亏你还有耐心好?言好?语地同她聊了一个早上,换做是?我?,直接将她乱棍打出去。”
孟琬含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彪悍了?”
竹苓只笑了笑,并不言语。随即,她抬手摸了摸孟琬的肚子?道:“小家?伙真听?话,不吵也不闹。”
“现在月份还小,等再过几个月,只怕是?要?折腾死人了。”
竹苓道:“我?总担心今日那晁月浓看出了什么,她也是?怀过孩子?的人,只怕是?瞒不过她。”
“我?也没有打算一直瞒下去,”孟琬神情凝重道,“我?只是?担心昀廷因为?顾忌这个孩子?,束缚住了手脚。”
话音甫落,窗户被风一吹,发出“砰”的一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窗纸上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竹苓被惊得脸色煞白,僵直地站了一会儿,掉转头就要?去拿墙角的木棍。
然而?下一刻,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便从窗口一跃而?进,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二?人身前。
竹苓整个人身子?摇摇欲坠,险些被惊吓得晕厥过去。好?在黑衣人下一刻就扯下了面罩,立时转头望向坐在榻上的孟琬。
待看清了黑衣人的庐山真面目,竹苓憋在胸口的一团气?终于顺了回?来,抬手擦了把冷汗,心有余悸道:“殿下,你真的要?吓死奴婢了。”
谢玄稷看向孟琬,紧张道:“没吓着你吧?”
孟琬摇了摇头。
烛台上的火光将整间屋子?照得明?亮,他可以看清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也能看清她身上每一处变化。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中单,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小腹上。小腹微微隆起,腰肢已不似从前那般纤瘦。
他原本是?要?亲口向孟琬确认此事的,可看见眼前景象的一瞬间,他便已经可以肯定,孟琬的确是?有身孕了。
是?他太不细心,同她朝夕相处这么久,竟一直没有觉察出来。
又或许,是?因为?他从来不敢想象,他竟真会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同他最心爱的女子?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
短暂的懵怔之后,谢玄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孟琬身前。他蹲下身去,平视着孟琬,柔声问道:“怎么不告诉我??”
“你先进去。”
谢玄稷钻进帐子?里之后,孟琬放下最外层的床帘,又瞥了一眼竹苓。
竹苓会意,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以后,孟琬才将帘子?又拉开,问道:“你怎么来了,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谢玄稷反问:“我?若不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孟琬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只是?事已至此,隐瞒也没什么意义。她于是?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着问:“生气?了?”
谢玄稷颔首,语气?格外严肃,“我?来不是?同你说笑的。”
他神情略显懊恼,“是?我?考虑不周,我?原以为?提出休妻以后,陛下能让你回?孟府。可没想到被郑氏算计,把你安排到这样的地方来。”
“我?没事,”孟琬笑了笑,“这里风景好?,还清净,正适合我?养胎。若是?回?了孟府,人多眼杂,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也少不了要?东问西问的,一不留神在他们面前露破绽不说,他们成日里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我?只怕心情愉悦不到哪去。”
谢玄稷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目光环视周围一圈,仍觉得不能让孟琬待在这样的地方。他握住孟琬的手道:“你若是?不愿回?孟府,我?便再替你去寻别的去处。”
孟琬语重心长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不愿意将怀孕的事情告诉你。昀廷,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不能为?了这样一点?小事,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琬琬……”
“你听?我?说,”孟琬打断了他可能的劝说,表情倏然变得十分?严肃,“你的成败不仅仅关乎你一人的得失,还关乎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让这么多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谢玄稷沉默了。
孟琬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知道,你同我?表演这样一个决裂的戏码并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想在陛下面前邀宠,以此换取他的信任。你是?怕你做的事情万一失败了,会牵连到我?,牵连到孟家?。倘若让陛下发觉了你我?是?在做戏,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良久,谢玄稷终于硬邦邦地回?了一声:“我?明?白。”
孟琬攥住谢玄稷的手,带着他抚上自己的小腹,微笑道:“你不要?担心了,我?很好?,宝宝也很好?。”
见他还是?愁眉不展,孟琬抬起手硬生生将他的眉头捋平了,佯装生气?道:“喂,你都要?当父亲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谢玄稷刮了刮孟琬的鼻子?,微笑道:“自然是?开心的,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上辈子?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能有孩子?,我?以为?这辈子?你也不愿意……”
“你真的笨死了,我?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爹爹。”
谢玄稷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他没高兴多久,又想起了别的烦心事,笑意又不知不觉消散了,“那日亲眼看见母亲几乎是?命悬一线,想到你以后也要?受这样的苦楚,我?心里实在是?不安。”
“对了,”孟琬问,“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许将军已经将她送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