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陶淮南迟骋 本章:第37章

    俩老人就黄哥一个儿子,

    黄哥家姑娘还小呢,放假了得上各种各样的补课班舞蹈班美术班,

    一年回不来两次。难得家里来俩孩子,虽说是大了点,但在老人眼里也就还是孩子。

    孩子边吃边跟黄婶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手脏得都没法接,没等接起来,他们就又打迟骋那去了。

    陶淮南吃成这样也没法出去接人,迟骋自己去了。等人来的时候陶淮南已经洗干净了,手和脸都白净净的,水还没来得及擦。

    你们也太会赶时候了吧?陶淮南甩着手上的水说。

    快擦干,等会儿吹皴了。黄婶儿赶紧递了纸过来让陶淮南擦,你们皮儿嫩,别带着水出屋。

    黄叔去给孩子们安排房间,路过厨房这边过来跟陶淮南打个招呼。

    有眼尖的看见灶坑边有吃的,问陶淮南:小淮南偷吃啥呢?

    迟骋过来把陶淮南下巴上的水珠抹掉,陶淮南说:那可太多了。

    一群小子还没等去房间,先抢着吃了两只鸽子。

    他们都给我吃了!陶淮南转头就朝着迟骋的方向告状。

    黄叔哈哈笑着,说:等会儿还给你烧。

    陶淮南故意委屈唧唧地跟迟骋说:我给你留的,我把不好撕的都撕完了,剩的都是腿上和胸脯的肉,都是给你留的。他们都给抢走啦,你看看他们。

    迟骋说:没事儿。

    你看他抠的,季楠说,抠精。

    陶淮南不理他们,趴在迟骋耳朵边说:里头我还给你藏了只小鹌鹑。

    刚才黄婶帮他藏的,用锡纸包着塞里头了。迟骋眼里带了笑意,被陶淮南逗得捏了捏他的脸。

    陶淮南不是真抠,就是跟同学们闹,玩心起来了。最后藏的那只小鹌鹑也被抢了,陶淮南气死啦。

    一群高中小子跟土、匪似的,见什么抢什么,黄婶给开的小灶炖的大鱼本来他俩肯定是吃不了,一条将近十斤的江鱼,让他们给分着吃得啥也没剩。

    大鱼没小刺,陶淮南能用鱼汤蘸饼吃。其他菜也没经得住抢,这阵仗把黄叔黄婶给惊着了,这怎么跟吃不饱似的。

    这事儿传到店里的时候,黄哥跟陶晓东都笑了。

    小南现在人缘挺不赖啊,这都有一帮小兄弟儿了。黄哥说。

    陶晓东给人做着图,边走针边说:反正现在小迟不打仗了。

    早就应该把他俩往那儿送,老头老太太稀罕坏了,来这么一帮小孩儿,看着都热闹。有个年轻纹身师从他俩旁边走过去,顺手往黄哥头上弹了个脑瓜崩,黄哥踢了他一脚,接着说,老头说明儿整个羊,给他们烤一半烀一半。

    想想都闹人,陶晓东笑着说,这可真是给叔找了点事儿,俩就够呛了,这整了一小帮,这么大都能作翻天。

    作去吧,平时想闹都没人闹,闲坏了。

    他俩亲兄弟一样,外道的话肯定不用说,说多了就远了。本来放他俩出去就是让他们开心的,那肯定是越开心越好。

    人陶淮南本来天天被迟骋带着出去瞎溜达就很开心了,突然来了一群闹人的跟着,很多话不能乱说,很多事儿也不能乱做了。

    晚上陶淮南准备洗澡了,天天洗完澡往热被窝里一钻,那个舒服劲儿就别提了。迟骋让他先洗,陶淮南磨磨蹭蹭地等。

    等迟骋终于收拾完也能洗了,陶淮南才甩着手里睡衣睡裤往洗手间走。

    快点快点快

    门突然被推开的时候陶淮南吓了一跳,门口人探着头进来说:迟哥?充电器给我使使?

    季楠就住他们隔壁,他们屋俩人,另外一个屋仨人。这会儿季楠过来取充电器,啥也没穿,就穿了条小裤衩。

    快点冻死我了!

    迟骋去给他拿,陶淮南站在厕所门口回头说:出门不记得带充电器?

    落车上了,石凯也过来溜了一圈,胳膊一圈夹着季楠脖子,季楠接着说,你们屋好像比我们屋热。

    迟骋过来把充电器递给他,在房间里外衣肯定脱了,这会儿迟骋只穿了个T恤准备去洗澡。

    季楠从他手里接过,抬头看了眼,脱口而出:我靠你是不过min

    石凯夹着他脖子一掰,说:靠冷死了,赶紧走,你光个屁股挺扛冻啊?

    这不穿裤衩了么?季楠被石凯夹走了,拿个充电器,线一甩一甩的。

    你咋没锁门呀?陶淮南问。

    没睡就没锁,迟骋锁了门走了过来,锁了。

    陶淮南摸着拍开洗手间的灯,钻进去说:洗澡洗澡,快来。

    他俩以前也挤着洗澡,但是现在不一样啦,现在挤着洗更好玩。

    一群混小子在这边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事了,爽得没边。

    他们玩儿得比陶淮南野,太淘了,走到哪儿疯到哪儿。陶淮南被迟骋拉着慢慢滑冰的时候都怕被他们撞着,听着附近有人了就赶紧躲开。

    迟骋去给他买豆浆,陶淮南都不敢自己留在原地,不知道哪个欠的就过来拖着他滑走了。于是他在后面拖着迟骋衣服也一起滑着去买豆浆了。

    这天卖豆浆的老头带了个小孩儿,十三四岁的样子。

    陶淮南本来都不知道这儿有个人,他蹲在那儿太安静了。直到陶淮南突然被人摸了脚腕,才吓得短短地叫了声。

    迟骋马上回头看他,看见陶淮南慌得往后退了两步。

    没事儿,别害怕,迟骋抓住他胳膊,是个小孩儿。

    陶淮南点点头嗯了声,说:我就是没听到。

    老人把豆浆递给他,往地上看了眼,平静地说:他出不了声儿。

    啊陶淮南有点抱歉地说,那我是不是也吓了他一跳?

    陶淮南蹲下往那边比了个道歉的手势。瞎子和聋哑人如果不用手机就只能一个用手语,一个说话。

    没事儿,吓不着,老人给他们盛着第二杯豆浆,冒着浓浓的热气从暖瓶里倒进纸杯,说,能吓着还好了。

    陶淮南有点疑惑地眨眨眼,站了起来,迟骋牵着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你也看不见吧?老人抬头看他一眼,倒没带太多情绪,还笑了下,下巴朝底下扫扫,你比他强,他看不见也听不见。

    陶淮南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能出声。

    后来陶淮南又蹲下去,轻轻摸了摸那个小孩儿,摸到了他干裂的手背。小孩儿往后缩了缩手,片刻后又伸出来,像是好奇,又像是捣乱,力气不小地在陶淮南手上拍了一下,拍出了啪的一声。

    陶淮南被牵着走了,他几次朝刚才的方向回头。

    这样的盲聋人陶淮南只听到过,没有真的遇到过。以前他被哥哥带着去医院看眼睛的时候,曾经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坐在医生的诊室绝望地哭,说他们的孩子是个盲聋人。

    那时候年轻的妈妈哭着问:我得怎么才能把他养大啊养大了他能活吗?他怎么才能活啊?

    医生劝他们还是要乐观,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未来是个多虚的词,它太缥缈了。

    那时候陶淮南不懂,这天摸到的干巴巴皴裂的手,和打在他手上的那道响,让陶淮南切切实实地觉得触动。

    这天后来的时间他总是忍不住朝向那边。

    那个小孩儿得怎么长大啊?

    迟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陶淮南头上戴着顶滑雪帽,他握着迟骋的手,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幸运。

    如果那个小孩儿也能有双好使的耳朵,能听见东西,他就能比现在容易很多,很多很多。

    陶淮南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那天季楠他们把老头的几壶豆浆全买了,让他带着小孩儿回家了,豆浆放在原地给别人免费分了。

    小孩儿走路姿势都带着点扭曲,肩膀斜斜地端着,走几步甩甩胳膊,动作奇异又违和。他们都看着陶淮南,同样是看不见的小男孩儿,一个成长得又快乐又天真,一个活得像是没有灵魂。看起来陶淮南像是幸运很多,至少他还有耳朵。

    可是在这一群人里面,说陶淮南幸运,这也挺可笑。

    有男生过来捏了捏陶淮南的耳朵,说:你们都是小天使。

    陶淮南笑了笑,说:我也觉得是。

    第58章

    那天回来说起那个小孩儿,

    刚提了个头黄婶就知道了他们说的是什么,问:他爷带着出去了?

    有人说是。

    提起这些事总是让人心里觉得沉。

    那肯定是他奶奶又想让他出去转转了,不然老叶从来不领着他。黄婶一边给他们盛菜端过来,

    一边说,

    他能活到这么大全靠他奶奶,

    小时候他爷动不动就把他带走扔了,受不住他奶奶作了再领回来,他奶奶一会儿寻死一会儿上吊的,这么才留住一条小命儿,

    扔了就是个死,谁要啊。

    福利院呢?

    黄婶说:以前我们这儿穷着呢,

    那时候也没弄这个旅游村,

    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哪来的福利院,现在也没有。再说福利院也不是什么都收呢,

    有家有长辈的人可不收。

    黄婶叹了口气,接着说:老叶就没想让他活,每次往桥洞子树林子里扔,那孩子扔在没人地儿几天也就饿死了。

    陶淮南说不出话,手从桌子上拿下去,

    去摸迟骋。迟骋握住他的手,拇指刮刮他手背。

    老头心那么狠?有个男生问。

    黄叔从外面进来,

    端着一盆不知道炖的什么肉,肉香直往鼻子里扑,

    但今天男生们都没抢。黄叔说:这没啥狠不狠的,

    活着他累家里也累,他爸妈早不管了,

    没满月就要扔了,都是叶老太太留下的。老头老太太还能活多少年?老叶从前说让那孩子赶紧解脱了重新投胎算了。

    那也是人命啊男生皱着眉,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说法。

    能算人吗?黄叔手在眼前比划了下,打从出生就都是封起来的,他没有人的想法。

    怎么不是人,黄婶拍了拍黄叔,生了是人就是人。你赶紧看看外头那锅,等会儿粘锅底了!

    黄叔就又出去了,黄婶说:就是命不好,不会投胎。不知道是因为他妈带孩子时候吃药了,还是早产没长好。这辈子吃多了苦,就当给下辈子攒个平平安安吧。

    善良的人都容易共情。

    残疾人之间本来就又都有种同病相怜的共情,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世界上的特殊群体,是一小部分。

    晚上陶淮南捂着耳朵,坐在被子上,安安静静的。

    迟骋叫了他一声,陶淮南没有听见。

    迟骋看他一眼,声音又提高了点:陶淮南。

    哎,陶淮南拿开手,小声应着,在呢。

    迟骋说:躺下睡觉,别玩了。

    陶淮南说好。

    然而等迟骋过来躺下关了灯,陶淮南还在捂着耳朵。

    迟骋把他手摘了下来,说:睡。

    陶淮南闭着眼睛,低声呢喃道:这样好可怕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迟骋知道他今天看见过那小孩儿之后心里一直难受,陶淮南向来情感柔软。善良细腻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会对很多事情有不同的感悟。

    过来。迟骋朝着他说。

    陶淮南往这边侧了侧头,慢半拍地回应:嗯?

    我抱。迟骋说。

    陶淮南于是翻身过来,把头贴在迟骋胸前,捂着一边耳朵去听迟骋的心跳。迟骋怕他在被子里闷,把被子往下扯了扯,把陶淮南脸露出来。

    不管陶淮南在什么样的情绪里,迟骋的心跳都能让他平静下来。陶淮南在迟骋心口处吻了吻,迟骋摸了摸他的头发。

    男孩子们善良热心,可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影响了出来玩的心情,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基本就又活蹦乱跳了。

    只有陶淮南比往常安静了些,他总能想起那个小孩儿。

    他们在临走前还去看了他。

    老头又去卖豆浆了,家里只有那个小孩儿和他的奶奶。

    奶奶看起来还很硬朗,年纪应该没有太大,走路劲劲儿的,像是带着风。她听说这一帮孩子是来看她孙子的,很热情地往里让让:来,快进来。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院子归置得整齐,房间里也不乱。

    那个小孩儿正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已经玩得有点脏了发泄球,那种软软的捏完会迅速回弹的软球。他身上穿着手织的暗绿色毛衣毛裤,脖领脚腕处能露出他穿的米色秋衣秋裤的边。

    ===第41章===

    他奶奶从地柜上面拿了个小娃娃,那种一两块钱一个的塑料小娃娃,拉过他的手塞进他手里。

    那小孩儿摸了摸,然后拍着炕啊了几声。

    有人来他高兴。奶奶扯着他的腿把他从炕上往外拖拖,笑着给他把秋裤的裤脚塞进袜沿再用毛裤盖住,弄得板板正正。

    他怎么知道有人来?季楠问。

    奶奶指指娃娃:我告诉他的。

    地柜上放着很多东西,小布鞋、碗、手掌那么大的小枕头、水杯,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小物件。

    他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陶淮南也摸了摸那个小娃娃,小孩儿感觉到了,伸手过来按住陶淮南的手,要往嘴里放。

    陶淮南没抽回手,迟骋按住了他胳膊,然而奶奶动作更快,拍了小孩儿嘴巴两下,看起来像是扇了两个巴掌。

    陶淮南以为他挨了打,缩回手说:没关系,别打他了。

    没打他,奶奶哈哈笑着,不放在心上,这是告诉他别往嘴里放东西。

    陶淮南抿了抿唇,说不出什么话,只点了点头。

    奶奶看起来是个极热情的人,也爱聊。很意外的是从她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苦闷和惆怅,她像是并没觉得生活多不好,那些外人觉得的不容易,她似乎没太当回事。

    老头儿不是个东西,总想把他扔了。奶奶坐在炕沿上,跟他们唠嗑。

    男生们有的站有的坐,这样的生活和这种环境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感受。除了迟骋和陶淮南,剩下的都是实打实的公子哥儿,从出生就没吃过苦的。

    那我能让他扔?再怎么也是我孙子,我能容老头儿这么造孽?奶奶说到激动时还挥挥手,讲起之前的事也是当笑话给他们讲,我绳子都绑好了,我就挂横梁上,他不给找回来我就死到屋里头!

    奶奶很乐观,听她讲这些事好像也觉得没有那么压抑了。

    老头儿总说想让孩子解脱,活着也痛苦。哪来的痛苦,我看就是他痛苦!奶奶回头看看在他身后捏软球的孙子,眼里有着慈爱包容的光,人么,生下来都是一样的,听不懂看不着,小婴儿都一样,饿了哭,饱了睡。

    她用力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捋了两把,小孩儿转个身趴去里面的炕上,脸贴着炕,嘴巴张着。

    我们这就是一直停在小婴儿时候了,不也挺好的?奶奶笑笑,脸上和语气里还分明带着看淡一切的从容,他都不知道啥叫痛苦,脑子里没那些东西,身上不疼不痒的,有什么的?当一辈子小婴儿,简简单单的,我们孩儿这也是享福了。

    奶奶是真的看得开,不是宽慰自己也不是说给别人听,是早就在长年累月里把那些不甘的情绪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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