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挥工人在后山拉起了铁丝网,架设天梯和断桥。
众人忙碌的时候,陈文港去现场旁观。
训导员一边敲钉子,一边讲他以前在部队的生活。他训过许多军犬,它们像他的孩子又像他的学生。有一条黑背跟他同年退役,他向上级打了好几层报告,如愿以偿把它领回家了。
他们也确实过了几年挺高兴的日子,人也满意,狗也满意,可惜它在去年寿终正寝了。
这是个让人有点伤感的故事,但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哈雷倒是很喜欢上课,它兴奋性很高,身体素质也好,爬高上低不在话下。
陈文港每天也没事做,他像个家长似的,在旁边围观训练,一节课程都没落下。
霍念生像给自己培养出了新的兴趣爱好,他不一定每天有空出席,但整体上,还是深度参与了训练过程,训导员需要助手,他都十分配合,这两个人倒是很聊得来。
匍匐前进和翻越高板,这些哈雷很快都能掌握,它唯一的弱点是怕火。
穿越火障的时候,训导员点燃了火圈,它在原地打转,怎么鼓励都不敢跳。
最后陈文港都被拉过来,在这头站着。他到底不忍心:“算了算了,不要学了。”
不料哈雷听到他的声音,甩着脑袋用力抖了几下皮毛,霍念生忽然喊了声“去”,它一下奔跑起来。它越跑越快,拉长身躯,凌空而起,跃过火苗舔舐的火圈,向陈文港跑过去。
它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陈文港抱着它红了眼眶。
这天后面的课程也被打断了,霍念生索性说今天就到这里,训导员见多识广,似乎也没觉得怎么奇怪。他很快收拾了东西,走之前没忘夸奖哈雷,表扬了它的进步。
陈文港拍了霍念生两下,把眼泪染在他衣服上。
到最后,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落泪了,他内心仿佛变得十分疲惫和空虚,但又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让他透不过气,必须得到冲刷,必须发泄出来。
霍念生只是像理解似的抱着他:“哭吧,哭吧。”
哈雷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仰头看着它们。然后它一条腿接一条腿地卧下,压在了陈文港脚面上,嗅了嗅他的裤腿。
之后的训练里哈雷还学习了扑咬和战斗。这是它的凶性头一次无拘无束地展露出来。
陈文港录过一段视频,后来在别墅里工作人员里广为流传,基本每个人都欣赏过,啧啧称奇——画面里,霍念生换了迷彩服,他把哈雷牵到场地里。穿戴好防护服的训导员抽动响鞭,故意挑衅,它完全没有了人畜无害的面目,露出尖利的獠牙和威胁的低吼。霍念生拍拍它,低头喊了声“袭”,它像只离弦的箭猛扑上去,一口咬住训导员戴着护具的手臂。
训导员奋力甩动手臂、作势打它,它紧紧咬住不肯松口,直至把人扑倒在地。
下课的时候,训导员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他也不在意,脱了护具,招招手,示意镜头过来一点。他得意地向镜头展示自己的手臂,即便带了护具,下面皮肤也磨出了血痕。
面对脱了防护服的训导员,哈雷又对他友好起来,激动地摇着尾巴。
训导员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小零食喂它。
他又侃侃而谈,跟霍念生讲起以前在部队里的生活,到了现在,还有战友打电话来讨教训犬技巧。他的眼里充满怀念,说人还是不能下训练场,不然闲两三个月,马上就生疏了。
训练期满一年,哈雷在别墅门口摇着尾巴跟他告别。
它现在真的是一条充满震慑性的大狗了,令行禁止,像个时刻准备守卫什么的尖兵。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前尘往事
哈雷形影不离地跟着陈文港。
它褪去了稚嫩的气质,训练有素,只有在陈文港陪它玩的时候,还会暴露天性里活泼好动的一面。比起小时候,它似乎更灵性、能够更精准地感知主人的情绪了。以前陈文港情绪低迷的时候,哈雷总是急得团团转,嘤嘤地往他身上扑。现在它不叫了,只是默默趴在他旁边,把头搁在他的膝盖上。它身上仿佛自带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坚定而有力地过渡给陈文港。
转眼又到了元旦,小萍跟家里打电话,母亲问她过年的时候回不回家。
她一开始说回,过了一会儿,又给母亲回过去,说还是算了,毕竟春节期间有好几倍的工资,大妹要上高中了,家里各种花销多,她趁机多攒一点钱。至于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报了夜校,学校要上课到大年二十九,如果加上来回赶路的时间,势必要缺两天的课。
她有点焦虑,在考试没出结果之前,就算和家里人也不想多说。
到了大年三十,别墅里的大部分人都放假了,只有管家在内的两三个工作人员留下来。
偌大的屋宅里突然空空荡荡,连哈雷叫两声都仿佛跟着一串寂寥的回音。
小萍打扫卫生,陈文港在院里扔网球,他抛出去,哈雷捡回来。她经过的时候,陈文港突然叫住她,说:“不要忙了,已经够干净的了,你们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吧。”
她想了想,也没客气,说要用电脑查点资料。
陈文港同意了,并且问她课上得怎么样了。
他们去了书房,陈文港帮她研究怎么算学分,甚至还抽时间帮她补习了一下英文和数学。
哈雷打着哈欠趴在他们脚边,有支笔掉在地上,它帮忙衔了起来。
陈文港摸摸它:“谢谢,真乖。”
小萍看看狗又看看他——身边有了哈雷以后,他终于多了些活人的气息了。
至少,他已经在努力地靠近正常人的生活了,这点能任谁都够看得出来。
但说起来,这又牵扯出她最近一件心事。她在夜校里听到别人讲那位霍先生的八卦。
大家互不认识,不知来历,她不说,也没人想到她的雇主就是绯闻里的主角,同学围在一起,讨论得兴致勃勃,有人提到他这几年性情转变,不知为什么,甚至很少抛头露面了。有人立刻捂着嘴巴,神秘地说有高人分析过,他可能被哪个情人下了降头之类的,以此迷住他的眼,栓住他的心,东南亚那边很多这种邪术。但因为这种迷信过于无稽之谈,很快有人不屑地反驳,说如果一个纨绔子弟浪子回头,只有一种可能,无非是收敛几年,好安排个合适的联姻而已,娱乐周刊都爆了好几期料,明示暗示他和谁谁谁快订婚了,这还看不出来吗?
别墅没订任何娱乐报刊,她不确定陈文港知不知情。至少陈文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但当她仔细去想这件事,不免对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好奇得要命了,甚至有点冒汗。
霍念生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他时不时上山来住,这里像是他为陈文港打造的一个世外桃源。他显得那么伟大,但说到底,他的人生没有都押在这里。他在山下还有另一半人生。
在他那一半的人生里,过着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在山上别墅里的种种表现,难道可能是演的吗?
别墅里冷冷清清地过了一个年。
翌日,小萍到客厅的时候,陈文港给了她一封利是,利是是霍念生提前封好的,放在抽屉里,工作人员每人一份,放假的等回来再领,代表他这个雇主对大家一年的辛苦表示感谢。
哈雷不怕冷,自己在庭院里跑酷,陈文港站在门边看它。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片水雾,陈文港伸出手去擦干净,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寂寞。
小萍依稀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他常年幽居室内,皮肤捂成不见天日的病态的白,她甚至感觉他身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气息。现下她大概看习惯了,也不太觉得了。而且陈文港因为出门遛狗,见太阳的时间多了,他的气色确实好了一些。正值新春之际,这像是个好的迹象。
小萍打开了电视,好让屋里多点热闹的动静。
她问陈文港:“霍先生没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陈文港不甚在意地回答:“不清楚,我也没问。”
小萍换了几个频道,都没什么好看的节目。陈文港让留守人员过年期间不用干活,她跟他也比较熟了,他们两个在客厅一人占了一个沙发,各自看自己的手机。
陈文港用一只手划拉屏幕,心不在焉。小萍最近搜过霍念生的名字,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历史记录,顿时一段视频的声音播放出来,是曝光霍念生私生活的那一段。
她手忙脚乱地把声音关了,极其尴尬地看陈文港。
陈文港却说:“没事,我平时自己上网也会看这些。”
小萍越发尴尬了,她拙劣地咳了两声,才解释:“我……”
陈文港说:“真的没关系。”
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场面不失几分滑稽。过了片刻,小萍没忍住摊牌了。她坦言她是因为听了同学闲聊的那些八卦,才想起去搜的,有好奇心理,但更多是因为大部分她并不信。
陈文港轻笑了一下:“连你都这么相信他,所以你没发现什么端倪吗?”
小萍唉声叹气:“不关我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霍先生来那么频繁,我说话直接你不要介意,他就算还有其他相好的,都得多两个分身才够用吧。我觉得他……你对他挺重要的,真的没必要多想。唉,好了好了,我错了,新年第一天就犯蠢,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行不行?”
陈文港温和地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开口,头一次向她吐露了一点类似真心话的想法。
陈文港说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能够接受霍念生选择其他人一起生活。
当然,还是不要为了联姻去骗婚——他相信霍念生不会这么跌份——但霍念生确实对他太好了,好过了头,他已经付出了过分的耐心和精力。他对陈文港来说像跟救命稻草,而陈文港只能把他往水面下拖。所以如果霍念生有天意识到自己的付出和回报不对等,从而决定找一个合适的人生伴侣,陈文港可以退出,还可以祝福。他只需要一个体面的告别就行了。
小萍不知为什么,突然怒其不争起来,说陈文港的想法太丧气,太妄自菲薄,不应该。
陈文港没有和她辩论,他承认自己控制不了消极的想法,以后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哈雷在外面跑够了,一阵风似的冲回来,叫了一声。陈文港起身拉开玻璃门,把它放进来。他把哈雷牵到卫生间,用宠物湿巾给它擦爪子,然后回到客厅,哈雷陪他们一起看电视。
小萍灵机一动,指着它问陈文港,想没想过真要是分开了,狗应该跟谁。
陈文港无奈地看着她笑:“你这个口气像是在问离婚了孩子跟谁。”
她说:“差不多一个意思,所以你舍得吗?这是你的狗还是霍先生的狗,你们分得清吗?”
陈文港被问到软肋,只能告饶:“舍不得,那就当我刚刚也犯蠢,我们扯平了,OK?”
小萍哈哈笑起来,开始反思他们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净说这些怪话。
她换了个动画片,屋里两个成年人都不太有兴趣,哈雷却很喜欢,支起耳朵,头也不回地盯着屏幕。陈文港示意就看这个,它高兴地叫了一声,尾巴一下下甩在他的小腿上。
许多年后,陈文港回首往昔,是哈雷把他扯出了那段人生中至黑至暗的日子。
而霍念生,已经成了他生命的底色,他融入了他的血脉,成了他体内的一根骨——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他成了构成他的一部分。
这过程是一点点发生的,微不可见,水滴石穿。
陈文港吃了两三年的药,中间剂量增大过,又慢慢调小了。期间换过医生,不同的医生给过不同的说法。有个认为他的情况较为严重,需要长期服药。有个觉得他还年轻,这么吃下去对身体消耗太大。后来重新做了检查,为了减轻对肝肾的负担,才一点点把药彻底停了。
但这么多药物还是有效的,他的大脑里不再有不堪重负的自我谴责的声音,他也很少再有那些突如其来的落泪了。实话实说,回想起来,还显得有些丢脸。
过去这些事情,已经成了霍念生可以拿来打趣他的东西。
陈文港从不生恼,也不否认,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很大程度上,他们或许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人生依然是一场茫茫难渡的苦海。
对许许多多作茧自缚的人来说,四面八方,不知何处是岸。
在小萍眼里,陈先生依然很少笑容。他沉着稳重,待人温和,无疑,他的病情是有所好转,只是在他的生命里,笑的能力似乎不一定会再回来了。抑郁症是一种难以彻底治愈的疾病,有人形容过,一条无法摆脱的黑狗。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阴险莫测,蠢蠢欲动。
它就算离开,还是潜藏在暗处,还等待着在将来某一天卷土重来。
以至于霍念生依然小心地待他,像待一个危险的玻璃器皿。
陈文港对于他是个什么样的麻烦心里有数,只是他也没法让自己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
他重新捡起了画笔,他往画面里添加了颜色,用彩铅,用水粉,他用的都是素雅的色调,几乎看不出内心的阴霾,但也不浓烈、不热切。他以此作为打发时间的爱好,这兴趣又不是特别充沛。他有时在当做画室的空房间一坐就是几个钟头,有时好几天都不会过来动一笔。
他还在自学法语,只是记忆力和注意力都恢复不到从前的水平,每天看两个小时就放下了。霍念生还问过他怎么想起学这门语言,陈文港说只是大学上过选修课,随便看看。
他感慨了一句,说岁月不饶人,算了,果然都忘得差不多了。
有时他回想以往认识的一张张面孔,都很难立刻叫出熟悉的名字。
陈文港对此说不上特别沮丧。就算如此,他也变得更坚强、更理性了。无力感并没有消失,只是那团笼罩他的黑雾渐渐淡了,他姑且可以看见别人,也可以看见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前尘往事
陈文港有时候算日子,结果总是让人惊诧。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已是七年。
七年,足够一个孩子从出生成长到就读小学,足够人的细胞完成一次整体的新陈代谢,足够一场婚姻或者爱情迎来不可避免的疲惫和阵痛。据说再恩爱的夫妇,也有一场七年之痒。
就算在他和霍念生之间,也会吵吵闹闹。
准确地说就这两年,磕磕碰碰的矛盾越发多起来。
这些年来,陈文港始终带着哈雷住在半山别墅。
霍念生没提过让他搬出去,陈文港也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一方面是为了哈雷——当初聊天一语成谶,他既舍不得带它走,又舍不得跟它分开。
另一方面,陈文港意识到,他自己也依赖上了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
不需要跟人打交道、不需要说场面话、不需要关心陌生人的目光和脸色。
山中无甲子,闹市里的生活变得模糊而虚无,于他而言,已是像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他像个孤僻又执拗的旅人,即便饥渴难忍,也宁可避开一个又一个城镇,独行在旷野。
当然,孤僻太过终究不是办法,大概霍念生怕陈文港会把自己憋出新的毛病,他时不时还是千方百计地把陈文港拖出去。他带他去吃过新的餐厅,也看过新的电影和展览。
其他的,游乐园、马场、购物中心,这些地方他们都去过。
霍念生曾经把游艇会包下来,整个海滩上再无旁人,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两个。
他们见过许多人,遇到过许多事,慢慢充满许多回忆,好的坏的,难以一一尽数。
他们有拥抱、接吻、亲热的时候,不可避免,也有争吵、冷战、冷漠相对的时候。
又是一个秋天,一场秋雨一场寒。
尤其山上的温度更低,比市区里冷得更快。
陈文港围了条薄毯,照例在书房看书,哈雷忽然站起来,摇着尾巴迎到门口。
与此同时,陈文港也听出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放下书,下一刻,霍念生推门进来。
陈文港抬起头,他的视线追着霍念生,霍念生走进来,却径直绕到了他的背后。他弯下腰,两条胳膊把陈文港连同椅背环在里面,有一下没一下亲他的耳朵。
陈文港意会,他笑了笑,起身帮他脱了外套,解开领带。
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吻在一起。
霍念生不知最近忙什么,他们有三四天没见,陈文港把哈雷赶出去自己玩。他亲着霍念生的眉骨,手指一点点抚过他的眼角眉梢,他们交换了位置,霍念生把他抱在自己身上。
薄毯落到了地上。
书房里有一些动静,过了许久,复又归于安静。
陈文港去把窗帘拉开,外面天色还亮,不见日头,薄薄的云层弥散了白色的光线。
他回到沙发,霍念生起身,把什么东西拿出来,逗弄似的在陈文港面前一晃而过。
他手里是个打开的盒子,黑色丝绒里躺着一枚戒指。
银光熠熠。
陈文港心里一跳,他低头看了一眼,看清了,反应却十分平静。
霍念生像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试试,看设计得怎么样。”
陈文港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垂着眼,眼神没有落在戒指上,却在审视眼前这双手——
手掌宽厚,手心干燥,手指长而有力,指缝里还有一些薄茧,每个特征都让这双手显得坚韧而牢靠。他何其熟悉霍念生的手,这双手给他做过饭,换过药,拍过他的后背,抚摸过他的头发和脸颊,也触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寸。他给过他安慰,也给过他快感。
就这么看着,陈文港短暂地走了神。
他想到上次和霍念生见面的时候,他们之间,怎么说呢,也不是吵架,恰恰相反,是在床笫之间,情到深处的时候,霍念生抱着他,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
什么叫在一起?
哪种意义上的?
他们现在不算吗?
陈文港组织了许久的语言,都没法恰当地回答这个问题。
那时霍念生察觉了他的犹豫,他耐心等着,但大概陈文港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他露出一点自嘲似的微笑。霍念生让他不要纠结这个了,他开玩笑说男人床上的话不可信,先睡吧。
这两年,除了最无聊的花边小报,大部分记者都不爱追着霍念生那点事研究了——因为掏不出什么太新鲜的素材了,他愿意跟一个毁容的人相好,那就好吧,该笑的都已经笑过了。
霍念生磨磨蹭蹭这么多年,他的终身大事悬而未决,所谓的联姻来来回回遛了大众几次,总是捕风捉影,就连他那位被揣测最多的的“红颜知己”,也出来澄清了两人只是多年朋友。
最后大家都失去耐性,绝大多人相信他霍念生是确实不是结婚那块料子了。心理专家出来分析,这其实体现了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子女会有意无意效法父母的行为模式……
霍念生今天带着戒指过来,他面上还是笑嘻嘻的,行为里却有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陈文港回过神,他好像站在高楼边上,一阵阵晕眩,以至于不得不试图搪塞过去。
霍念生绕到前面,抓起他的左手,拈起戒指,从他无名指上套下去,一直压到指根。
像是被烫了一样,陈文港很快拔了下来,他把那个银圈轻轻放回霍念生的手心。
他找了个借口:“我是左撇子,手上戴着东西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