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解放还要了两瓶啤酒，本来想和大伯喝上两杯，结果沈从军婉拒了，他只好和弟弟推杯换盏。

    许爱莲心情不好，再美味的菜，吃两口也就饱了。

    她看着这群人跟打仗似的，七手八脚把肉一盘盘下，刚烫熟就被捞起来，蘸上调好的芝麻酱塞进嘴里。

    一个个嘴里像是有黑洞，怎么也填不满。

    后面还加了十几盘羊肉，添了好几次汤，才摸着鼓鼓的肚子说饱了。

    许爱莲去结账，听到那个数字，差点没晕过去。

    第109章

    抱错？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回去路上，沈从英一直在说好话。

    “城里的肉就是不一样，吃起来一股子奶香味！”

    “这地真干净，真平坦，嘿，晚上还有灯照路哩，在村里只能打火把。”

    “大哥，城里真好啊。”

    沈从军敷衍的嗯嗯了两声，没有和便宜弟弟交谈的念头。

    一回家，沈济南和沈宝珠还没来得及抱怨家里怎么没饭吃，就被一群陌生面孔惊住了。

    沈宝珠望着沈梅花身上的衣服，这不是她很喜欢的那件大红色棉袄吗？怎么穿她身上了。

    尤其是老太太过来就上手抓沈济南胳膊，让他想起了汪桂花，连忙甩开她，眉头皱成了川字。

    “干啥干啥！你这老太太，别动手动脚的！”

    “你这孩子，咋这么认生呢？我是你奶！”侯翠花拍着大腿嚷。

    “我奶？”沈济南看向自家爹妈，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脸色也没好多少。

    他知道自己有爷爷奶奶，可从来没见过，自然也没有什么亲近之心。

    许爱莲疼爱沈宝珠和老儿子，问他们吃没吃饭。

    下午两人上别家玩去了，老沈家的人过来时，他们也不在，出去吃饭也没来得及叫上他们。

    许爱莲想着孩子不小了，而且沈宝珠不是会做饭吗？

    这会儿一看，冷锅冷灶的，显然是还没吃上。

    沈宝珠小声解释：“我以为妈你们会带点回来，就没做了，怕浪费。”

    许爱莲顾不上责怪谁，匆忙进厨房煮面条。

    一大家子人重新占领了沙发，沈明指着电视说要看。

    沈绮过去把电视机打开，又给每个人泡了热茶，将火炉里添上火。

    沈从军环视了一圈众人，“爸，你们是要在这里过年，对吗？”

    沈爷爷点燃烟丝，“对。”

    “行，大概住多久？”

    沈爷爷眼皮子一抬：“咋？我们才刚来，你就要赶人走？”

    “我没这个意思。”沈从军表情不变，“家里没这么多房间，需要在招待所开几间房，我问问你们具体待多久，好定房间。”

    “不用费那事，就在家住。你家上下两层，这么大的屋子，别说住十几个人，住三十几个都还有剩的地方。”

    “要是夏天，铺张席子随便睡，现在是冬天，地上凉，万一冻出毛病了咋办？”沈从军很有说话技巧，“总不能你们来我这儿过个年，一个个病了，不是叫人看笑话？”

    沈爷爷摆手：“浪费那钱干啥，今天挤一挤，明天去买几张床，不就行了？”

    他眼睛一瞪，“还是说你嫌弃我们是乡下人，不让我们住你的大房子？！”

    沈从军扯了扯唇角：“我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怎么会嫌弃这些，爸你说这话，不是剐我的心吗？”

    沈爷爷到底是长辈，压沈从军一头，他不松口，只能遂他的意，让一大家子人住在家里。

    沈从军让许爱莲安排住宿，谁想沈从英等人已经商量好了。

    “二楼南边那个房间大，爸不爱那种花里胡哨的摆设，就妈带着小姑、跃进媳妇还有小明住，我和爸住二楼空着的房间，解放和跃进住沈济南房间，大哥，你看我这个安排咋样？”

    沈济南直接呸了出来，“踏马你们是真把这儿当自己家呢？”

    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把房间让出来吗？

    多大一张脸啊，还在这儿充上大爷了！

    沈爷爷斜睨沈从军：“你老儿子就这个德性？”

    沈从军磨了磨牙，“小南你去一楼那个小房间住一晚，宝珠你今天和沈绮睡，先这样，明天买了床回来再重新安排。”

    沈爷爷等人今天才来，沈从军不好闹的太僵。

    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隐瞒真实情况，多少有点理亏。

    沈爷爷此番杀过来，肯定不是单纯来过什么团圆年的。

    以他对老父亲的了解，不会这样轻易略过，还有后招。

    沈从军发了话，沈济南再不满也得乖乖照做。

    许爱莲把家里所有的被褥都找出来，不太够，又去隔壁借了几床，这才勉强够睡。

    沈绮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和沈宝珠睡一张床，心里的排斥直接表现在脸上。

    别说沈绮不愿意和沈宝珠一起睡，沈宝珠也一样，她小声和许爱莲说，她可以去陈敏家睡。

    许爱莲想想，她知道沈宝珠和陈家小女儿关系不错，也怕沈绮会欺负她，便点头答应了。

    沈宝珠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品，和沈从军说了声后，去找陈敏了。

    见沈宝珠走了，沈绮主动提出愿意和小姑住一间屋。

    “沈宝珠那张床也睡不下这么多人，现在她去外头借宿了，我就跟小姑睡吧。”沈绮笑出一口白牙，“我一见到小姑就特别投缘，睡一起正好亲香亲香。”

    沈梅花求之不得，她也不想和侯翠花、侄媳妇还有侄孙子挤一张床。

    许爱莲不想待在乌糟糟的客厅，说自己不太舒服，早早洗漱回了自己房间。

    沈解放等人一点不客气，自顾自烧水添火，吃着零食看电视，看到所有电视台闪雪花了，才意犹未尽进了房间。

    沈绮躺被窝里，心想沈济北怎么没回来。

    不会是被梁清绊住脚了吧？

    “喂，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黑暗中，沈梅花突然问。

    沈绮回神：“我当然是爸妈的孩子啊。”

    “爸说大哥就只生了一个女儿，叫沈宝珠，你不是叫沈绮吗？”

    沈绮叹气：“沈宝珠是养女，我才是亲生的。”

    “养女？”

    沈绮将她和沈宝珠抱错的事说了，沈梅花听得咂舌。

    “抱错？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类似的故事我们那里也有过，隔壁村有个大婶去城里当保姆，把自己的孩子和主家孩子换了，让自己的儿子去过人上人生活，主家孩子在农村里下田种地。”

    “后来呢？”

    “后来被发现了呗，毕竟相貌摆在这里，是不是自家的种，一眼看得出来。”

    “那大婶没被抓起来？”

    “抓了，判坐牢了，孩子也换回来了。”说到这里，沈梅花有些不解，“就算你和沈宝珠不是故意抱错的，那她怎么还没回她自己家？”

    沈绮无声的弯曲一抹嘲讽，为什么？当然是许爱莲的偏心和沈从军的纵容呗。

    沈梅花丝毫没有戳到别人痛处的自觉，飞快扔下这个陈谷子烂芝麻的八卦，问了她更关心的事。

    “大院里和我差不多大，没结婚的男人多不多？”

    第110章

    人老珠黄，没依没靠

    沈绮想了想：“不太清楚，应该有几十个吧？”

    大院人挺多的，上次聚餐人并没有全来齐，也就来了一半，那也有二十几个了。

    沈梅花兴致勃勃：“你有比较熟悉的吗？明天领来给我看看。”

    沈绮：……

    别搞得她跟会所妈咪一样，领一批男人过来看，不满意就下一批。

    “我和他们都不熟，你让沈宝珠帮你找找吧，她从小就在大院里，认识的人比我多，也比我熟。”

    “行吧。”

    “小姑，你怎么不找我爸问啊？他手底下那么多青年才俊，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会所妈咪这活，她做不了，沈从军能做啊。

    他手里资源大把。

    “你看你真是一点也不机灵，能在大院里的，要么是子弟，要么是有随军资格的，我当然要选能住一块的，不然结了婚在家守活寡？”

    沈梅花又兴致勃勃和她说起村里军嫂的八卦。

    “我们村里的高虹就是嫁了个军人，没有随军资格，她就在老家伺候公公婆婆，丈夫两三年回来一次，一直没要上孩子，好不容易把公公婆婆伺候走了，她男人也提干了，本以为能去随军，结果她男人以她生不出孩子为由，把她休了！”

    “……那叫离婚。”

    “不一个意思？”沈梅花满不在乎，“反正就是她男人不要她了，人老珠黄，没依没靠的，你瞅瞅，多惨。”

    “所以这结了婚就得住一块，而且住城里多好，大哥也真是的，提干了不和家里说，每年就汇那点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不是龚老伯做完手术回村给咱家送礼，我们还不知道大哥过的这样好。”

    沈绮很是赞同：“这的确是爸不对，小姑，你这次来了，一定要找个好对象，看上谁了，你就和我爸提，他必须得帮你！”

    “那可不是！”

    第二天，沈绮一早起来了。

    她和沈梅花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是分被子的。

    故而她起床沈梅花一点感觉也没有，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的意思。

    开门出去，沈爷爷和侯翠花刚好下楼，后面还跟着沈从军。

    人老了觉少，老两口五点多就醒了，在床上赖了会才起。

    沈绮打了招呼，去烧水生火。

    洗漱完，她大袄子一套，戴上围巾帽子就出门了。

    沈爷爷抽着烟袋，“你怎么多了个女儿？”

    沈从军就把沈绮和沈宝珠抱错的事说了。

    侯翠花一脸肉疼，“你咋能让沈绮被人抱走？！”

    “这不是白给人养女儿，还让自己女儿给他们周家白做活十几年？！”

    沈从军：……

    是这样算的吗？

    “那你咋不把那女娃送回去？留着吃白饭啊？”沈爷爷很不赞同沈从军的做法，“你要这样喜欢养孩子，小明给你养。”

    反正都是没血缘关系，可好歹沈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曾孙呢，不比那个沈宝珠亲？

    沈从军有点不耐烦，他早就过了需要父亲给自己做主的年纪，也不想听沈爷爷瞎逼逼。

    能走到今天，沈从军没靠过家里一点，纯凭自己的实力和运气。

    “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我和爱莲有分寸，你们管好沈从英的事就行了。”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沈爷爷霎时黑了脸，侯翠花更是不悦。

    “你这说的啥话？你也是你爸的孩子，你爸还不该管你了？”侯翠花高了两个分贝。

    马上就要过年了，沈从军不想吵架，只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过完年，再把沈爷爷一行人送走。

    许爱莲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下楼，“从军，我不太舒服，做不了早饭，沈绮呢？让她给做一下。”

    “沈绮早出门了，我也要去上班。”

    沈从军不想应付老沈家的人，早饭都不吃了，直接走人。

    “从军……”

    许爱莲张着嘴，伸手去抓沈从军，但男人走的又快又坚决，像是身后有恶鬼。

    “老大媳妇，我听说你们城里人早饭都是吃面条包子馒头豆浆油条那些，你不是不舒服吗？就别自己做了，去外面买点回来吧。”侯翠花拿上了婆婆的款，“还有那件砖红色的羊绒大衣，你给我瞅瞅。”

    许爱莲：……

    她是真的不太舒服，昨天一晚上没睡好，这会要她出去买早餐，万一在路上有个头晕脑胀的，不是要她的命吗？

    好在沈从英和于晓兰也起来了，夫妻俩讨好的笑着，主动揽下了买早餐的活。

    当然，只负责跑腿，不负责付款，早餐钱得许爱莲给。

    许爱莲没精力和他们掰扯，给了5块钱。

    昨天晚上她已经见识过他们的食量了，那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买少了不够吃。

    既然沈从军还没和他们撕破脸皮，那她就的好吃好喝招待着。

    沈从英夫妻带着饭盒出去买早餐，回来后，早餐铺了一大桌子。

    许爱莲看着那堆冒尖的包子说不出话来。

    谁家能吃得了这些？！

    这看着都快上百个了吧？！

    “吃的了，肯定能吃完的。”沈从英憨憨一笑，“解放跃进半大的时候，这样的包子一口气能吃三四十个哩！现在大了，胃口小了些，一顿吃十几二十几个不是问题。”

    许爱莲喝一碗豆浆，吃个包子还有半根油条就饱了。

    不知道是被刺激，还是昨晚没吃饱，沈济南今天食量惊人，吃了十八个包子，两碗豆浆，两根油条，吃的直打嗝。

    沈明抱着油条，吃的满嘴油：“这个真好吃，明天还要吃！”

    侯翠花摸摸曾孙的头：“行，明天让你大奶奶再买。”

    “好！”

    许爱莲：……

    死老太婆，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吃完早饭，沈跃进和媳妇李秀秀问许爱莲，这里离天安门近不近。

    “我们想带孩子去看看。”

    “我也想去。”沈梅花说。

    许爱莲详细说了在哪儿坐公交车，坐到什么站下车。

    一伙人跟听天书似的。

    “大嫂，要不你陪我们去吧，我们第一次来京市，不熟悉，你带我们逛逛。”

    说着，沈梅花还过来挽许爱莲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