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方宜郑淮明 本章:第69章

    言外之意,如果知道她在,他就不会来了。

    听到这句话,方宜心里是种说不清的情绪。她垂下眼帘,抬步进屋:“你今天调休?”

    “嗯,等会有手术。”郑淮明套上了羽绒服,语气淡淡的,“有些资料忘记带去办公室了。”

    方宜弯腰拖鞋,两个人都挤在玄关处,距离久违地贴近。她一抬手,胳膊撞上了他的公文包,两个人皆是往后退了半步。

    皮鞋掉在地上,“哐当”一声。

    “小心。”郑淮明伸手扶住她。

    不知为何,不过两周没见,方宜总觉得他又瘦了,就连冬天厚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十分单薄。圆领毛衣露出的半截锁骨凹陷下去,视线上移,他的脸色也不太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她是见过二院住院部的值班室的,虽然郑淮明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但里面只有一张硬板床、书桌和衣柜,加上简陋的浴室,面积还没有家里的次卧大。大冬天连饮水机都没有,接热水还得去一层楼共用的水房。

    他睡眠很浅,晚上住院部经常有病人闹腾,不知道能不能睡好。

    方宜换了拖鞋,也没有离开,轻声问:“你……还在值班室住着?”

    “嗯。”郑淮明表情默然,没有看她,径直将资料收进公文包,似乎不想多说。

    他疏离的态度有些让她无所适从。

    至今为止,方宜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分手了。

    两个人的关系始终徘徊在一个暧昧的、灰色的地带,情绪也跟着不断拉扯、变形。

    “冬天那边挺冷的吧,你也睡不好……”方宜犹豫了一下,还是温声说,“这里本来就是你的房子,没有让我住在这里,你去住值班室的道理……”

    “不行。”郑淮明少见地打断了她,喉结缓缓地滚动了两下,“我住在医院很方便,你一个人搬出去住不安全……别像上次一样,让我担心……”

    方宜微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谁知,下一秒郑淮明已经飞快地推门而出。他眼底晦暗不明,轻声说:“先这样……我还有手术。”

    不等她回答,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

    方宜站在原地,一向习惯整洁的男人,第一次连拖鞋都没有摆进鞋柜就走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值班室太冷了,他搬回来住也可以……

    但等她追出门时,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唯有冬日午后的茫茫大雪。两台电梯的数字屏上,分别停在一楼和八楼。

    第73章

    原来他的疏离如此让人难受。

    十二月末,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冬日阳光明晃晃的,可气温不升反降。积雪融化的日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渗人的潮冷,

    直往骨头里钻。

    工作室里,

    所有人围坐在圆桌前,

    听沈望分析台里反馈的质量报告。

    幻灯片一页一页翻过,方宜抬手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流入喉咙,总算让她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

    自上次午后偶遇,她和郑淮明再没见过面。

    一个人的生活固然平静自在,可情绪就像一条结冰的河流,

    厚厚的冰层下,

    是深不见底的暗流涌动。

    方宜从未觉得冬天如此难熬。

    掌心被咖啡纸杯暖得温热,

    她垂眸下划微信,又一次停在了郑淮明的对话框上。

    已经近两周没有联系,

    沉到了消息列表的最下面。好几次深夜里,她冲动地打了字又删去,

    删了又重新输入,竖杠不停地闪动,

    最终都没有发出去。

    不是碍于自尊或面子,

    她只是从心底里感到疲惫。满心伤痕,

    她还没有办法拿出勇气再一次面对他,

    重新回到爱恨嗔痴的漩涡当中……

    “方宜,

    导播数据是不是在你那儿?”

    沈望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方宜回过神来,

    在列表中寻找李导的微信文件:“对,我发给你。”

    突然,

    手机震动了一下。

    郑淮明的头像蓦地闪跃到了最上方,方宜指尖一抖。

    毫无防备地,一行消息映入眼帘。

    郑淮明:

    只有短短十几个字,她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巨大的茫然和震惊将她笼罩,方宜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唰地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同事们都吃惊地看了过来。

    心口后知后觉地泛起细密疼痛,她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回拨了电话。

    没有人接。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方宜弯腰致歉,等不及沈望回应,拎包跑出了会议室。

    打车赶到二院时,正是午后门诊刚开始的时间,偌大院区空荡荡的,行人寥寥。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方宜先跑去了心外科办公室,门锁着,又依稀想起郑淮明曾提过,小猫是在门诊楼外捡到的,匆匆裹紧围巾跑下去。

    小路两边残雪参差,被许多人踏过,泥泞不堪。

    远远地,她一眼望见了茫茫白色中的那一抹黑。

    郑淮明一身单薄的黑色夹克,坐在长椅上。他平日挺拔的身形微微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周身散发着冷峻、沉重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方宜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双手紧攥到没有知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脚步停在两步之遥。多日不见,她竟有些情怯。

    男人僵直的指尖先动了动,半晌,才慢慢抬起头来。他脸色霜白,眉眼间没有一丝哀伤,甚至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漠然到了极点。

    目光相对,漆黑的瞳孔缓缓聚焦——

    郑淮明薄唇开合,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掩唇轻咳了两声,嘶哑道:“你……怎么来了?”

    似乎想勉强对她微笑,可只有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他这样的神情,让方宜心口猛地揪了一下,立即明白微信里的内容所言非虚。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小猫怎……”她眼眶一下子红了,不敢说出那两个字,“怎么回事……”

    郑淮明沉默了半晌,眸光灰暗,轻缓道:“从文件柜顶上摔下来,脊柱磕在窗台上……我在手术室,没有及时发现。”

    等他清晨结束手术,推开值班室的门,窗边地上那团毛茸茸的身子早已僵硬,失去了温度。

    简短的一句话,却那么残酷。

    方宜愣在原地,随着心跳不断泵发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一锥锥冰针,流入四肢百骸。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小猫往日可爱的模样……

    最初抱回来时,连宠物医生都说不一定能救活,虚弱痩小的一团,毛发打结,满是脏污,连叫唤都没有力气。

    明明已经一日日好起来了,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它那双蓝盈盈的眼睛变得有神,褐白相间的毛也愈发柔软蓬松,会大口大口地吃罐头,会亲昵地跑到人脚边撒娇……

    如果不是她闹别扭去酒吧,郑淮明又怎么会将小猫带到值班室来?

    懊悔和自责如潮水涌上心头,方宜拧了拧眉,忍不住哽咽: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搬出去的……”

    冰冷的阳光直射在雪面上,反射得刺眼。

    “不是的……”郑淮明怔怔地盯着虚无,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是我没有……”

    呼啸的冷风中,一切言语都是徒然。方宜茫然地环顾四周——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身后铺满落雪的草地上。一棵苍劲的大树旁边,唯有一小块土地被明显翻过,四周没有雪,微微凸起。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心尖一酸,一步、一步踩在半融的残雪中,走向那小土堆。弯下腰,指尖轻触上去,新鲜的泥土混杂着碎草、石子,粗糙潮冷,散发着腥腻的气味。

    它永远被掩埋在了这寒冬的湿土里。

    “别看……”郑淮明艰难地发出声音。

    早上他扑过去时,小猫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早已一片混沌、死气沉沉,四肢僵直,可小小的脑袋与身体连接之处完全软下去了。

    作为一名医生,他第一眼就预见了结果。可慌乱中还是将小小的它捧到桌上,反复地按压心脏的位置,用力到颤抖失控,直到小猫微张的嘴里涌出一股血,染湿了洁白的绒毛……

    方宜盯着那新翻微隆的土堆,不忍打扰,更有些不敢面对。

    望着郑淮明无声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无法触碰——

    是因为她赌气,用幼稚的方法和他较量,才会导致今天的惨剧。

    方宜悲哀地闭了闭眼,鼓起勇气,生涩道:

    “上次酒吧的事是我太过分了,对不起……”

    可郑淮明始终没有回应,宽阔的肩膀纹丝未动,像在用沉默责怪她的任性。

    方宜垂眸,看来这句话来得太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已经陨落,也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柔软。

    半晌,男人侧影依旧寂静,额前的碎发被冷风吹动,让人感到某种说不出的异常。

    方宜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郑淮明?”

    她走近几步,才发现郑淮明脊背紧绷着,整个人竟在止不住地发抖。幅度之大,连肉眼都能明显察觉。

    交叉的手指撑在膝盖上,已经用力到骨节变形、充血泛紫。

    “你怎么了?”方宜吓了一跳。

    郑淮明一直低着头,这一刻,她才看清他的脸色——青白中透着隐隐的灰败,薄薄镜片下的双眼无力半阖,目光空洞失焦,薄唇紧闭,让人看了无比心慌。

    此时方宜顾不上什么冷战和矛盾了,半蹲下去抓住他的手。

    皮肤的温度比那掺杂了雪融水的泥土还要冷。

    郑淮明突然压低肩头,急促地喘息了两下:“没事……有点胃疼……”

    他两只手克制地紧攥,依旧搭在膝盖上,可面色原比之前犯胃病难看得多。

    方宜心焦:“你有没有带药?”

    严冬室外跌破了零度,冷汗却顺着他额角直往下滚。郑淮明沉默半晌,艰难地摇了一下头,沙哑道:“让……让李栩拿支药过来。”

    等待的几分钟极其漫长,他几近惨白的唇紧抿着,自虐般地不去按压,疼到意识模糊,几乎是在不停地倒抽气。

    方宜束手无策,男人固执地埋下头,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弓起的脊梁在抖。

    终于,李栩穿着白大褂匆匆赶到,他动作娴熟地拆出一支细长的注射液,给郑淮明推了进去。

    方宜看着心惊:“这是什么药?”

    他脸上有一丝不自然,还未开口,就听郑淮明一声:“李栩。”

    声音虚弱,但低沉压抑,极具威慑力。

    李栩张了张嘴,回想起这段时间几次的触目惊心。他知道只有眼前这个女孩能劝得住,还是一咬牙说了:“是阿托品!主任昨天上完手术胃疼昏倒了,还不许我——”

    “李栩!”郑淮明厉声打断,脸色陡然阴沉下去。

    年轻的小伙子彻底不敢再说一个字,求助地看了方宜一眼。

    阿托品。

    方宜心脏突突直跳,就连不懂医学的人,都知道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他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注射了。

    一针药推下去,郑淮明缓了半刻,瞳孔慢慢聚焦,肩膀也逐渐松下去。

    他眼中是一片死寂,仿佛一汪不见底的冷潭,风吹过,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郑淮明撑起身子坐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此时不合时宜温和的声音甚至有一丝诡异。

    更是委婉的逐客令。

    方宜怔在原地,脚步动弹不得。

    郑淮明脸色依旧不好,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又缓又轻。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宜竟感觉他吸进去的空气,还没有呼出来的多。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心里第一次如此空荡荡的。

    她没有一刻更清晰地感受到,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已经筑起了一堵厚厚的墙。

    “你住在值班室不方便,我在找房子了,找到以后我会尽快搬出去。”

    方宜像是落水的人,本能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图用这违心的话来激起他往日情绪上的波澜。

    然而,这一次郑淮明出人意料地妥协了。

    “房子……我让朋友帮你找。”说完,他像是疲惫至极,低声道,“小李,你开车送她回去。”

    方宜失落地张了张嘴,怔在原地。

    他坚持了这么久的事……居然同意了?

    黑色在郑淮明身上显得尤为冷峻,没有了一丝平日的温柔,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气氛平静而压抑,弥漫着一股无言的沉寂。

    “行……”郑淮明抬眼,见她还站在原地,竟是强撑着要站起来,蹙眉道,“那我送你……”

    明晃晃的威压。

    方宜眼眶一下子红透了——原来,他的疏离可以如此让人难受。

    她不想走,可不走又能怎样?

    “好,我走就是了。”方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噙着眼泪转身离开。

    刚走过大楼拐角,李栩追了上来,面露愧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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