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方宜郑淮明 本章:第50章

    方宜暗暗松了一口气,利索地输入了密码,推门而入。

    一片漆黑,她按下开关,客厅明亮起来。落地窗外是高楼林立、万家灯火。整个房子笼罩在寂静中,入眼单调的白色毫无人气,只有外边车水马龙的隐隐噪声,好像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一双深蓝的男士拖鞋摆在门口。

    看来郑淮明不在家,方宜关上门,弯腰从鞋柜里找上次穿过的一次性拖鞋。打开鞋柜,却见第一层赫然放着一双浅粉的女士拖鞋,还是崭新的,套着透明塑料包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拆开,光脚踩在了木地板上。

    即使是夏天,地板也有些凉,方宜哆嗦了一下,往卧室走去。

    之前留下的衣物都整整齐齐地挂进了衣柜,她坐在床边叠好收进行李箱,发现有些明显是重新洗过、熨过了,就连衬衫领口都没一个褶子,倒是方便了回海城直接穿。

    只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方宜收拾起来比想象得快,她蹲在空荡荡的客厅地上做最后的整理,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正当她起身去桌上倒水时,大门“咔哒”一声响了。

    郑淮明推门而入,只见日日思念的女孩就站在餐桌旁,他眨了眨眼,瞳孔中满是掩不住的震惊和欣喜。

    连大门都忘记合上,他怔怔地上前几步,无声喊着她的名字。

    多日未见,方宜的目光竟一时也舍不得移开。郑淮明一身深灰色衬衫,笔直挺括,衬得他愈发沉稳、清冷。脸色虽不似常人红润,也终于不是煞白的,让人放心了些。

    她环顾四周,刚想找手机打字说明来意,郑淮明已经换上拖鞋走过来。

    然而,当他迈进客厅,地上的行李箱赫然映入眼帘。箱子开敞着,里面已经填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全是女孩落在这里的东西。

    郑淮明愣了一下,那脸上的一点血色霎时褪尽。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已等不及要理清最后一点瓜葛。

    极端的悲怆瞬间将他吞噬,流入四肢百骸,胃里被刺激得猛然纠结,剧烈地收缩痉挛起来。连指尖都失去知觉,郑淮明晃了一下,顾不上疼痛,上前一把扳住方宜的肩膀。

    方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骨头被捏得生疼,下意识想后退。

    察觉到女孩细微的皱眉,郑淮明触电般地卸下手劲。

    可一抬眼,方宜就撞进他幽黑的眼眸,是不见底的恐慌和痛苦。她一瞬失去了力气反抗,呆呆地看着他,快要被这漩涡给拽进去。

    郑淮明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缓缓输入。

    他比她高两头,又靠得如此近,几乎将她笼在阴影里。方宜敏锐地闻到男人身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再次对上视线,郑淮明竟是唇角微弯,惨然地笑了一下。

    看着这句莫名的话,方宜微怔,却也顷刻就明白他误会了。

    他以为自己专挑了他不在家的时间,可她哪有他那么神通广大,连一个人出门的时间都能算准?

    方宜用力地摇摇头,急切地抬手想要用手语沟通。可这时她才恨自己这几天太忙,只在手机上学了个三脚猫功夫,那零零碎碎几个词根本表达不清意思。

    只能勉强比划着:我没,不走。

    慌乱中也不知道比得对不对。

    可郑淮明像是什么也听不进、看不进了,他目光失神,抓着她肩的手缓缓松下,颓然撑住了一旁的餐椅。

    肩膀越来越低,他的眼神最终定格在她直接踩在木地板的脚上。

    郑淮明抬头,额角冷汗涔涔,用口型说:等一下。

    方宜不知他要做什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见他回身步伐不稳地走向鞋柜,拿出那双崭新的浅粉拖鞋,撕开包装,弯腰搁在她脚边。

    心中酸涩,她环顾四周,忘记了刚刚收拾行李将手机放到何处。

    郑淮明又打了一行字:

    这下方宜彻底快哭了,又气又急,一把将他的手机抢下来。

    惨白的屏幕光照亮郑淮明的脸,他怔了怔,过了好几秒才点点头。

    方宜垂下眼帘,绕过他朝卧室走去。出来时,手里就是那条浅杏色的礼服裙,材质特殊,压不得,只能最后放进箱子。

    郑淮明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她身上,女孩却再不看他,自顾自整理东西。

    他自知理亏,默默地回卧室帮她拿东西,蹲在一旁搭手。

    可胃里的痉挛还是不停歇,紧绷的身体松驰下来反而更疼得厉害。郑淮明只走了几趟,就有些撑不住了,他扶着沙发坐下,缓了一会儿,从茶几下翻出一个小药瓶。

    扭开瓶口,节制地往掌心倒出两颗。

    附近没有水,正当他想干咽下去时,只见方宜不作声地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搁在茶几上。她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刚刚的不快却也明显消了些。

    郑淮明吃了药,顺势拉她在身旁坐下。

    他在手机上输入了许久,措辞删删改改:

    此言非虚,云锦嘉园在城北一侧,要比这儿多半个小时车程,天不亮就得起来了。

    方宜看着这行字,不说话。

    郑淮明急忙又说:

    这句话他打完就后悔了,一个刚出院的人,到底是谁送谁?

    郑淮明正懊恼地要把手机收回来,却见方宜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还有衣服在家里,但面对他牵强的理由,还是心软了一瞬……

    再次共处一室,却不是月余前的心情。

    收拾好行李,方宜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品牌活动的视频素材,郑淮明笔直地坐在餐桌旁看手机,看似专注,但若真注意屏幕上的内容,就会发现他只是反复滑动着同一条排版通知。

    其实品牌方的视频没那么急着筛选,只是若不找点事做,气氛更加尴尬。

    两个人已不是能一同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关系,中间好似隔了一条隐形的线,让近在咫尺的人难以相触。

    看了一会儿素材,沈望倒是发消息说要紧急剪个视频。

    方宜还记得这里没网,刚拿出手机打开热点,郑淮明就抬步走过来。

    方宜打开WiFi,果然一下子搜到了,网速很快。

    她指了指屏幕上的密码:

    郑淮明在身旁坐下,衬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方宜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静脉炎的肿胀已经褪去,只剩一点点红印。

    他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将卷起的袖口放下了。

    方宜思索了一下,也没推辞,将密码改成了他的工作证后六位。

    又问:

    郑淮明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确实上手术去了。虽然停职,有些高难度的手术还需要他上台,负责关键部分的操作。

    方宜却会错意了,她以为郑淮明不想让她知道停职的事,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手上剪视频的动作。

    郑淮明几近眷恋地注视着女孩的侧脸,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她目光极为专注,晶莹的瞳孔中映着屏幕的光,睫毛长而密,思考时习惯咬唇,脸颊鼓起一点弧度,显得十分可爱。

    心中漾起一阵柔软,让他想拿手指碰一碰。

    他的指尖不自觉微缩,再抬眼时,就撞上方宜疑惑的视线。

    郑淮明只好起身去洗澡。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方宜长出了一口气,将电脑搁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靠。她庆幸自己没戴智能手表,不然刚刚一定会发出心率过高的提示。

    那个男人似乎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灼热,以为她感觉不到。

    可事实上,刚刚她紧张得点鼠标的手都僵了,连按好几下都没点上播放键。

    这时,笔记本电脑响了一声,发出电量预警。

    视频还有一点没剪完,方宜翻出充电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想找一个插座。客厅的插座都离茶几很远,她试了一下主卧的,由于没有插线板,也够不着桌面。

    她头痛,郑淮明这间房子看起来装修得很高级,实际用起来都不合理。

    好在次卧也有一个小书桌,上面空空如也。

    自从上次陪郑淮明回北川,两人都是同床共枕,这是方宜第一次走进次卧。

    面积比主卧略小,只有一张被床笠罩住的单人床。长时间没有使用,打开门有股淡淡灰尘的气息。

    方宜找到一个能连上的插座,没多想就坐下开始剪辑。

    她进入工作状态很快,全神贯注,连浴室的水声何时停了都没注意到。

    终于,将打包好的视频传到了工作群,方宜刚合上电脑,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郑淮明刚洗完澡,换上了深灰的休闲服,头发还湿漉漉的,几滴水浸湿了领口。他温和地朝她笑了一下,手里似乎拿着一叠衣服。

    直到他绕过她,弯腰将手中布料展开,方宜才发现,那是一套崭新的床单和被套。

    男人身上掠过淡淡的洗发水香气,似乎是某种清冽的味道,潮湿的、温热的,蹭过她的鼻尖,在心头微微漾起波澜。

    方宜怔怔地看着,郑淮明神色平稳,慢条斯理将床单换上,动作轻柔利落,每个边角都压好抚平。

    什么意思?

    半晌,方宜才反应过来,郑淮明这是今晚要和她分房睡。

    或许是她主动坐进次卧,让他误解了含义。

    郑淮明动作未停,又去卧室拿来一床被子,搁在床头。

    见他做得如此主动、周全,方宜张了张嘴,话语哽在喉头,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凝滞、堵塞的气愤。

    明明她已经心软了不少,甚至今夜同意了留在这里过夜……

    郑淮明这又是在做什么?

    说爱的也是他,如今半句挽留都没有的也是他!

    女孩扶在电脑上的直接微微颤抖,呼吸有些急促。

    郑淮明似乎没有意识到方宜微妙的愤怒,起身走过来,缓缓打下一行字。

    他的目光清澈、温柔,仿佛真是在为她着想。身子前倾,宽大的睡衣领口稍稍下滑,露出右侧脖颈上那道已经结痂的细细牙印。

    方宜抬头注视着他,眉眼不展,没有说话。

    郑淮明低头时,发丝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手背,凉丝丝的。方宜抬手将水抹去,却也不接他的手机。

    一气氛陷入僵局,郑淮明垂眼思索了一瞬,眸光中似有半分失落。

    “滋啦”一声,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方宜陡然站起来,两个人本就挨得极近,差点撞到他的肩膀。

    郑淮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如此之大。

    然而,方宜丝毫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她气息急促,带着隐隐的怒意,伸手一把攥住郑淮明的衣领,借力往下拽去。男人全然没有防备,被扯得一个踉跄。

    下一秒,方宜直接抬头吻了上去。

    没有任何柔情甜蜜,她胡乱亲吻着郑淮明微凉的薄唇,横冲直撞地索取他断成几截的呼吸。

    少时接吻过太多次,方宜无比熟悉他的气息,手臂愈发收紧,像要将胸口的气息全部压榨殆尽。

    唇齿交缠,磕磕绊绊,却炽烈如火焰。

    方宜想,她是爱他的,已经爱到了骨髓里。可这深深的爱又像肥沃的土壤,浇灌了太多泪水和煎熬,让怨恨、不甘盘根错节……

    什么换床单、分房睡?他连挽留都不想尝试,已经默认分手了么!

    那又为何做出那些暧昧关心的举动!

    愤恨在胸腔不断涌动,对准那唇间最柔软的地方,方宜狠心用力咬下去,牙关闭合,只感到郑淮明猛然一颤,两个人嘴中瞬间尽是浓浓的血腥味蔓延。

    她狠狠地推开他,目光再未停留一刻,转身摔门而去。

    寂静的房间里,只余郑淮明伫立原地。嘴唇内侧被咬得鲜血淋漓,翻开的伤口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泛起刺痛,是方宜留下最后的痕迹。

    男人漆黑的眼眸中,尽是无底的痛苦与悲怆。

    几秒后,客厅传来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第59章

    你让我怎么还得起?

    午后两点,

    夏末刺眼的阳光照亮城市,空气中的炎热加速流动着。

    金悦华庭二十一楼,厚重的深色窗帘遮住正片落地窗,

    将光线全然遮挡,

    只留一线朦胧。客厅里一片昏黑沉寂,

    冷空调兀自运转,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液晶屏上显示,室内温度仅有十九度。

    然而,颓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大汗淋漓,肩颈上有几根细针扎入肌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线条分明的脊背上同样一片潮湿。

    手肘撑住膝盖,

    郑淮明前倾身体,

    垂头闭眼忍耐,久久才呼出一口气来。

    次卧的门半开着,

    三日前换了一半的床单仍耷拉在地上,被方宜起身时撞开的电脑椅歪斜。她用过的玻璃杯里,

    还剩一半水,搁在餐桌边缘。

    一切都维持着那夜的狼藉,

    仿佛她只是刚刚了离开一会儿……

    修长的手指从银针垫上抽出一根,

    郑淮明拿指腹探了探穴位,

    下一秒,

    丝毫没有犹豫地用力扎了进去。

    极深、极重。

    比刺痛更为难熬的酸楚过电般冲过神经,

    他呼吸一滞,

    眸光刹那失神,

    手却违背本能地持续施力,试图找到那种记忆中的感觉……

    气息徒然地在喉咙处流转,

    郑淮明一次次尝试,几近虚脱。

    为什么没有用?他痛苦地颤抖。

    失焦的目光怔怔望向虚无,最后定格在餐桌边女孩喝过的玻璃杯上。杯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细腻的口红印,让人不自觉回忆起那个炽烈的、带着恨意的亲吻。

    这些天郑淮明一个人时,总会反复看那些方宜出席活动的视频,场场不落。万众瞩目中,她一袭华丽礼裙、落落大方,说话间眼神是那样坚定,充满光亮,使他无法将视线移开哪怕一刻。

    每当看到她如今明媚自信的模样,郑淮明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年无意中发现了那张推优意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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