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点点头,也不甚在意,这点风浪对赵家丝毫不算什么,他转过头换了个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小敏,你也得抓紧了,终身大事,不能耽搁。”
沈敏坐在末席,端端正正地应了一声:“好。”吃完饭周女土将赵平津单独叫进了房间里。
周女土站在房间里头,她保养得宜,五十多的人了也不太见皱纹,即使是在家里,也穿着整齐的丝绒套装,赵平津也心疼他妈,老太太糊涂得早了些,赵品冬早早脱了这圈子的权力中心,他大伯全力栽培他,于是大伯母也就不管事了,他自已也知道,从他爷爷到他爸再到他,这个家的男人都是从来不着家的,她进进出出地操持着一大家子,也费了不少的心。
周女土跟儿子也不兜圈子:“最近外头有些传言。”赵平津面色平静如水,等着她说下去。
周女土颇为不悦:“舟儿,你听妈妈的话,你该成家立业了,不要再跟小女明星整天搅浑在一块儿。”
赵平津挑挑眉:“您哪儿听来的这话儿?”
周女土为人是专横了点儿,但一向宠儿子是宠到了天边儿的,赵平津这些年人成熟了不少,如今他同意结婚,她也不会管得太过,她甚至都不愿提那个名字:“我还替你瞒着老爷子,老爷子一向讲究纪律作风,当心他教训你。”
赵平津敛了敛神色,答了一句:“我知道事情分寸。”周女土唤了一声:“舟儿。”
赵平津一把搂住他妈:“行了行了,我有说过我不结婚吗?”
周女土笑了笑,脸色缓和了:“那行,那就这么定了,你跟瑛子联系,你们两口子的宾客你们自已定,其他不用你们管,姥姥姥爷下个星期来北京,我们两家一块儿商量着办。”
赵平津在发愣。
周女土说:“舟儿?”
赵平津说:“行行行,我没意见。”
母子两个一块走出房间来,老保姆正从楼下上来:“舟哥儿,晚饭怎么不吃多点?脸色不太好,人也瘦。”
周女土在走廊里回头瞧了瞧儿子,叮咛了一句:“工作别太忙了,下去陪你爷爷坐会儿。”
晚上十点多,依旧是沈敏开车,两个人离开了国盛胡同。赵平津上了车,就一直沉默着。
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只要他不想说话,沈敏绝不会多问,只安安静静地开车。
车子经过安定门西大街时有些堵,车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闪烁,车河的灯晕成一个一个红色的点,北京璀璨的夜色,一直往人眼睛里晃。
车子入二环到进东三环,一直从恒景街驶入柏悦府的P1车库,沈敏顺利入库,停稳车子,放下手刹,看了一眼后视镜。
赵平津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
沈敏暗自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动手解开安全带,正要出声询问,就听到赵平津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小敏,给我拿下药。”
沈敏心一惊跳,赶紧转过身往后看去。
他依然端坐在后座,只是脸色发白,声音有点发颤。赵家的家训严格,行坐起居都是平稳有度的。
沈敏低下头去找他的药包。
赵平津喘了口气:“上面。”
他直接留了瓶药在随手可及的最上面一层的格子,沈敏递过去,赵平津旋开瓶子,倒出几颗在手心,直接吞了下去。
沈敏直觉地问:“您胃疼?”赵平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沈敏从驾驶座旁拿起他的保温杯,晃了晃,杯子是空的。他立刻推开车门:“我给您拿杯温水。”
沈敏从车库往一楼跑,一边跑一边暗自责备自已,他还是太大意了,整个公司前段时间上上下下为最近那个能源竞标案子忙得人仰马翻的,赵平津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沈敏知道,他自已承担的压力是最大的,压力大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胃口特别不好,他的女秘书悄悄找他汇报过,说她最近中午订饭,赵总几乎没碰过。
赵平津这几年身体也还可以,家里老人每天都关心着他的衣食住行,他也从来不会亏待自已,基本累了就自已住院休息一阵子,沈敏也就没太在意,认为竞标结束了自然就好了,没想到赵平津是胃病复发,他天天跟在赵平津身后工作,赵平津竟然连他都瞒过去了。
沈敏从一楼倒了水回来,拉开后座的门,躬身站在车后座前,身体挡住了外面。赵平津依旧坐着,但应该是忍痛忍到了极致,脸上一片煞白,他微微蜷起了身体,紧紧咬着唇,手掌压住了胃部。
沈敏给他喝了半杯水,替他合上车门,他返回了驾驶座,调高车内温度:“您休息会儿。”
赵平津终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更深地按住了胃。
沈敏心底着急,但也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等了半晌,疼痛缓过了一阵子,赵平津沙哑着嗓子筋疲力尽地说:“小敏,你回去吧,我上楼歇会儿。”
沈敏不敢松懈,低声地说:“我今晚打电话给医生,安排您明天做检查。”
赵平津皱着眉头:“过几天我休个假吧,现在不行。”沈敏也不敢坚持,最近公司情况复杂,他是不会走的。沈敏不放心地说:“我送您上楼去吧。”
下午四点多,灰色的墙上有淡淡的阳光,下了一个多星期的大雪慢慢地融化掉了,街道浸得湿润,大树的枝丫映出稀疏的暗淡影子。
这个点,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路人,戴着厚厚的围巾手套,骑着自行车飞快而过。
小宁扶着西棠的胳膊,在路边慢慢地走。
西棠全身都是虚软的,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穿了一件宽大的蓝色棉裤的戏服,外面裹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围着围巾,戴着墨镜。
她的眼睛全肿了。
《最后的和硕公主》拍摄已经接近尾声,隆亲王府经历时代变迁,大公主的几位哥哥们把家产变卖一空,家是彻底败了,她最小的一位哥哥在老宅子的那棵柳树上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已的生命,她回家哭丧,入戏太深,戏都演完了,她整个人还哭到不能自控,导演让助理搀扶着她去外面走走。
这一个星期剧组移师到了长庆梨园,在那里要拍倒数第二场大戏,道具组和灯光组忙活了好几天,才把美轮美奂的复杂舞台基本搭建好,副导提前招募了一大批群演做场内的观众,还找了一批戏曲学院的学生在台上排练。
几位主演休息半天。
终于即将要拍到最重要的北平名媛义演。
《最后的和硕公主》随着拍摄临近结束,定档北京卫视明年三月份播出,宣传的各种渠道已经铺展开来,宣传的重点放在了导演冯佳肃和男主演印南的身上,由于这两位一贯秉持的精品路线,优良制作的口碑树立起来了,作为明年最受期待的一部剧,近期开放探班时,记者越来越多,粉丝在外场围了一圈又一圈。
黄西棠的名字跟印南连接在一起,频频登上娱乐版的头条,随着她名气渐渐浮起来,赞助的厂商忽然多了起来,倪凯伦时不时给她带来一些品牌的衣服、手镯、丝巾、太阳眼镜,叮嘱她今天要戴这个,明天要戴那个。
北京的各种颁奖典礼、时尚盛典、广告活动太多,印南这么低调的人,都应邀出席了两三个商业活动,有一个还偕了黄西棠去。
两个人是多年老友了,大概是哪一个笑容和眼熟稍微热络了一点被记者捕捉到了,他们俩的绯闻就立刻被炒了起来。
听说郑攸同的粉丝气炸了,千军万马排着队来。
小宁天天在剧组里刷手机,每天跟她报告几句,玩得不亦乐乎。
西棠慢慢地缓过来,松开了小宁的手,自已走了两步,转过一条街角,雍和宫的朱红色砖墙和黄色琉璃瓦已经远远在望。
仿佛还看得到殿宇上升着袅袅的烟雾。
她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张望,墙下贩卖香火的小摊贩还是那么多,她依然清楚地记得,过了昭泰门的牌楼,有一条长长的方砖砌成的绿荫甬道,高大的银杏树遮天蔽日,秋天银杏叶子变黄的时候,非常非常的美。
赵平津带她去看的。
她在这条街道的附近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曾经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候。她不能再想了。
赵平津依旧无声无息,似乎已经很久了,自从上一次从吴贞贞的婚宴上回来两个人撕破脸皮地打了一架,赵平津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是自然的,谁倘若惹恼了他,他自然弃之不理。
晚上执行导演来找她,说是冯导在机房里重看片子,发现有一场戏不连戏,前半段她戴了耳环,后半段没戴,导演说有几个特写镜头明天要重拍。
西棠开始找那副耳环,那一副小小粒的珍珠耳环是她为数不多的私物,她印象中自已有一阵子都没有戴过了,于是翻遍了自已的行李箱和化妆包,喊了助理进来,连带酒店房间的角落都找了一遍,找不着。
西棠坐在酒店的床上,重头仔细想了一遍,那段时间去了好几趟柏悦府,大约是落在赵平津那里了。
西棠鼓起勇气给他打电话,但他手机关机。
没办法只好找沈敏。沈敏说今天他休息。
西棠说明了来意,沈敏笑了一下:“他给了你屋子的门卡,自然是准你随意出入的,你就回去找找吧。”
西棠只好喏喏地应了一句好。
正要挂掉电话,沈敏在那头忽然喊了声:“西棠?”
“嗯?”
沈敏明显有话,但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说:“没事,你去找找吧。”西棠打了车去建国门。
从酒店一楼的大堂进了电梯,整个走廊非常的安静,一个人也看不见,住这里的每一位户主都有绝对高度的隐私权。西棠开了赵平津的家门,站在玄关悄悄地往客厅了张望了一眼,下午四点多,窗帘一贯拉得严严实实,他的房门也关着,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今天是工作日,一般这个点,赵平津不会在家。
西棠放下心来,脱了鞋走进自已住的那个房间,在房里和浴室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于是出去客厅,把茶几翻了一遍,开始翻开沙发垫子。
她趴在沙发上,使劲地往沙发垫子里伸手摸东西,忽然感觉后背一阵阴风吹来,屋子里忽然多了个人影。
西棠吓了一大跳。
浑身一哆嗦往后一看,却看到赵平津扶着房门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穿了深蓝色的细格子睡裤,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头发乱糟糟的。
赵平津一见她就没好脸色:“怎么,见着我跟见着鬼似的?”西棠坐起来,猛地拍胸口压惊:“我以为你不在家。”
赵平津走到沙发里坐下来,看了她一眼:“找什么?”声音沙哑。
西棠说:“一副耳环,连戏要用,在剧组酒店里怎么也找不着了。”他微微皱皱眉:“眼睛怎么了?”
西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摸了摸红肿的眼,有点不好意思:“哦,拍戏哭的。”
赵平津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他伸手拿烟,想了想放弃了,转而拿杯子,半杯水已经凉透,他皱了皱眉,也没打算自已去倒。
西棠继续在沙发上,看了看他,纳闷地说:“你怎么大白天在家里睡觉?”赵平津没好气地答:“你管我?”
西棠问了一句:“不是说很忙吗,你那个竞标结束了?”
赵平津顿时抬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黑色阴霾,并没有说话。
西棠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小声地解释了一句:“青青跟我说,你最近在做一个……”
赵平津终于抽出烟来,面色仍然冰寒,却飘飘然地说了一句:“丢了。”西棠愣住了好几秒。
赵平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以为这单子拿下来,我顺利将公司移交给李明,我也不用再一直两头上班了,没想到……”
他声音依旧平静,但西棠知道他不是不失落的。
西棠以前就听过高积毅他们调侃他,京创科技上市时,整个公司全部市值加起来不过几个亿,跟他在上班的单位相比,随便一个重点项目动辄就上百亿的,京创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偏偏就爱得跟爱自已儿子似的。西棠明白他,那是他自已一手建起来的梦想,一个男人二十多岁时最旺盛的体力和精力,他全部奉献给了自已创立的这家公司,煎熬了多少辛苦和心血在里面,恐怕连西棠都未必能体会,疼爱,那是自然的。
他嗓子哑得更厉害了。
西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西棠走近他身边时,感觉到不正常的热度,她直觉地伸手探他额头,滚烫一片:“你发烧,你知不知道?”
赵平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又不傻,能不知道?”
西棠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整个人烧得浑身滚烫,发烧烧成这样儿了,还能坐得这么四平八稳,真不知哪里练出来的钢铁纪律。
怪不得大白天他在家里睡觉。
西棠让他喝完了水,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倒腾沙发垫子:“穿得这么少,袜子也不穿,你回床上躺着去吧。”
赵平津没理她,抬眸看了她一眼,话都没说。
西棠说:“喂,赵平津?”
赵平津说:“不想动。”
西棠走到他的跟前,拎起他的手臂:“回床上去躺着。”
赵平津脚下是虚的,被她这么一拖起来,差点一头朝地上栽下去,他一手扶住沙发,瞪着她吼了一声:“你想摔死我啊!”
看来这回真是熬出病来了,骂人的气势不减,但声音听起来沙哑虚弱,完全没有一点力气,西棠不跟他计较:“好好好,你慢点儿。”
赵平津站起来却没有动,他方才昏昏沉沉之中听到客厅有响声,勉强起床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便再也不愿意动,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阵黑。
西棠只好扶住了他的胳膊。
赵平津撑着她的胳膊,走进房间躺回床上,眼前人影绰绰的,不过这么动了一下,眼前一阵阵地发晕,额上渗出一头的虚汗。
西棠给他擦干了鬓角的汗。
西棠回头进浴室里换干净毛巾,看了一眼他卧房外的起居室,换下的衬衣西裤都胡乱地扔在起居室的地毯上,他一向有洁癖,自已的衣服换下来自已都会收拾好,应该是回来时人已经难受到不行了,才会这样扔在地上。
西棠给他收拾整齐了,走进房间里问他:“今天吃过东西没有?”
赵平津躺在床上摇摇头,面上终于显出了一点儿难受。
西棠说:“我给你煮点粥,你先吃点退烧药,实在不行晚点去医院。”
赵平津昏昏沉沉的,却还记得回了一句:“我不去医院。”
西棠给他敷上退烧巾。
她熬好了粥端到了他的床边。
他吃了几口,就皱着眉头不肯吃了。
西棠也不勉强他,搁下了碗站在他的床头,检查了一遍他的药瓶子,床头柜上只有胃药和止痛药。
西棠仔细地看他的药瓶:“最近一直胃痛?”
赵平津立刻否认:“没有。”
“痉挛过吗?”西棠问。
“没有。”继续嘴硬。
那就是有,大概次数还不少,西棠暗自皱眉。
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三餐按时吃了吗?”
赵平津重新躺回床上:“太忙。”
西棠给他掖了掖被子,好让他躺得舒服点儿:“疼了多久了?”
赵平津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的脸也是昏花的:“两个多星期。”
只听见西棠的声音说:“工作忙起来就不吃饭,沈敏怎么当你秘书的?”
他难受地闭起了眼睛:“不怪他。”
西棠清淡淡地回了一句:“也是,谁敢惹你。”
赵平津又把眼睛睁开了:“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儿?”
西棠事不关已地说:“你该回家去,家里有医生保姆。”
赵平津一听她这话就不高兴,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口气特别冲:“我不要你管。”
西棠还是那副特别平静的语气:“我没打算管你。”
赵平津阴沉着脸,忽然冷冷地说一句:“出去。”
西棠愣了一下。
赵平津生气地说:“你东西不在我家,出去。”西棠仰起脖子:“出去就出去。”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赶紧的。”
西棠一甩手就走,走到房间门口,脚步停住了,她回过头来冲着床上的赵平津笑了笑:“你别病得起不来了,要不要我给你打120?”
赵平津气得一张脸惨白如纸,嘴唇发青颤抖着吼了一句:“黄西棠,你滚蛋。”
西棠举起手退出他的房间去了。
她人还没走到客厅,就已经听到身后的卧房里传来声响,赵平津踉踉跄跄地下了床,水杯都打翻了,人趴在卫生间里吐。
他跪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喘着气不断地吐,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压着胃。虽说开了暖气,可卫生间的地上还是很凉的。
西棠走了进去:“你忍一下行不行,你胃哪里受得了你这样吐?”
赵平津勉强地忍住了呕吐,闭着嘴巴不再理她。西棠要扶起他,被他甩开了,他一只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今天就没吃过东西,久不进食的胃部受到食物的刺激,剧烈地疼痛起来。
西棠看到他倒回床上,胡乱地拉过被子把自已裹紧了,被子里的人蜷缩起了身体,手死死按着胃,疼得一头的汗,睫毛都濡湿了,却一声不吭。
赵平津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黑雾袭来,意识在身体里缓缓抽离,却在下一刻被腹部的尖锐疼痛刺醒,他只好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一次又一次,漫无止境的反复折磨。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难受过了,简直恨不得疼到尽头,直接昏过去就好了。西棠坐到了他的床上,终于伸过手将他抱在怀里。
赵平津气得一把推了推她:“走开!”
西棠拉住他的肩膀,摸到衣服下瘦削的肩胛骨,她心疼地用手指按了按,将他抱在自已的怀里:“好了,好了,别闹了行不行?”
赵平津头埋在床褥里,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了:“我不要你管我。”西棠将被子给他重新盖好:“我乐意管,你别说话了。”
赵平津蒙在被子里,惨兮兮地回了一句:“我病得只剩半条命,你还气我。”西棠心里一阵酸楚袭来。
她想低下头亲他,却又在下一刻忍住了,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亲昵地和他相处过,心中涌起一股惨淡凄楚。
西棠声音放低了,带了点不自觉的温柔:“我错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