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十年临渊县田地里的裂缝大的能吞下半只脚萧守田蹲在门槛上,手里的旱烟杆己经空了三天,却还在吧嗒嘴,像在嚼碎最后一丝麦秸的甜味。
他的目光落在竹筐里的野菜上,叶片蔫黄卷曲,硌得他眼眶生疼。
那是大儿子萧不器昨天从坟地里挖回来的,说是后山的苦苣菜、灰灰菜都被采光了,只能扒些长在坟头的老蕨菜。
灶台前,张桂芳正用木棍搅着锅里的糊糊,野菜混着槐树叶,咕嘟咕嘟冒着泡,发出介于哭和笑之间的声响。
七岁的萧不凡跪在炕边数着小妹的呼吸,她刚出生半年,瘦得像晒透的丝瓜瓤,裹在张母用破棉袄改的襁褓里,连哭声响都像被风揉碎的草屑。
“守田,你倒是说句话。”
张桂芳的木棍“当啷”掉进锅里,溅起的热汤在她手背上烫出红印“周府上的管事晌午就到,你真要把老大……”但话没说完就被萧父的咳嗽打断。
萧守田的喉结滚动着,像吞下了块带刺的土坷垃。
他盯着萧不器脚上的草鞋。
那是张桂芳用破渔网补的,脚趾头还露在外面。
十西岁的少年己经瘦得脱了形,脊梁骨隔着粗布衫都能数清。
“叔家的高粱秆子也没了。”
萧守田突然开口,声音比旱裂的田埂还哑。
“林弟昨天去镇上,当铺连锄头上的铁都不收。”
他没提妹妹萧红,地主家的偏房娘子,上个月托人带话,说府上也在减口粮,连她房里的丫头都卖了两个。
萧不器听见动静,抬头望过来,目光撞上父亲躲闪的眼神。
萧守田不敢看儿子的眼睛,盯着他脚上露趾的草鞋。
“周府上的马厩缺个添草的,你去了咱家就能熬到开春。
”张桂芳突然扑过来,把萧不器往身后藏,头发散了满脸。
“他才十西,马厩里的夜寒能冻坏骨头……守田,咱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