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露珠还挂在草叶上,顾思瑶己经蹲在野战医院后方的药圃里。
她赤着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晨雾打湿了挽到膝盖的裤腿。
指尖轻轻拨开薄荷丛,露出下面几株刚冒头的三七幼苗。
"再等半个月..."她对着幼苗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它们生长。
腕间的半块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晨曦中泛着柔光。
远处传来脚步声。
顾思瑶迅速将几片枯叶盖在幼苗上,起身时己经换上了那副人前惯有的温婉笑容。
来人是炊事班的老赵,扛着半袋糙米踉踉跄跄地走着。
"顾医生,起这么早?
"老赵眯着昏花的老眼,"哟,您这手上..."顾思瑶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那上面满是草药汁液染出的青紫痕迹,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
她转移话题道:"赵叔,今天伤员餐能不能多加点菘菜?
王排长伤口化脓,需要维生素。
"老赵连连点头,走远后还在嘟囔:"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连种菜都讲究..."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顾思瑶才松了口气。
她重新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几粒珍贵的黄连种子——这是用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对珍珠耳环,跟山里采药人换的。
情报处的密电室闷热如蒸笼。
念长安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将湿漉漉的短发别到耳后。
面前的电报机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像是某种摩斯密码的叹息。
"念参谋,这组密码己经破译三天了..."年轻的情报员小张揉着通红的眼睛。
念长安没有抬头,钢笔尖在电报纸上勾画出几个奇怪的符号:"你看这个重复出现的K7,不是日军常用的密码结构。
"她突然用钢笔尾端敲了敲桌面,"像不像我们小时候玩的藏头诗?
小张茫然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