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伸手将新摘的木樨花插在他青衿纽扣上:“我爹说,今晨的江雾散得特别快,像是给公子的竹筏让路呢。”
李白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船桨的印记。
他忽然指向江心张满白帆的货船:“你看那些船,载着蜀锦、蜀茶、蜀地的月光,却没有一艘困在渡口。”
他松开她的手,剑穗上的碎叶沙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先生骂我狂,可若不狂,如何敢信‘江入大荒流’不是狂言?
如何敢赌,目力不及之处真有平野接天?”
暮色染透涪江时,柳父送来新编的竹筏,竹节间渗出的青汁在夕阳里泛着琥珀色。
李白蹲在江边洗去掌心的泥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夫子的书童抱着半卷《昭明文选》追来,书页间掉出片枯黄的木樨花瓣。
“公子的诗稿……”书童气喘吁吁,“先生说,‘荒’字的笔锋像极了他年轻时见过的西域弯刀。”
李白接过诗稿,指尖抚过被戒尺砸出的褶皱。
远处传来归船的欸乃声,与青城山的松涛声奇妙地重叠。
他忽然笑了,从袖中摸出老妇人留的铁针,将它别在诗稿边缘:“回去告诉先生,这针能磨铁杵,也能缝补天地——就像这诗,能装下他眼中没有的平野,也能接住江里的月光。”
夜风渐起,柳姑娘抱着新摘的木樨花走来,花束上系着条新编的花绳,碎叶沙与蜀地的红丝线缠成蝶形。
“我爹说,过了荆门就是楚地,”她将花绳系在他剑柄上,指尖掠过他手背的划伤,“那里的人唱《楚辞》,却比蜀地的山歌更野,像能把天都唱破个窟窿。”
李白望着江面的粼粼波光,想起三日前在青城山与赵蕤辞行时,先生曾指着星图告诉他:“星子落在哪里,哪里就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人。”
此刻剑柄上的新花绳在风里摇晃,像只即将展翅的蝶,他忽然解下旧绳——那根缀着碎叶沙的木樨花绳,己在他腕间磨出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