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淬剑心,江湖起诗胆。
李白踩着青城山未融的残雪下山时,剑穗上的碎叶沙粒还沾着雪水,在春日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他不知道,涪江渡口的春潮正翻涌着等他,就像不知道自己这一身青衿,终将被江水浸透,又在江风里晾干,成为天地间最不羁的符号。
青城山的雪化了两回,他在观中听赵蕤讲《长短经》,看先生在雪崖舞剑,剑风所及,松枝上的积雪便簌簌落进石潭,溅起的水纹竟暗合《诗经》的平仄。
老妇人的铁杵己磨成细针,临别时塞给他一枚松针:“带着它,江河里的浪,比雪山的风更能磨人心。”
他将松针别在剑穗上,与阿月捎来的木樨花绳并排,忽然觉得,这青城山的两年,磨的不是剑,是让他的眼从雪山望向了更辽阔的江河。
十五岁的春日,青衿书包斜挎在肩,木剑横在背后。
路过老妇人的石穴,见铁杵尖上凝着的松脂,像一滴未干的泪。
他忽然想起阿月信里的话:“绵州的木樨开了,比碎叶城的沙枣花更香。”
指尖抚过剑柄上的双蝶结,那是阿月照着突厥商妇的样子编的,说能“系住归人”——可此刻他望着山下蜿蜒的涪江,只觉得归人二字,该是在更遥远的荆门外。
涪江渡口飘着柳絮,像碎叶城的冬雪落进了春天。
李白蹲在石阶上系鞋带,忽闻上游传来木船碎裂的巨响。
抬眼望去,三艘运粮船在漩涡中相撞,船家女的银簪掉进江里,她的呼救声被浪涛撕成碎片。
他来不及解开书包,甩掉布鞋就往江里跳,入水时想起赵蕤教的“百川归海”剑式——原来救人的招式,从来不是挥剑,而是让自己成为江流的一部分。
江底暗流卷着泥沙,像青城山的剑气般冷冽。
他拼命划水,指甲缝里嵌满河蚌壳,终于抓住少女的手腕。
上岸时两人浑身滴着水,少女望着他湿漉漉的青衿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