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深冬的中茅市裹着层冰壳子,高全蹲在巷口搓着手哈气,煤炉上铝壶“突突”冒着白烟。
周维英说今晚去给儿子送棉衣,这会儿早该回来了。
他摸出老旧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急诊室的电话扎进耳膜。
摩托车撞人,肇事逃逸。
等高全赶到医院,周维英的手术灯己经灭了。
白床单盖住半张脸,露出的脖颈缠着渗血纱布,像朵衰败的花。
护士递来塑料袋,沾着泥的碎花棉袄里还裹着给高峰买的冻疮膏。
“肇事者抓到了,叫李红明,无牌无证。”
交警推了推眼镜,“但这人没啥财产,医药费...”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嬉闹声。
高全转头,穿皮夹克的男人歪着膀子走过来,酒气混着劣质烟味。
当看清对方手腕上和妻子同款的玉镯时,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李红明被按在墙上还在笑:“不就撞个人?
大不了蹲几天。”
赶来的高桥拉开高全,警徽在顶灯下发冷:“哥,有话去局里说。”
可最后判决书下来,八个月刑期让高全攥着纸张的手首哆嗦。
葬礼那天,十岁的高峰突然跪在灵前:“爸,我以后考警察,抓坏人。”
高坤却摔了碗筷,书包带子勒红了肩膀:“考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人骑在头上!”
少年转身冲进雨幕,留下高全在香灰缭绕中沉默。
转眼六年过去,高全床头压着泛黄的事故报告,钢笔圈出的“目击者证词缺失”字样被反复摩挲。
他白天在五金厂拧螺丝,晚上骑着锈迹斑斑的电动车穿行在城中村。
某次蹲守时,他看见李红明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进了歌厅,金链子在霓虹灯里晃得刺眼。
这夜他照例去接夜班的高坤,却在工厂门口听见工友议论:“听说李红明攀上了水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