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云山雀 本章:第 21 章

    留还是不留?明霜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叉着腰说谢郎为奚府耗尽家财,在金陵又举目无亲,若不将他留下,怎对得起他对明霜掏心掏肺之举。

    另一个则一脸冷静道,倘若唐家留有眼线,发现有外男留宿,岂不是要东窗事发。

    两人在脑海翻腾,你来我往争论不停,终于是偏爱谢郎的那位占据上风。

    明霜吩咐金翘道:“收拾间厢房出来。

    ”珠帘撩起又落下,曼妙悦耳的声响如浪般起伏送至耳蜗深处,空气里安神香馥郁弥漫,升腾盘旋。

    今日事情繁杂,破费精力,发生种种走马花灯般在脑海中浮现。

    明霜重新拿起那对雁佩,与她梦里见到的一样。

    梦境中她身着凤冠霞帔坐在花轿里,轿外迎亲的唢呐声,孩童追逐花轿唱着出嫁的童谣,沿边百姓的贺喜声,分明是女子出嫁的喜事,她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眼眶盈满泪水,手里便攥着半块雁佩。

    停轿时未见新郎官,只听见一声鸡鸣,泪水唰地落下,重重砸在雁佩之上,水花四溅。

    铺天盖地的悲伤涌来,明霜只觉似有千金重石累摞在心口,压得整个人喘不上气。

    杏眸猛地睁开,一只雪团似的猫儿正卧在她的胸脯上酣睡,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呼噜声。

    明霜坐起身刚准备把它抱到一边,琉璃似的猫眼也睁开了,毛绒绒的尾巴扫过她的锁骨,轻盈地从她身上跳下,冲出床榻。

    灯芯爆响,明霜眼神恢复几分清明,她只记得在看玉佩,全然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是金翘把她抱到床上来的?不对,金翘没这么大的力气,那就是谢郎?明霜撩起藕粉色的床帷,屋内灯火煌煌,未见人影,喊了两声金翘,也没得到回应。

    没等细想,腹中咕噜直叫,这一觉睡得错过了晚膳,又是刚醒,瞧着桌上干巴巴的点心提不起胃口,明霜决定去厨房看看。

    是夜,玉盘斜挂檐角,月色浸透庭院,微风拂过,绿墙抖落几瓣粉白,西侧的厢房还亮着灯火。

    在屋里寻不见的金翘此刻正在接收新的计划安排。

    谢钊假借相好之名伴明霜左右,一是为护她周全,二是引出幕后之人再次出手。

    奚太傅奉太子之命调查宸王被杀一案,才生出这些变故。

    宸王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因派系不同,与时为靖王的陛下水火不容。

    靖王越过众位兄长登基为帝,宸王囚禁于金陵王府,樊家惨案发生后不久,王府遭毛贼闯入,宸王遇害身亡。

    年头,从金陵来的老妪到京兆府报案,称其子便是被诬陷杀害宸王的毛贼,那日正是她的寿辰,她儿子在家中为她做寿未曾出门,不知怎么就成了凶手。

    她装疯卖傻多年,终于从金陵逃到京城告御状,替她枉死的儿子申冤。

    只可惜她寻的是京兆尹,并非登闻鼓。

    次日,老妪溺死在粪池之中,经仵作查验得出,是起夜时眼老昏花寻错了地方。

    太子得知此事后,觉得蹊跷恐有内情,特令奚太傅暗中重查此案。

    谢钊手下暗卫无意查出此事与陛下有关,是以逼婚那日他向奚太傅示警。

    现明霜遭人行刺,怕是奚太傅查出些证据来,是以幕后之人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雍州那边有春生和樊家军盯着,掀不出什么波澜。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明霜的安全,以及金陵城中藏着的秘密。

    金翘看完夏明伪造的信笺,追问道:“荣恩侯府当真背叛了老太爷,那姑娘留在唐府岂不危险?”她有些后悔阻止姑娘去雍州。

    夏明清了清嗓子,偷觑谢钊脸色,道:“至少现在还没查到。

    ”后半句话没敢说完,是郎君为让奚娘子心安理得接收毒杀亲夫的事实,达到憎恨侯府的目的,特意让添上去的。

    金翘紧蹙的眉头未见舒展,她看向谢钊:“奴婢斗胆问郎君两个问题。

    ”谢钊撩起眼皮,情绪晦暗不明:“你问。

    ”金翘语气极为坚定:“娃娃亲一事是真是假”姑娘坠崖之事多是由此引起,这也是她的一大心病,若不问清,恐心难安。

    谢钊微眯起眼,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道:“自是真的。

    ”樊奚两家长辈定下的婚约,现下樊家一脉独余他一人,奚明霜非他莫属。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金翘复问:“郎君日后可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我家姑娘进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夏明,倒是开始对金翘刮目相看,敢当着郎君的面承认新主,真是非同寻常的胆量。

    遥想当年罗老太君将樊家暗中势力交予郎君时,有人嫌谢钊年幼想另起门户,念头是上午起的,命是下午没的。

    谢钊眸光一沉,正欲开口,忽听门外响起脚步声。

    “谢郎,你睡了吗?”是明霜的声音。

    她去厨房时路经此处,见里面烛火通明,适才敲门唤人。

    谢钊斜睨着夏明道:“她等着改口唤我姑爷,你杵着干嘛呢?”未等夏明反应,那头金翘顶着张笑脸将人拉走,翻窗而出。

    屋外,明霜迟迟不见人回应,正欲转身离开,吱呀一声,门开了。

    谢钊身着素白里衣,衣带松垮系着,比着白日里的书生文气,平添几分贵气,语带困倦道:“卿卿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明霜忽觉唐突,解释道:“我见蜡烛还亮着,以为你也没睡,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宵夜。

    ”话音刚落,肚子配合咕咕地叫了起来,明霜面颊飞上两片红霞,垂眸含首有些难为情,早知道这般不争气,就不来丢人现眼了。

    谢钊勾起她的下巴,嘴角上扬,若朝阳照在山巅之上的莹莹白雪,叫人移不开眼。

    “我去穿件衣裳。

    ”“嗯?”明霜缓过神,“谢郎刚刚说什么?”谢钊改口道:“我要去换衣裳,卿卿可要同往?”明霜倏地背过身,捂着烫红的脸,视线落在绣鞋尖儿上,声音含糊道:“你快些。

    ”身后脚步声逐渐消失,明霜才敢抬头,打眼便瞧见金翘端着食盘过来。

    好大一碗鸡汤面,澄黄汤面上浮着青翠葱花,旁边堆着几颗青菜,鸡腿撕得极细,单做成一碟凉拌鸡丝。

    她与谢郎分碗而食,省得往厨房再跑一趟。

    烛光幽幽,描摹着两人的轮廓,地上的影子交叠重逢,极为亲密。

    离开过于失礼,明霜随口道:“你睡觉还点着蜡烛,莫非是怕黑?”谢钊坦率道:“卿卿猜对了。

    ”微风从窗户涌进,火光摇曳,明霜一时分辨不明他的情绪。

    谢钊反问道:“卿卿不想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因何惧怕?”听这话,是想告知于她,明霜配合着点头。

    谢钊自嘲地道:“母亲逝于难产,父亲转眼另结新欢迎外头女子进门。

    秋日将入学堂,外祖母慈心悯念,遣人送来一套青衫,次日便落至继兄手中。

    我与之争抢辩驳,恍然得知他亦是父亲亲生骨肉。

    我为生母鸣其不公,惹得父亲雷霆震怒,将我锁在地窖幽禁两日两夜,大病一场,落了个怕黑的毛病。

    ”生母离世,亲父不慈,谢郎定是受了天大委屈,明霜红着眼眶,安慰道:“谢郎受苦了。

    ”谢钊摇摇头,眼波荡起暖色:“那不算太苦,外祖母知晓后将我领回家去,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日子也好过许多。

    ”八岁那年谢国公带他与谢培前去秋猎,他发现谢培戴的扳指是母亲樊氏的嫁妆之物,极为气恼,将扳指抢了回来,狩猎中对着谢培射了一箭,只可惜没射穿他的手掌,只蹭破了点皮。

    谢国公打了他十鞭,要他向谢培赔礼道歉。

    他才不要,谢培是小偷,外祖母告诉过他,在军中偷盗,轻则砍掉一根手指,重则砍断手掌。

    扳指是母亲的遗物,谢培偷走他最宝贵的东西,只流了点血,他凭什么道歉。

    谢国公见他脾气硬得像个小牛犊子似的,怒不可遏地将他丢在围场边缘,何时反省好了何时再带他回去。

    猎亭传来谢培发热昏厥的消息,谢国公快马返回,只余谢钊一人待在原地。

    漆黑的夜,空中悬着十余颗宝石珠子,散发着如翡翠扳指似的幽绿的光,是狼群。

    被谢钊鞭伤泄出的血腥味,吸引过来的。

    待谢国公率众寻至时,但见谢钊衣衫早被狼爪撕作血幡破布,周身五六头野狼环伺,脚下横着五具狼尸。

    回至城中,外人只道他去樊府小住月余,哪知他归来时已是命悬一线,连太医都摇头退避。

    亏得外祖母连夜请来边关退下的老军医,用了军中的险方,才从阎王手里抢回半条命。

    自此,他与谢国公行如水火。

    最初他是落了个怕黑的毛病,为了克服恐惧,他常常夜间带着人去围场狩猎,直到十岁那年,围场最后一只狼崽被他屠杀殆尽,他再也不惧黑夜。

    从回忆中醒来,谢钊眸光一暗:“其实我还有个秘密,十几年间我父亲变卖母亲嫁妆做了点生意,在京城也有了宅邸,我与卿卿定情后,假借奚家权势,威逼利诱让父亲将家产全数记到我名下,卿卿莫要嫌弃我。

    ”尾音极为落寞。

    心中最后一丝疑惑挥之而去,明霜将安慰的话说了个遍,见他眉宇间仍有愁态,干巴巴地道:“不嫌弃,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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