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云山雀 本章:第 20 章

    自醒来后,明霜对空白的人生有过种种猜想,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曾想过自己手上沾着人命。

    这条人命还不是旁人,是她的夫君。

    明霜心慌意乱,难以接受血淋淋的残酷真相。

    谢钊抬手将她的粉唇从紧咬的贝齿下解救出来,疑惑道:“你在害怕什么?”明霜背过身不去瞧他,转眼肩头起伏着,哽咽声碎成了雨落在屋檐青瓦之上的淅淅沥沥。

    怕什么?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冤魂索命。

    怕东窗事发,官差擒拿他们这对奸夫淫妇。

    恨只恨失忆前的自己,误入歧途走到这般进退维谷,难以挽回的地步。

    谢钊掰正她的身子,拂去眼尾泪珠:“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便无人知晓,还是说你想去县衙投案自首?”本就是胡编乱造,为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寻的由头,只要她不对外声张,这将永远是个秘密。

    喉咙倏地像被什么扼住,啜泣声愈渐微弱,直至停住。

    羽睫挂着三两颗晶莹泪珠,明霜十分纠结地开口:“若是投案,依照本朝律例该当何罪?”谢钊眼底的火蹭地燃起,太阳穴青筋暴起,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合该给她立个道德牌坊,不知老狐狸似的奚太傅怎么养的孙女,教养出这等的钢筋铁骨,不惧生死。

    “官府怎么办案我不知道,在民间若妇人与外男有私加害亲夫,是要沉塘的,卿卿不怕?”明霜睫毛簌簌抖着,脸色一片苍白,脑海浮现自己被丢进池塘的画面,像被魇住了似的,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刺骨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漫过口鼻夺走呼吸的权力,手脚也渐渐没了力气,一点一点被无形的力量拖拽进漆黑无比的池底深渊。

    好冷,四肢百骸从内到外渗着寒气。

    察觉出她情况不对,谢钊眉头紧蹙,触到她冰冰凉的指节,立即将人搂在怀中,像哄孩童般轻拍她的薄背:“卿卿不怕,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倚靠男人身体散发出的热量,明霜意识渐渐回笼,柔弱无骨似的贴紧他的胸膛,耳畔传来沉稳有序的心跳。

    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稳定下来。

    谢钊将人扶稳坐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明霜面前:“你看过再行定夺。

    ”好在失去的记忆并未夺走她的学识,明霜虽为不解,也安静将信展开。

    这是来自雍州的信!厚厚的一沓,除寥寥几笔流放雍州的人生地不熟,其余多是对“卿卿”的担忧与关切。

    明霜眼眶酸涩,心口阵阵绞痛,相隔万里仅凭一封书信,便已认定写信之人是她的血脉至亲。

    依信上所说祖父受太子之命调查金陵旧案,惨遭好友荣恩侯背叛,被陷害成意图谋逆。

    陛下为保全太子之女,伪造祖父遗言,将同为“谋逆罪臣”出身的她嫁入侯府。

    两家血仇似海,那她死去的夫君,也算不上妄死。

    母亲被毒蛇咬伤险些殒命,幸得押解的官差及时送药,他们一行人到雍州后,劳役虽苦却也能忍受,后才得知皆是一名姓谢的郎君打点的,如今他们一切都好,要她莫要劳神。

    谢郎君?明霜抬眼看向谢钊。

    谢钊开口道:“奚府出事后,我四处奔走,正好其中一位押送的官差是我远方表亲,我便送了大半家产给他,请他路上多加照拂。

    ”“后来,你假借还亡夫遗愿之名离京,我变卖剩余家产去往雍州,你我二人约定于金陵会面,却不料你出了意外。

    ”明霜信了他便是父母口中的谢郎君,急忙问道:“你可见到我的父母、兄长,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谢钊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雍州苦寒,遑论是流放过去的带罪之身,不过驻守雍州的樊家军现是樊将军曾经的副将统领,奚府与樊家有旧,我又扯虎画皮谎称是谢国公府上之人,恩威并使打点了上下官吏,一切妥当后,本欲拜见长辈们,岂料金翘向我传信你落水失忆,只带回书信,未曾碰面。

    ”种种筹谋,若不是对她情根深种,绝不会做到这般地步。

    谢钊没好气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现在还准备同我一刀两断吗?”明霜收好书信,亲自斟满一杯热茶,双手递到他面前:“以茶代酒向谢郎赔罪。

    ”谢钊顾左右而言他:“以后还让亲吗?”一张脸臊得通红,明霜耳根红得要滴血似的,紧咬着唇沉默不语。

    谢钊不依不饶:“给不给亲?”明霜满脸羞赧,垂首盯着绣鞋尖儿不敢正眼瞧他,指尖轻颤,茶汤荡起圈圈涟漪,再不应他,只怕这冤家还要招惹出更多是非。

    “嗯。

    ”声音又轻又柔,如羽毛般扫过谢钊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引起阵阵酥麻。

    顾及当初在马车里的教训,谢钊没做他言,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爽快地接过茶盏,默认先前之事一笔勾销。

    明霜松了口气,幸好金翘出去了,否则让旁人瞧见也太难为情了。

    “阿嚏。

    ”金翘揉了揉鼻子,怕惊扰姑娘,往檐下挪动几步。

    一道黑影倏地从房顶跳下,吓得金翘一个激灵。

    “秋”夏明话音未落,被金翘翻得白眼给堵在喉咙里,急忙改口,“金翘姑娘,给口水喝吧。

    ”墨香混着江水的腥气,金翘拾起帕子捂着口鼻道:“你去隔壁喝去,姑娘嗅觉灵敏,你身上这起子怪味,呆久了让姑娘还怎么赏花。

    ”院子前主人是个爱养花草的,时至四月,满院芳菲争艳,墙蘼蔓生,覆墙而上,春风过道,绿海翻腾,花时如锦,香气满鼻。

    夏明抬臂往鼻尖凑,醇厚的墨香入鼻,这才发现袖口染上了大片墨渍。

    得,外头这个是设身处地为奚娘子着想的忠仆,里头那位是自降姿态的主子爷,要数最若不起的,要当属奚娘子,他走还不行嘛!要是春生不去雍州就好了,夏明耷拉着脑袋正欲离开,忽听身后传来郎君的声音,“打盆水进去,你家姑娘要净面。

    ”金翘给夏明使了个“赶紧离开”的眼神便走了。

    谢钊对着他道:“以后雍州来的书信,都照着今日的改。

    ”夏明点头应是。

    其实今日这封书信一看就是奚娘子的兄长奚明璋捉刀代笔,字迹极难模仿,金翘嫌他身上有怪味,那是他为了模仿奚明璋的字迹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哪有劳什子的功夫去沐浴更衣。

    谢钊难得对下属贴心一回:“允你两个时辰的假,洁身净面,免得再招人嫌弃。

    ”夏明心中一暖,几息见笑意倏地僵住,脸上皱巴巴地缩成一团,依郎君的秉性,怕也是他污了奚娘子的鼻。

    进屋后,金翘见姑娘斜倚在美人榻上,轻手轻脚地将盛着清水的铜盆放在漆木架承托上,轻声道:“姑娘可以净面?”金翘觑见姑娘的模样,也跟着红了耳根。

    明霜轻嗯一声,立在缠枝莲铜盆前,以水做镜。

    芙蓉面两颊生晕,似是抹了霞光,连鼻尖都透着几分娇红,眸中水光潋滟,顾盼神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粉唇口脂轻重不一。

    葱根似的十指浸在缠枝莲的铜盆里,撩起水往粉面上扑,指尖不小心碰到唇瓣,一声轻“嘶”声自檀口泄出,转瞬被水声掩去。

    金翘递上锦帕,明霜拾起帕子擦拭面颊,终将那唇色抹匀了。

    等净过面,明霜向金翘问道:“那你可知我离京为何没去雍州?”金翘正色道:“姑娘本欲前往雍州,但国公府的二郎君诬告荣恩侯府,陛下为补偿侯爷将他官复原职,期间又提及赠书一事。

    姑娘见已达圣听,怕给老爷夫人招惹事端,便来到金陵。

    ”明霜陡然正色,目光锁在她身上:“你说是我的贴身丫鬟,但前些天又不告知我的身世,我瞧着谢郎君才像你的正经主子。

    ”金翘登时心慌起来,垂眸道:“是姑娘告诉奴婢的,要听谢郎君的吩咐,您突然失忆奴婢拿不定主意,便送信到了雍州,郎君要奴婢禁口,待他回来再说。

    ”照此说来,她对谢郎的信任已超过伺候多年的贴身丫鬟,也算说得过去。

    话头在喉咙间转了几个来回,明霜按捺不住好奇心,道:“我与谢郎先前是如何相处的?”总不能是一碰面就亲亲我我,纠缠不清吧?也不知是素了多久,现下她的唇还隐隐作痛,不知明天会不会肿起来。

    算了,等下还是让金翘找些药膏涂涂。

    金翘松了一口气,可见这关是闯过去了。

    往后起,她还是姑娘名正言顺的贴身丫鬟。

    金翘抬起头,眼神懵懂,忐忑道:“奴婢不知,姑娘与郎君会面时,从不叫丫鬟们跟着。

    ”明霜思忖半晌,倒是符合她现在的脾气秉性,便摆摆手让金翘去找消肿止疼的药膏。

    金翘像是想起来什么,倏地开口问道:“今夜可要留谢郎君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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