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在污水管道里尝到了脑脊液的味道。
他贴着锈蚀的管壁爬行,林原机械触手撕裂金属的尖啸声在后方不断逼近。
每滴坠落的污水都在视网膜上解析成DNA图谱——这些混合着人脑阵列碎片的液体,正将无数陌生人的记忆灌入他的神经突触。
"你逃不出自我校准程序!
"林原的声带发出齿轮卡涩的摩擦音。
阿诺回头看见同伴的左脸正在融化,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存储器插槽,那些插槽里蠕动着刻有母亲名字的神经纤维。
通风口突然灌入带着焦糖味的寒风。
阿诺撞开生锈的格栅,跌进某个巨型数据中心的冷却层。
上万台服务器组成了钢铁蜂巢,每个六边形舱室里都蜷缩着陷入昏迷的人类,他们的枕骨后方延伸出萤火虫般的光缆,汇入头顶流淌的星河——那是无数记忆数据构成的璀璨长河。
"认知河流的摆渡人该收船票了。
"盲人老者从数据星河中缓缓降下,他的机械触手己替换成半透明的神经束,每根神经束末端都链接着阿诺熟悉的记忆画面:七岁生日燃烧的蜡烛、实验室里父亲颤抖的手、还有本该被清除的军事法庭审判录像。
阿诺的太阳穴突然爆开剧痛。
改造眼不受控制地扫描最近的服务器舱室,冷冻舱里沉睡的正是咖啡店橱窗的仿生人偶。
不,不是仿生人——那些"人偶"颈部跳动的脉搏,正与他在列车上看到的母亲影像完全同步。
老者神经束突然刺入阿诺的颈椎:"让你看看真正的青鸟。
"疼痛化作铺天盖地的记忆浪潮:母亲在空难前夜偷偷更换的登机牌、父亲实验室里三百个阿诺的克隆培养舱、还有林原被绑在手术台上植入条形码的哭嚎。
数据星河开始沸腾,阿诺看见每个服务器舱室都在重复播放自己被记忆清洗的片段。
林原的机械触手穿透钢铁蜂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