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树一怔,旋即笑道,“你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率性。”
从前即便关系再好,以贾政的心性,也不会刨根究底的追问缘由。
贾政不以为意,笑问,“所以你到底为何突然来找我?”
耿树清了清嗓子,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舍妹对你有些好奇,想见你一面,不过我见你如此刻苦攻读,想是为了明年应试,这点芝麻小事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对我好奇?想见我一面?”贾政纳闷道,“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与你相交莫逆,数年情谊,且这些年来,因我与你交情深,也不曾少去南安王府与你一道读书,也曾与令妹有过数面之缘,令妹应当对我也有几分了解,缘何会对我好奇?”
耿树思及妹妹数月来的变化,心中忧虑,“此事说来话长。”
看出耿树情绪不对,贾政眉头微蹙。
他与崇羽相交数年,从未见过好友这般焦虑。
“崇羽有何难处不妨直言,也许我能帮你解决呢?”
耿树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贾政,“没准你还真能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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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不待贾政追问,耿树便道,“此事得从今年二月初说起,想来存周也还记得舍妹当时差点被一场风寒夺去性命。”
贾政不明所以,“自然记得,当时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令妹不成了,还让你们府上准备身后事,可是如此?”
“确是如此,”耿树皱眉道,“舍妹病危,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殒,父王母妃还有我兄长无不悲痛,府上连后事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没想到,妹妹忽然就清醒过来,不上一个月便完全病愈。”
听到这里,贾政愈发不解,说了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之处。
见贾政一脸迷惑不解,耿树自然知道好友在想什么,便道,“存周,你还记得吗?舍妹病愈后,你第一次来找我,那日我送你出去正好半道上碰见了来找我的妹妹。”
此事过去也有数月了,贾政已经不大记得,“我记不太清了。”
“你记不清也是情理之中,当时荣国公府正忙着你兄长的婚事,你赶着回府就匆匆行了个礼,便走了。”耿树道,“那日我送走你,回来就见妹妹在我院子里等我,一见我回来便向我打听你是谁。”
贾政闻言顿时满脸惊愕,“这……”怎么回事?
他与耿树情同手足,因此时常去王府与耿树一道读书,数年下来自然没少见过耿家大姑娘,耿家妹妹绝对是认得他的,甚至他们还曾简单的聊过几句,怎么可能向耿树打听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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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贾政满脸惊愕,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耿树苦笑。
“看样子你也知道不对劲了?”耿树叹道,“那日我大惊失色,立刻请太医来给妹妹看病,父王母妃还有兄长都被惊动了,妹妹见闹得这么大,不敢再隐瞒下去,便告诉我们,她自从醒过来记忆就有些缺失,很多人都不认得了。太医说可能是高热引起的后遗症,记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影响正常的生活。”
贾政揉着额角,觉得脑仁疼,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所以……你来找我是苦恼令妹失忆的后遗症?”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味儿啊!
耿树苦笑摇头,“问题不在这里,若只是不认得一些人,倒也无妨,所幸妹妹如今年岁还小,只要记得至亲,其余人再重新认识也没什么大碍。”
“这我就搞不明白了,你到底在焦虑什么?”相交多年,他如何看不出耿树焦虑的情绪?
耿树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问题就出在之后发生的事上,那日我因担心妹妹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太医走后,妹妹再问我便告诉了她,谁料她一听你的名字便脱口问我,‘可是荣国公府的贾政’,并且脸色大变,很明显她对你是有印象的,我问她,既然知道荣国公府的贾政,为何见了你却不认得。妹妹不肯回答我的话,还一直找各种借口敷衍于我,这叫我如何不疑心?”
贾政:“……”
他好像有些明白耿树为何焦虑的时候跑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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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舍妹明明不认得你,却对你印象颇深,我追问她,她却找各种借口敷衍搪塞,事后更是装作若无其事,并且再也不提你,即便你来我们府上,她也是避之不及,明显是大有问题,可她就是闭口不提。”
贾政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存周,我有一言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贾政面色凝重,心中大概已经有了预感,“你问,我知无不言。”
“这些年你私下里有没有与我妹妹来往过?”
这话无异于在问,贾政有没有在他妹妹出事前,跟他妹妹有私情。
即便已有心理准备,但耿树真把这话问出口,贾政依旧是忍不住脸色剧变。
贾政霍然起身,脸色难看的看着耿树,“崇羽,你我多年好友,难道你不知我为人如何?这种……这种不知廉耻之事,我岂会做得出来?”
耿树忙起身安抚贾政,“存周莫恼,我只是心中难免有疑虑,你说没有我就信你,”说着又苦笑,“如此一来,舍妹的情状,就很难让人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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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心里虽然着恼,但见耿树苦笑的样子,像是有苦衷,便冷静了些。
“到底怎么回事?”
耿树叹道,“那件事已经过去许久,我见妹妹不想再提,便不再追究,想着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你定下婚事,一切就结束了。大觉寺那日我还曾问过你的婚事,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意外,导致你与我妹妹定下了婚事。”
“……”贾政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
他还道耿树为何忽然那么关心他的婚事,原来另有目的?
不知为何,忽然心酸!
“你们定下婚事后,舍妹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直到前日,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你明年要回乡应试之事,又因晓得我们之间数年的交情,跑来问我你考中的可能性有多大,我告诉她,以我对你数年的了解,考中头名不在话下。她却好似很惊讶,仿佛你考中头名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并且不断的追问我一些有关你的旧事,我说得越多她的表情越是奇怪,后来便执意要见你一面,要当面确定我说的话是否属实。”
一番话娓娓道来,却更叫贾政迷惑了。
“依你所言,令妹似乎只是想要见我一面而已?”
耿树苦笑道,“我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便想着你们已经定下婚事,未婚夫妻私下见一面也没什么妨碍,便上门找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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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情?
贾政苦笑,“我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令妹绝无私情,否则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贾政发毒誓,耿树表情一僵,也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有妹妹,想来也明白我的担心。”
贾政扯了扯嘴角,笑容略勉强。
他妹妹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绝,京中有名的贵女,少有大家小姐能及,才不会跟男子有私情呢!
“存周,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贾政懵逼,“此言何意?”
“我妹妹对你的印象似乎很……不好,我套过她的话,虽然她没有直接宣之于口,但我也大概明白她的心思,仿佛觉得你是个表里不一的假正经,我起初还觉得纳闷,想着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我妹妹面前抹黑你,特意派人调查,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今日既然都上门了,便干脆也问问你,看你是否有印象。”
“你问我,我也不知这个中情由啊!”贾政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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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你妹妹很不喜欢我便是了。
“我妹妹大病前对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还曾对我称赞你是个端方君子,而如今……不知谁给她灌输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错误想法,对你偏见很深,不管我怎么向她解释,她都觉得我是因为跟你关系好,当局者迷看不清你真面目。她即便没有直接说出心里的话,但她心无城府,我如何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崇羽,你对我如此坦白,就不怕我对你妹妹也有成见吗?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告诉我,令妹对我十分不喜,十分不满,甚至看不起我。”贾政面无表情的道。
他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会被好友的妹妹如此嫌弃鄙夷。
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耿树叹道,“我妹妹是个心无城府的小丫头,若我隐瞒真相,让她就这么嫁过来,我就不信你会看不出她对你的心思,与其如此,还不如在你们婚前解开这个误会,我相信我妹妹不是无中生有的人,也相信你的为人,这其中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误会。”
贾政挑眉,“所以你说了这么多,不是想告诉我你妹妹不喜我,让我想办法退了这门婚事,而是想让我去见你妹妹一面,解开你妹妹对我的误会?”
“……”耿树嘴角一抽,“我怎么会想让你们解除婚约呢?舍妹清誉已经被你毁了,你若再退了婚事,岂不是在告诉外面的人,我妹妹……唉,这些都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年前跟我妹妹见一面,到底成不成,给句准话吧。”
贾政脑海里想起耿树妹妹清丽的脸,沉默片刻,道,“事已至此,我绝不可能不娶你妹妹,若如你所言真是误会,那还是见一面把这个误会解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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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耿树顿时喜笑颜开,“如此最好不过。”说着,又道,“其实我这段时间还想,是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把我妹妹吓着了,大觉寺那日过后我妹妹时常惊梦,老是梦见自己被杀死,我可是心疼坏了。”
“说起那赖头和尚,不知你们有那和尚的消息不曾?”
提起那疯和尚,耿树面上的笑容敛去,“我派了许多人找,不单在京城还派了许多人去外地找,但至今毫无音信,仿佛这个和尚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人怎么可能会消失呢?只是藏的好罢了。
南安王府人再多,分散开来,想在人海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况,贾政猜测那赖头和尚已经知道自己被通缉,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以之前害人的形象出现?当时就连贾政都没看清楚那赖头和尚的正脸,画像上也是正脸被乱发糊了满脸,根本没法分辨清楚五官。
这人有心躲藏之下,如何能找到?
“你也莫急,只要那赖头和尚敢出现,就一定能抓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