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栽，行吗》
2020712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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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怂天下文
月光从头顶的横窗投射进来，落在明梨对面坐着警察的制服上。
明梨目光越过他落到他身后的大摆钟上。
“滴答。“
“滴答。“
终于，老钟“噔“一声，时针和指针分毫不差共同指向数字1，老钟浑厚的声音使得周围空气也被震上了三震。
夜色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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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凌晨就被值班室叫醒来处理这件事，此时已经颇不耐烦。
“啪“一声审理罪犯的桌子被拍响，警察耐着心重问了一遍，”我刚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明梨才迟缓地将目光放对面两警察身上，言简意赅地，“我叫明梨。“
另外一个稍年轻点的警察连忙做笔录。
“今年多大？“又问。
明梨迟疑了一下，“二十三？”
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学什么不好，跟人打架？
中年警察忍不住凶她，“你问我？“
“哦。“明梨换了个陈述的语气，”那二十三。“
两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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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中年警察又问，“身份证带没？“
她不带一点紧张和局促回答说，“好像没带，怎么办。”
“给你五分钟时间，出去打个电话，让你的亲属来接你。“中年警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把“你真23？”写脸上，怕她听不懂，又重复了一遍，“让人把你身份证带上！”
明梨迎着一双双眼睛走到角落旁，身后立刻响起警察的声音，“下一个！”
——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爆炸头混混上前接受审问。
外面的风从半夜敞开的警察局门口吹进来，惊动了明梨脚下的铃铛，铃铛在这安静的夜里清脆作响，格外婉转又动人，目光一时焦距在这个恬静而美好的年轻女人身上。
要不是她亲口承认的，警察也不敢定论竟然就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瘦胳膊细腿的女的，在酒吧把江北南区一带地头蛇腿打折了。
江北天气不似北回归线和赤道之间的美国伯明翰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这里的晚上凉风习习，捎带秋意，明梨手臂鸡皮疙瘩四起。
她拿出手机翻出打通发小蒋菲菲的电话。那双目光放远，漂亮眉目此时显得有些憔悴，眸眼依然清亮。
“明梨？是你吗？你怎么样了？刚刚看警察来了我就先走了，你也知道的，我是艺人，不能进警察局，不然那些媒体又不知道怎么写？”那头很快接通，急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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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明梨目光撇了眼蹲在门口的几个小混混，“我没事，还好你没被抓进来，警察局都这么潮湿吗？”
她若有似无的目光在警局大厅撇了一圈，蒋菲菲听到她不轻不重地啧了声，嫌弃口吻，“要是你蒋大小姐被抓进来估计你得哭，还要我顾着你。”
从小到大的朋友里，只有蒋菲菲到现在还保有联系，遥记得初中时，蒋菲菲总是屁颠屁颠跟在明梨身后，大言不惭得声称“梨宝放心飞，菲菲永相随”，仗义是仗义，就是忒胆小了点儿，老师知道从明梨这犯了错面不改色的糊弄子这问不出什么话来就找蒋菲菲，完全是不废九牛二虎之力，菲菲姐自个儿就招了。
蒋菲菲那头忽视她的吐槽，“要我去接你吗？我让我经纪人去接你也行。”
蒋菲菲三年前勇敢了一回，不顾家里人反对进入娱乐圈，半年前好不容易接了个网剧女一的角色，演绎事业稍有起色，知道她想向家里那位证明些东西，明梨不想让她功亏一篑。
警局这种地方，不适合她来。
“不用了，我让宋治来接我。”
蒋菲菲意外地问，“宋治不是江迟的助理吗？他什么时候成你的助理了。”
……
明梨垂眸看了眼指甲，“先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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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这通报平安的电话，明梨拨通了宋治的电话。
“明大小姐？”那头声音听起来困倦，看来是被她一通电话吵醒了，“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你方便吗？”明梨沉吟片刻。
宋治：“……凌晨两点您说我方便吗？”
“行。你现在来警察局接我，带上我身份证。“明梨顿了顿，挂电话前补充了一句，“别让江迟知道。”
宋治：！！？？？
挂了手机，明梨站得太久有些小腿发麻。
然而犯了事是没有板凳坐这种好待遇的。
明梨干脆抬脚摘了高跟鞋，靠墙角坐下。隔壁的短发女孩撇过头来看。见她一身名牌。由于一些特殊原因，短发女孩认得她身上裙子是很久之前香奈儿的限量款小雏菊，被扔一边的鞋是gui尖头细高跟，她却毫不在意地甩边上。
和今晚被抓到这里来得所有人不同，她表现得既随意，又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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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
明梨往后懒懒一靠，撇头看着短发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短发女孩转回头来，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桀骜，故作冷漠的口吻，“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我不会谢你的。”
今晚那个酒吧是一家高档的清吧。
是女生每周五都会去驻唱的酒吧，因为地段好，到那消费的都是些新贵名流，以至于在那个地方唱一晚上比在其他小酒吧唱几晚的钱还要多。
本来就是几个红灯区地痞暴发户吵着闹着要短发女生陪酒，短发女生本来觉得只要叫经理来解决就好，没想到旁边这个人横插了一脚进来，最后演变成了斗殴。
如果不是今晚的闹剧，短发女生也不会白白没了今晚的2000驻唱费！
越想越瘪气，短发女孩冷嗤，“像你这种有钱去那种地方消费的人不过是大发慈悲以为自己在拔刀相助，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满足那点可怜的，无处安放的施舍。”
明梨垂眸，很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的话，抬头，她倒也认，“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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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女生愣住了，一方面是没想到她把话说得这么大方，另一方面是明梨生了张极叫人有好感的脸蛋，全场最漠然的是她，可天生弯眉笑眸，跟两轮明月似的，人畜无害。好看的事物对于人的视觉冲击力是很直观的，直叫短发女生移不开眼。
“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明梨顿了顿，而后补充说，“主要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那短发女孩一噎，竟无言以对，再也不打算跟这个害她没了2000块驻唱费的人说话。逐移开眼去。
见这短发妹妹不大爱搭理自己，明梨也收起笑来，没说话，撇开头去看门外繁星点点。
门口一颗梧桐正被沙沙作响的风稀稀落落掉着枯叶，门外夜色正是最浓的时候，门口树上知了不知疲倦地聒叫。
宋治出现在门口是二十分钟后。
宋治扫了眼所有人，最终定格在角落里脸埋在腿里的，明黄色波希米亚裙的姑娘身上，“师姐？！！”
她和一众人一样，在角落里，靠着墙，脸埋在双膝，瀑布黑发散乱垂下，整个人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有些自闭。
明梨听见有人叫她，撩头发抬眸。大晚上的困得不行，她眸子里尚还带着些许困意，水雾迷茫地朝宋治的方向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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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高瘦的身影逆着外头不敞亮的月光出现在门框下，前面那个是宋治，而在看到宋治身后的身影时，明梨整个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被定格住了。
外头弯月像镰刀悬挂在天边，明星闪烁，清冷的月光铺洒下来。晚意遣倦。宋治身后那轮身影出现在那，就着月光，西裤包裹下，一双有如模特般大长腿一览无余，上身白衬衫扣子没扣全，半截锁骨衬得清清冷冷。
这种小场合，和他整个人一点都不搭。
他说变像是变了，说不变也没变。额前细碎黑发，忽明忽暗的光线打落在他半边脸，另外半张暴露在光线下的脸分明立体，流畅的下颌线条勾勒着俊朗的脸庞。
剑眉星目，气质斐然。
只听说，这人这两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手腕越发狠厉了。
他垂眸循着宋治的目光看向这边，准确地说，是看向她，浅色瞳仁里没什么情绪，跟这外头的清冷月色没有什么不同。
明梨和他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相接。
明梨眼皮忍不住突地跳了一下，两年没见，她没想过再次见面会在凌晨两点钟的警察局这么……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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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并不是一个让明梨满意的开场。
自从接到回江北的工作调度的时候明梨就知道迟早两人会见面，明梨此前早就计划过两人见面时的场景。倒也没想到气氛一度会变得这么微妙尴尬，简直比三年前结婚那天礼堂钟声响起牧师说“新娘你爱新郎吗”然后两人扯着头皮说“爱”还让人不适。
大概是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穿着和长相都过于矜贵不凡，警察局里头人都纷纷望向他。
只几秒钟时间，江迟率先收回目光，抬脚经过她时不作停留，往警局服务台走去。
明梨目光追随着他，想站起来，一个踉跄才发现腿蹲得麻了，扶着身后的墙站起来，不忘轻飘飘瞪宋治一眼。
宋治用双手交叉放胸前，表情无辜，用嘴形示意，“不关我事！”
明梨有些懊恼喊宋治过来了。
如果知道宋治会这么狗把这件事告诉江迟，明梨怎么也不会叫他来的。
不一会儿，男人便十分有效率地把事情办了，收起钱包拿着证件往这边走过来，不含情绪对宋治落下一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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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未对明梨匀去一眼。
明梨捡起高跟鞋，低头看了眼短发女生，又朝径直往外走去的江迟看去，咬了咬唇，朝前喊，“等下。”
江迟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目光毫不避讳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在喊谁，江迟和宋浩一并往回看向她。
明梨撇了眼短发女孩，倒也没犹豫，“可以借我点钱吗？”
话一出，短发女孩朝她投去讶异的目光。
“……”
十分钟后，出了警察局。
门口一辆银白色帕加尼超跑和一辆凯迪拉克一前一后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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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渐凉，明梨脚边裙摆缠绕飘逸，她脚腕的脚链叮当声极为显著。她一手拿包一手勾着鞋光着脚跟着江迟后边。
短发女生背着吉他和宋治走在明梨身后。直觉觉得这个今晚这个见义勇为的女孩不简单，现在想想两个小时前她拿起酒瓶子跟人干架的样子，招式一套一套地，又飒又狠。
疯了吧？
犹豫了下，短发女生像是不想欠她人情，加上心里存着气，依旧是冷冷开口，“保释金我会还你的。”
明梨头也不回，爽快道，“不用了，不是大数目。有时间的话可以替我去看看进医院的人。”
短发女生又一次噎住了，不懂她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明明是她亲手打进医院的。
明梨困倦地眯了眯眼睛，往宋治那辆凯迪拉克走去。
她拉了拉后座门，没拉动。
抬眼对上宋治谄媚的神情，“您看您还是让江总送您回去吧？这么晚了我还得送这小妹妹回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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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cue到的短发女生往前面那辆银白色跑车看过去，又看向明梨的眼光已经带着些许不一样的意味，心里三分敲定了她是那种不正经女孩。
明梨：“……”
她对萍水相逢的人看法并不在意，只是还记着刚才的事呢，这时轻飘飘看宋浩一眼。
宋治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双手拜佛似的一脸苦相，“姑奶奶我求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错了，我是怕以后江总知道我和您一块瞒着他他把我发配到云南子公司去，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可别折腾我了。”
宋治昨天帮她偷完钥匙时后就后悔了。
虽说江迟从来没有在凯兰滨江的婚房住过也不易发现，但瞒着上司替上司出了国的太太偷家钥匙这档子事，万一江迟要是计较起来，他饭碗可就岌岌可危了。
“……”
短发女生上了车，明梨看着宋治开着他的破凯迪拉克跑了。
看着还停在十米外原地不动的江迟，明梨思索了几秒，拎着鞋走路过去。才发现他这跑车只有两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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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梨拉动门把，没拉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又弯腰叩了下车窗。
车窗不紧不慢地摇下，车里暖光下露出江迟俊朗的脸庞，挺鼻英眉，不薄不厚的唇习惯性微抿，面露不悦。
想当初年少无知时明梨曾经也被这张脸迷得不要不要的。
可事实是放现在，这人，江氏公司最大控股人，人帅多金低调，一样有把不少小姑娘迷得七荤八素的本事。
啧。
就是可惜了，是个有妇之夫。
“今晚真是麻烦你了。”明梨弯着腰平视，试图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表情，“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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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淡淡撇回前方，以秒后，勾唇看向她，“久吗？没印象。”
他的目光停留在明梨脸上，略打量了一下，明知故问，“怎么？”
他的语气淡淡地，一字一句都透露出“我们不熟”，既不是那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关系，也不是那种要送你回家的关系。
明梨脸上笑容一僵。手紧了紧。
这几年她的脾气好多了，明梨想着。要是放在大学那会，她一手七厘米高跟鞋就砸江迟脸上了，准哭得让江迟叫爸爸。
遗憾的是那时候明梨还挺喜欢他的，没舍得给他那种帅脸上留下拔鞋子印，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担心把自己老贵的鞋砸烂了。要知道，她的鞋子很多都是买不到法地摆得人心乱糟糟地，大概是走出了五十米，江迟启动车子赶上跟上，在她前面十米处摆了个弯，霸道地横在她面前。
明梨小腿传来钻心地疼，停下脚步看他。
车子里男人看了眼手表，不耐地看向窗外，沉着声儿，“上车。”
要是放在三年前，别说是帕加尼，就算是幻影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明梨也是说不上车就不上车，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回去的打车费能省了也好。
她把手放车门把上，忽地，明梨想到了什么，弯腰，“你这车是婚前买的还是婚后买的？”
此言与“你这车婚前财产还是婚后财产”异曲同工之妙，暗含“既然婚后财产就是我两的共同财产”之意。
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