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禅这几日,虽然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但是也颇多掣肘。经此一病,他到哪都有人跟着,想去找荣华也没有机会。
正愁得很,就有仆从来报说老爷找他。
书房里,文尚书看到文凌进来,搁了笔,道,“凌儿,你这现在也大好了,我和你娘想带你去沭康王府,好好谢谢王爷和王妃。”
殷禅听了这话,心里窃喜不已,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正合心意,便满口答应了。
这几日乾安城倒是不缺谈资,先有文小公子落水后化险为夷,后又有荣华寿宴上惊绝一舞,不过坊间说得再厉害,荣华也听不到。
自那日寿宴结束后,她就被周清柏束在单独辟出来的园子里待了好几日,小梨也被罚去做了粗使的活。
这王府里的下人也都知道了这位爷的脾性,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发起火来,也是生猛异常,不留情面。
“周清柏!你个小人,伪君子,你放我出去!”荣华不想再端着了,直接破口大骂。
她原以为他真的会遵守约定,却不知他竟然出尔反尔,还美其名曰,“既然夫人喜静,那便在这园子里清净几日,为夫也会遵守约定,不会过来打扰。”
他确实是没有再来烦她,但是也拒绝了她见任何人,连她想见冬荣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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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柏正在榻上看着从尘禹那寻摸来的话本,然后便听到有仆从来报,“王爷,文尚书求见。”
“所谓何事?”他正看得入神,不想理会。
“是带着文少爷和文夫人来向您和夫人道谢的。”仆从恭敬回道。
“道谢?”周清柏放下话本,思索了一会,便说让他们先在正厅稍候,他一会便过去。
仆从得了指示,便去回话了。
周清柏收了那温柔王爷俏娘子的话本,起身去了荣华的院子。
刚走到院门,就发觉里面安静得很,喊这些天也是费了不少嗓子,还是要让人多炖点雪梨汤。
他如此想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参见王爷。”几个守门的丫鬟看见他过来,躬身行礼道。
周清柏对她们摆了摆手,打开里间的门,刚想说什么,就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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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着脸踏进屋内,屋子里乱糟糟一团,简直无处下脚,被褥也被团成一团扔在地上,他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大抵都是她发泄时打砸的。
他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便看到书案上还有一副未写完的字,上面都是骂他的话,笔尖的浓墨晕染在纸上,黑了一大片。
他沾了墨迹捻了捻,还未干。
“夫人呢?”看着手指尖端浓黑的墨,周清柏对着外面的人问道,声音听不出有任何起伏。
外面的人听了这话,都是一脸茫然,夫人不就在里面吗?
未听到回话,周清柏又问了一遍,“夫人去哪了?”
几个丫鬟忙进来查看,哪里还有夫人的影子,一下子全都吓得跪在地上,声音里仿佛都带着哭腔,“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守在门口,并未看到夫人出来。”
“奴婢也一直在周围巡视,并没有发现夫人出来过。”
“奴婢,奴婢也不知夫人去哪了。”
周清柏听着她们的话,暂时压抑着怒气,开了神识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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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全都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此刻,荣华正易了容,穿了身宽大的男子粗布袍子,束着巾帻,似是往哪里赶。
还真是多亏了打柳元明打出的一身功夫,轻易就能放倒一个小丫鬟,混着出来了。
要怪也只能怪周清柏还是太心疼她,不想束缚得太过,只派了人看着,并没有动用法阵,哪知道她会这么不让人失望,还真是誓不把他气死不罢休。
荣华正快步走着,稍没注意,便撞到一人。
她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扶了扶头上巾帻,躬身道歉后,便又急急忙忙想走。
“荣华?”
听着熟悉的声音,荣华猛地抬头。
撞到的那人正是柳元明。
他本来是准备今日便向司徒家辞行,但司徒沛说她一支簪子坏了,找了好些工匠都修不好,知道他广交朋友,便让他带她出来找人修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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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就遇见一个身形比较熟悉的人,便主动迎上去让她撞了。
“你作何这副打扮?”他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蜡黄,还贴了一个痦子的“男人”,实在不能理解好好的为何要做此丑态。
“正要找你,先去明月轩。”荣华也来不及多说,拉着人就准备往前走。
司徒沛在一旁眉头紧锁,“这位是……沭康王妃?”
听到声音,荣华这才发觉边上还站着旁人,便往旁边去看,只见一身着红色长袄,略显英气的俏丽女子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这位是……”她看着柳元明问。
“我是司徒沛,家父司徒远。”还未等柳元明开口,司徒沛就已经自报家门了。
荣华闻言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也不知这司徒远是谁,不想再耽搁时间,便挽着柳元明的胳膊要走。
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不知夫人竟有如此癖好,改日我让人多备些男子衣裳,供夫人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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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没想到他今日竟然去了她的院子,还找得这样快,一时也顾不得许多,看了眼周围,闪身进了一个巷子里。
司徒沛也是没有预料到能在这偶然遇见,刚想打声招呼,就发现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蹙着眉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影。
柳元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
司徒沛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不该说的话别说,然后带着些许怨气顾自往前走。
柳元明撇了撇嘴,这大小姐她惹不起。
不过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他这表妹也真是独辟蹊径。
荣华一路撒腿狂奔,专找些犄角旮旯往里钻,她就不信那人能就这么跟着她追过来。
跑到一处不知谁家的后院旁,边上堆了一堆杂物,她实在有些累了,便停下撑着墙,喘了口气。这些衣服穿着跑起来,也着实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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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着白气,觉得有些口渴,然后旁边就有人给她递了一个皮质小水囊,里面的水还很热乎。
“多谢。”荣华接过,拔了木塞,刚仰头喝了一口,还没吞下去,就顿住了。
她猛地朝旁边看去,然后不出所料地呛着了,弯着身子咳嗽不止。
周清柏忙给她顺着背,担心道,“夫人没事吧?”
荣华咳得满脸通红,摆了摆手,好半天才缓过来一些,然后有些艰难地说,“周清柏,我,我警告你,你不可胡来。”
“夫人说的哪里话,是为夫错了,不该生夫人的气,夫人若是想责罚,为夫也悉听尊便。”荣华看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情脉脉,觉得他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难道是又想憋着什么坏?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脑热,害怕夫人就此离我而去,才做出如此行径,”周清柏照着话本里面的说,脸上的愧疚溢于言,“只要夫人不想着那休书,为夫一定不再惹夫人生气。”
荣华听着这话,不住地打了个惊颤,属实有点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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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摸不透这人在想什么,不过还是不敢放松警惕,“那你就别管我了,你若真的想求我原谅,就应该记得我们的赌注是什么。”
荣华说着抬腿就想走。
周清柏一把拉住人,道,“为夫记得,只是那文尚书还在府上等着,不如先回府,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再出来?我让小梨跟着你,这样为夫也好放心。”
荣华越来越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难道是这几日受了哪个高人指点?又想着怎么诓骗她?不过这文尚书来府上做什么?
“他来府上做什么?文小公子不是刚好?”荣华又拿着水壶喝了一口,问道。
“夫人回去就知道了。”
终于是把人哄回了府,小梨也被告知可以继续伺候夫人了。
舒苑阁内,一主一奴在一起,一时无话。
“他们没有欺负你吧?”荣华还是先打破了沉默,“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全,光顾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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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说得哪里话,小梨只是一个丫鬟,夫人待我这样好,为夫人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她边说边找了一件绣金滚边的夹袄给荣华换上,又伺候她洗了脸,妆了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没有为难您吧?”
“关了几日,不知为何突然又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有点……也不知是想干什么。”荣华嫌弃地说着,给自己抹了唇脂。
她喜欢殷禅,是因为殷禅什么都搁在脸上,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明明白白,不用担心,不用猜忌,现在她不知道周清柏的心思,这人莫名其妙娶了她,看似对她好,可是她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之所以和殷禅定亲,是因为他们相处了十几年,已经习惯了彼此,日久生情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们才认识一月有余,他就待她如此,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夫人好了吗?王爷请您过去。”就在荣华还没理出头绪的时候,就有仆从来报。
“好了。”荣华回道。
殷禅坐在厅堂,还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言语,他就是沭康王?荣华的夫婿。
他紧张地胸口发紧,他还记得他在阎王殿时的模样,睥睨众生,阎王也对他卑躬屈膝,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怎么会在人间与荣华成亲?
他知道所有事?那他娶荣华又是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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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禅觉得自己头疼不已,这太荒唐了!
“文凌,快拜见王爷。”文夫人扯了扯殷禅的袖子,然后就看到自家儿子一脸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额头又渗出细汗,不禁心疼万分,自从生了那场大病,这身体真是虚了好几分。
殷禅回过神,抖着身子作揖,“文凌拜见王爷。”
看样子是没认出他。
周清柏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腰迹的小孩,也没有太过在意。
“不用如此拘礼。”周清柏说着便请两人入座,文凌则在她母亲怀里,怯生生地看着他。
文夫人刚想问王妃怎么不在,就听到有仆从来报。
荣华曳着绯红色罗裙款步姗姗,见已经落座的两位又想起身行礼,便制止道,“小公子好些了吗?”
“托王爷王妃的福,已经大好了。”文尚书朝周清柏和荣华微微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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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荣华笑笑,走到周清柏身边的主位坐下,问道,“不知两位前来是有何事?”
文尚书朝后面的随从看了一眼,荣华便见他承了一方盒子递到周清柏面前,“得王爷王妃照拂,今日前来叨扰,只是想略献薄礼,以表谢意。”
“尚书大人严重了。”周清柏推了礼品。
荣华也道,“只是去看望一下,倒不曾帮上什么忙,若执意如此的话,我以后可不敢再去尚书府了。”
“这……”文尚书一时为难。
还是文夫人在旁边道,“听闻王妃在皇上寿宴上一舞惊艳众人,这寒冬腊月,可别伤了身子,这人参燕窝便就当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荣华还想说什么,周清柏听了这话就收下了,“那本王就代王妃谢过夫人了。”
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