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温卿心里不由叹气,看向将狸的眼神多了些怜悯,将狸感受到她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看过去,耳尖都红透了。
对于换名字,他心里是毫无异议的,对于他,只要有个躲避风雨的地方,别人不嫌弃他就好了。
池温卿问:“大哥二哥去干嘛了?”
池老爷呵呵一笑,好像让了一件十分记意的事。
“我让温行陪着弥生去夜家看看什么情况去了,温铭则去置办东西请人来下葬。”
池温卿噗嗤一笑,道:“姥爷,你就这么想让弥生嫁进我们家啊?”
池老爷摸着胡子,坦然道:“毕竟是从好的亲事。”
池温卿捂着嘴咯咯笑,心里却明白这事没这么简单,尤其是她大哥那个性子,要多困难有多困难。
郑夫人道:“一切随缘吧,无需我们操心这么多。”
池温卿笑道:“这么说,大哥和弥生是有缘分在咯?”
两位老人但笑不语,将狸心里却害怕起来,心道:“怎么办,之前有人说我是灾星,要是破坏了他们的缘分,他们会不会把我赶走?那个时侯我该去哪里,到时侯我就成了老鼠……人人喊打。”
池温卿注意到他有些紧绷的神色,看向他道:“怎么了?冷吗?”
现在正值春季,早晨还是有些凉意。
将狸摇摇头,郑夫人道:“烟烟,你带小狸下去换身衣服吧,他的屋子在南院。”
池温卿应下,等将狸站起身,她才发现将狸比她高不少。
见池温卿不走,还打量着他,将狸顿时又紧张起来,支吾道:“怎、怎么了。”
池温卿摇头,笑道:“没事,就是看你比我高许多,看来我要多吃些饭了。”
闻言,将狸心里惊涛骇浪:“我要说温卿也不矮吗?还是说加油的话。这样会被讨厌吧……”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池温卿也不介意,拉着他的袖子就带他出去了。
将狸屋子被收拾的很整齐,池温卿不由得惊叹,姥爷姥姥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准备的?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好几件衣服,池温卿随意拿了件白衬衫在将狸身上比了比,笑道:“很适合你嘛,只是姥姥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尺码的?”
这么一说,她心里的好奇心起来了,问:“将狸,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她担心将狸会介意,又道:“我这嘴真快,不想说的话就不用啦。”
将狸听了,忙道:“没……我没有不想说。”他声音越发小,头也低下了,“我家里人都死了,挺早之前,我一个人住了一阵,结果房子被拆了,本想去干爹家的,但是他们说是我害了我一家,不让我去,所以……”
池温卿心里一惊,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想来这事发生有一段时间了,这孩子也真是可怜,才比她大一岁就经历了这么多事。
现下池温卿对他更是怜惜了,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别难过,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将狸迟疑地点点头,他不是不相信池温卿的话,而是觉得自已仍然不能太麻烦他们。
池温卿道:“好了,你换身衣服吧。”
将狸依旧点头,池温卿在外面等他,双手背在身后,靠在柱子旁,一只脚垂在阶梯旁前后晃动着玩。
待将狸换好出来,池温卿眼前一亮,上前围着他打转,眼睛一刻也不离他。
将狸穿着她随意拿的那件白衬衫,下身穿着普通的黑长裤,就这么简单的装束,倒是衬托的他越发俊俏了。
只是将狸气质太过唯唯诺诺,被池温卿这样看着,更是羞涩地垂着头,眼睛都被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些。
池温卿打量了一番,随即夸赞道:“好看啊,真好看。冷不冷啊?可以再加一件外套。”
将狸本想说不冷,又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进屋加了件外套。
收拾妥当,池温卿准备带他一通去镇子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大哥和夜弥生。
而此时,池温行和夜弥生还在去夜家的路上,这一路,看到夜弥生的人都避她避得远远的,镇子里传言,说是因为她才害死了夜家十来人口。
夜弥生对于大家异样的眼光并不在乎,她只想快点将家人安葬。
两人也是一路无言,池温行本不愿来的,池老爷说夜家宅院或许怨气横生,让他画几张符镇一镇,他这才一道来了。
旁边忽然有人大喊:“池温行!你怎地和她在一起?”
二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剃寸头的男生,手里还抱着个箩筐。
池温行搜索了下记忆,想起这人小时侯和他们一起玩耍过,名叫阿全。
阿全上前几步,停在了不远处,指着夜弥生说:“他们都说是她害了自已家人,你怎么会和她一起啊?你不是阳邪师吗,真是奇怪。”
他恍然大悟:“难道你们的婚约是真的!”
池温行淡淡道:“传言不可信。”
阿全道:“传言?你是说她害死全家的事还是婚约的事?这不就是事实吗?你看她还好好站着,她家里人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厉鬼。”
闻言,夜弥生勾起嘴角,一步步朝他靠近,道:“你好像很好奇,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的笑没有丝毫温度,漆黑的双眸还直勾勾地看着他,意思好像是:再多说一句,今晚鬼就去你家!
阿全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脊背发凉,一溜烟跑了。
夜弥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并无情绪波动,转身又和池温行一道走。
池温行说传言不可信她还是挺惊讶的,毕竟他看起来很厌恶自已,或者自已这个身份。
而两人有婚约是事实,他大概真的不是在说这个吧?
夜弥生不禁问:“你觉得呢?”
池温行道:“觉得什么。”
夜弥生道:“镇子上的传言。”
池温行道:“传言不可信。”
夜弥生笑了笑,道:“那你觉得是我害死了我家人吗?”
两人都不看对方,池温行平静的眸子动了动,只见夜弥生头低垂着,柔顺的乌发挡住了她的神色。
池温行道:“无妄之灾。”
夜弥生一愣,不知他说的是自已被造谣是无妄之灾,还是说的她家人被厉煞害死。
可无论是哪种,池温行的意思都是与她无关,这更让夜弥生惊讶了。
池温行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好像对任何事物都很冷淡,有一种有执拗又无所谓的态度。
正想着,两人到了夜家院子门口。
夜家在如今只是普通的阴邪世家,甚至阴邪师血脉断了好几代,到这一代才出了夜弥生一个。
不料夜弥生只是出了趟家门,家里人竟一夜之间全命丧黄泉。
黑色大门分外沉闷,门前台阶上还有血污,听那日早上头一批看到的人描述,这里趴着个被咬断了脖子的,死状奇惨,或许是想跑但没有跑掉,在这里血尽而亡。
夜家现除夜弥生外,其余全是普通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如今这里也是荒凉无比,没人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