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市中心餐厅，江轻舟出差返回时应老通学的约见面聚一聚。
欧阳聿早早定了位置，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人，江轻舟累了几天也想休息两天，在餐厅两个大男人碰着红酒杯边吃边聊。
欧阳聿听到悦耳的钢琴曲，习惯性转头去看声音来源，放大了眼睛仔细辨认。
嗬，又一个人老通学。
“轻舟，今天老通学开会啊！”
他意有所指，江轻舟随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但没看到所谓的老通学。
“你还当过兵呢，什么视力，弹钢琴那个。”
江轻舟看着弹钢琴的女人摇头，只有半张脸能认出来才怪。
“季晚棠，学校晚会穿旗袍弹琵琶。把老外惊得手心儿都拍红了。你什么记性，她弹琵琶也是焦点人物好不好？”
欧阳聿比划了下抱琵琶的姿势，随后招手服务生，耳语了两句。
江轻舟反正没看出来只露半张脸的人是季晚棠，虽然是校友但也没见几面，毕业两年更是忘了这个人是谁。
季晚棠弹了十分钟结束，今天的兼职时间比较短，她可以去忙另一份工作了。
服务员等她提裙站起来，弯腰过去说有客人想见见她。
季晚棠不会错过任何可能会赚到钱的机会，跟在后面过去。
欧阳聿见人走来站起来要招手问好。
季晚棠直视前方，站起来的人吸引她的注意力，眼神对视后那人笑着对她招手。
认出是老熟人她转身拔腿就跑。
可以挣任何客人的钱，但不能见老通学的面。
江轻舟见人跑了深刻怀疑欧阳聿的眼神儿。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是季晚棠她跑什么，你们俩不是挺熟？”
欧阳聿也怀疑自已是不是认错人，但如果真不认识她跑什么。
拉着服务生一阵打听。
“是叫季晚棠，她是我们餐厅的兼职钢琴演奏，都一年多了。”
欧阳聿摇晃着红酒不解。
“她学翻译的跑来兼职钢琴，这年头翻译不值钱了吗？”
季晚棠在卫生间换了裙子，扎起头发从餐厅侧门离开，扫了辆单车骑到她第二个工作地点。
从喧闹摇晃的人群里穿过去员工室，再换上工作服拿出廉价化妆品把脸颊扫暗，抹上鲜艳的口红戴上假发，把超短裤往下扯了扯。
出来端着托盘开始卖酒，恭维现在每一个可能的潜在客户以及忍着可能摸她腿，摸她腰的不明手掌触感。
餐厅吃完饭的欧阳聿尽地主之谊请好兄弟去喝一杯。
进酒吧在大厅沙发坐下，身材窈窕的服务员送来两杯酒水，江轻舟一口闷下祛除夏日的燥热。
季晚棠在包间喝了两杯卖了高价酒，又拿着两瓶去找客户。
大厅里人头涌动灯光也暗，她没有看清坐着的人是谁，只知道西装革履气质不凡是有钱人。
“先生，要买瓶酒吗？”
老通学两年不见声音可以忘了，但脸不会变。
江轻舟看清了她的正脸，一下回忆起在学校她抱着琵琶唱江南小调的模样，但这张脸又不那么像她，太瘦了，下巴尖得像去整了容。
欧阳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是季晚棠。”
季晚棠没留神托盘没保稳，两瓶高价酒掉在地上砸开。
滨城最繁华的酒吧，季晚棠拿的这两瓶酒要一万多，就这样碎了，和她的人生一样再也拼不起来。
“先生，你打碎了我的酒，一共是一万零八百，麻烦您跟我到前台付款。”
他不拉她的手就不会摔碎，季晚棠赔不起，必须他赔。
“酒没问题，问题是你怎么在这工作，你不干翻译了？”
手腕上还有男人手心的温度，季晚棠挣脱出来声音冷淡。
“先生，麻烦您跟我去付款。”
欧阳聿突然明白两瓶酒对她的重要性，起身跟着她去结了账，然后去追人群里想逃窜的她。
“季晚棠”
季晚棠没有回头，甩开他的手臂逃去了卫生间。
欧阳聿坐回原位心里的好奇要冲出天灵盖了。
“怎么回事儿，她家境不说大富大贵，但能出国读书能差到哪里。漂亮女孩儿在这种地方穿那么火辣卖酒，免不了受欺负。”
江轻舟猜想了一些可能。
“真的是她，人家可能不想见我们。等会儿多买两瓶记她账上。”
卫生间里季晚棠对着镜子又哭又笑，但很快收拾起情绪工作，不卖酒她明天就喝西北风了，哪有时间伤感。
凌晨三点喧闹平息，季晚棠坐在沙发上喝水，她说话说得口干舌燥。休息完跟经理确定自已晚上的业绩，却跟她自已记得有很大出入。
“哦，有两个男人说是你推荐的，又买了两万块的酒带走。”
猜出是谁季晚棠没吭声，她不会跟钱过不去。
换了衣服洗洗脸离开酒吧，但此时饥肠辘辘，想到那两人给她冲了点业绩，就奢侈进了旁边便利店，买了一瓶牛奶一个面包。
出来是她脸上有笑容心情很好，蹦跳着坐在街边长椅上狼吞虎咽吃着。
遇到她不敢见的老通学反而还变成了好事，十块钱的面包牛奶她好久没吃没喝了。
车里的两个男人脸色都有点难看，两年前毕业的时侯还温婉可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欧阳聿不放心就一直守在酒吧外，等到凌晨三点多才看她下班，跟酒吧经理打听也是说在这卖酒一年多了，业绩不错每个月有三四万的收入。
吃完夜宵季晚棠蹬着自行车回家，两个男人跟着走进一片破败的街道，她停了车钻进两栋楼之间。
灯光昏暗只有狭窄的空间，她干瘦的身影被拉上，显得可怜兮兮。
“老通学一场，也不忍心看到她这样，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江轻舟没意见，可是什么样的变故让她弄成这副样子，酒吧卖酒女是一份危险的工作，她是名牌大学的翻译，也赚不到钱吗？
季晚棠放轻动作回到自已的小屋，不到十平米的家是她劳累一天的港湾，简单洗漱后上床把自已蜷缩起来，明明累得不想动却睡不着。
今晚喜忧参半，多赚了一些钱，但碰到老熟人，他们两个不会把自已的情况说出去吧，卖酒女听起来的确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工作。
最后还是没打得过疲惫，但闭上眼睛就要睡着的人眼角一滴接一滴的晶莹落下，女孩儿扬起凉被赶紧擦掉，眼泪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