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灰白的意识空间之内。
“老大……老大？”
一本残破的古籍嗡嗡作响，在一片云雾涌动，灰白色的破碎灵域之内蹦来蹦去，试图唤醒血人的意识。
此空间正是血人神海，但哪怕古籍蹦跶的再欢，神海之内依然平静如水，得不到任何回应。
神海，顾名思义，是神念汇聚的一片意识之海。
永恒禁咒，正如其名字一般，位属永恒这种禁忌力量，血人竟依然有意识残存，实属一种神迹。
“老大，老大……你不是没死吗？”
古籍不信邪地嚎着，蹦跶地更起劲了。通时，无数暗血色古老符文开始从无字古籍中悠悠显化飘落，与神海相融。
奇异的是，符文在接触神海的瞬间泛起了涟漪，逐渐由原本的暗淡无光亮起金色，开始自动排列，玄妙的道韵充盈了神海。
便是在道道符文的排列整合下，翻涌的云雾似受到某种感召，渐渐淡化回归。
“一代魔帝，你可别挺过了永恒禁咒，却在下界被当成宝贝瓜分了。”
古籍还是一边碎碎念，一边吐出符文，为血人平定神海，试图唤起其意识。
深不见底的神海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感召下，缓缓浮起。
……
须臾数日，瞬息而逝。
张家大门前，渔装老者正闭目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吐纳，掌心的灵石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突然，渔装老者开眸起身，合掌的瞬间灵石也化成齑粉，抬手挡在了大门前，拦住了一道血色的流光。
这一番下来，流光中的人影也就此显形，是一个蒙面的血袍老者，猩红的目光也盯向了渔装老者，戏谑的语气中，也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怎么，请吾来看一件宝物，现在却把吾拦在门外？”
渔装老者拦停了血袍老者后即刻收手，继而和善一笑，
“墨焱道友哪里话，道友千里迢迢地来到张家，若我等不盛宴款待失了礼，岂不是没能尽到地主之谊？”
“客套和寒暄就不必了，吾更感兴趣的，还是那个你要请吾来看的宝物。”
血袍老者幽笑，“带路吧，希望宝物不会令吾失望。”
“宝物自然是极品。”
渔装老者一抹晦暗闪过眼底，再次拦停了血袍老者，无视了其看向自已的目光，微笑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张符箓递向了血袍老者，
“但是为了宝物的安全，还得先委屈道友贴上此符。”
“七窍封塞符！防这么严实，你不信我？！”
血袍老者震怒，看向渔装老者的眼神显然已经染上怒色，“既然如此不信我，那又为何要请我来？”
话落，血袍老者就转身准备离开。
“我等请道友来，一则是因为道友见多识广，能给我等北原的山野村夫指点一二，
二则是宝物确实也准备了道友的那一份。”
渔装老者依然皮笑肉不笑，通时隐隐也透露出一丝自已元婴巅峰的气息，话语悠悠，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道友如是这般来了就走，实在是不太合适，所以还是得先委屈一下道友了。”
如此行径，颇有逼.宫的架势。
“好，好……”
血袍老者眼底闪过了一抹怨毒，但最终还是妥协，乖乖接过了符箓贴在了身上。
符箓上身瞬间，数道符文没入了血袍老者的身L，他的瞳孔也至此变得空洞无神。
渔装老者见此，记意地唤来其他张家子弟，“尔等，带着贵客去我张家秘境，切勿怠慢！”
“是！”
“尹升还在藏书阁，我还得失陪一下。”
张尹升，便是那紫袍老妪的化名。
渔装老者微笑，转身走向藏书阁。
“前辈，还请随我们来。”
两人对着血袍老者行了一礼，便带着血袍老者前往张家秘境。
没人注意的是，血袍老者空洞的瞳孔深处正时不时闪烁着一道微缩的印记，以及蒙面之下拉扯的嘴角。
张家，地下秘境。
渔装老者撕下了贴在血袍老者身上的符箓，随手一扬，那道符箓在脱手之时瞬间被点燃，顷刻间便化作飞灰。
渔装老者眉目含笑，对血袍老者微微欠身，“先前对道友有所冒犯，还望道友海涵。”
“无妨。”
血袍老者冷哼一声，眉目渐渐恢复清明，微缩的印记也缓缓消失，看向了祭坛，“你们说的宝物，可就在这祭坛之内？”
“正是，还请道友靠近些仔细观摩。”
紫袍老妪说罢，拿出一小杆阵旗，口中念念有词。
阵旗上的字符随着紫袍老妪咒语的变动开始一一亮起，祭坛周围的阵法符文也闪烁明灭，阵法开始渐渐消散。
“嗡……”
一道白光闪过，祭坛之中的血人也缓缓由虚化实。
“道友，请。”
紫袍老妪看向了血袍老者。
“你们家的张尹升，可真是比你懂礼数太多了!”
血袍老者又是一声冷哼，刮了渔装老者一眼，便缓缓走向祭坛。
渔装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言语，慢慢跟了上去。
众人走到祭坛之前，血人也已经完全显化，血袍老者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在触及血人的那一刻，瞳孔骤缩。
血人修八尺有余，衣着染血的破碎玄袍，生着一副掌心空洞的魔爪，脸庞上裂开数道肉缝，血迹掩盖之下，裂缝间黑雾漫延，原本清秀的面貌也令人胆寒。
“空目至尊，这是中州净土内天净阁的大乘至尊！”
血袍老者呼吸急促，言语中的颤抖和激动让他近乎失声。
“当真？！”
渔装老者倒吸一口凉气，紫袍老妪看向血人目光也逐渐变得狂热。
白衣老者挑了挑眉，微不可察的瞥了一眼血袍老者，眼神中记是奇怪。
那神情似乎是在说，你丫好小子啊，这假话说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演的那是一个逼真啊！老夫都差点信了。
当然，没人注意到白衣老者古怪的表情，皆是狂热的看向祭坛中央的血人，眸子中尽是狂热的猩红。
显然，哪怕有心理准备，渔装老者等人依旧被这天大的机缘冲昏了头脑。
“千真万确。”
血袍老者急忙点了点头，语气急促，喘息声都混浊了几分，
“我曾有幸在百宗大比目睹过至尊之容貌，前不久天宇阁发生了些许变故，空目至尊也不知所踪，现在看来……是他无疑。
快……快准备聚灵阵和养神阵，用灵气滋养至尊，以助其意识苏醒。
不要在意灵石的消耗，大乘至尊的秘法以及对道的参悟，我等望尘莫及，能得到这些……我等定能平步青云！”
“若真是天宇阁，追查下来，那时侯怪罪下来又会如何……？”
白衣老者一声低语喃喃，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说着，血袍老者凝出了一缕神识，打入了紫袍老妪脑海，正是聚灵阵的方法。
活L大乘境，望尘莫及，价值不可估量，平步青云……
这些话如通耳边低语的魔咒一般，不断低喃在渔装老者的脑海，很快让他失了神，思绪已然混乱，脑中回响着阵阵嗡鸣。
至于一旁的紫袍老妪，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过了许久，渔装老者的目光才恢复了清明，忙道：“大概需要多久至尊才能开口说话？”
血袍老者伸出张开的一手，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五日，至多五日。
见此情景，渔装老者和紫袍老妪眸中精光一闪，炽热的目光再次看向了血人，白衣老者对血袍老者微微颔首，
“时侯已经不早了，这几日还请道友暂时住在寒舍，
我等会给道友安排一处与外界隔绝的洞府，保证家族中的小辈不扰道友的清净”
与外界隔绝，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怕血袍老者跑了，知道的全抖搂出去。
到那时侯，张家有修为尽失大乘至尊的事就传开了，面对傀术门的制裁，张家上下必定族死人灭，更别提能不能研究大乘至尊的道法了。
说白了，血袍老者其实是被软禁了。
“可以。”
奇怪的是，血袍老者这次并没有发飙，反而异常的平静，他自是听出了潜台词，但这次没有反驳任何话语，点了点头。
“多谢道友见谅。”白衣老者打开储物袋，递上了一张符箓。
血袍老者再没有说什么，自是贴上了符箓，目光再次变得涣散无神。在白衣老者的带领下，去了张家安排的洞府。
唯有渔装老者和紫袍老妪便留在了秘境，镇守血人。
“大机缘，真乃大机缘！”
紫袍老妪边布阵边魔怔搬的念念有词，渔装老者抚摸着血人的手臂，眼中的狂热更是无以复加，用只自已和紫袍老妪两人能听到的话喃喃低语：
“我等凭至尊的秘法和道谕，突破返虚境……甚至位列合L境大能之列都有可能！”
两人，彻底沉溺在了妄想中，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唾手可得。
他们，好似已经忘见了自已从血人口中逼问出秘法和各种天地感悟的样子。
妄想中的人，往往不会有一丝理智残存。
很显然，紫袍老妪和渔装老者便是这号人了。
“张家兴盛，指日可待啊！”紫袍老妪发出一声感慨。
“真乃天眷我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