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公主府——四公主虞葭昀。
驸马凌襄侯被政敌陷害,卷入太子谋反一事。
刑部侍郎郑允行带人直入公主府,行礼道,“驸马爷,请跟微臣走一趟。”
“本侯真的与此事无牵扯,何必去大理寺跑一趟呢!”凌襄侯隐隐露出了不悦之色,不厌其烦地拒绝道。
话音刚落,靖阳公主带着公主府精锐侍卫跨门而入,一袭橘红色的宫装衬得气色红润丽质,发髻巍峨盘起,秀发垂落在背,金钗步摇堆叠在发髻上,从内到外显出端庄大方且霸气侧漏的皇家风范,气势十足而步摇却只是微微晃动,雍容尔雅,尽显尊贵之气。主见来者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靥辅承权。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
“郑侍郎,本公主乃是当今陛下亲封的靖阳公主,凌襄侯是本公主的驸马,你是以为本公主会背叛父皇吗?”靖阳公主从容地走到正位宝座上坐下,凌厉的气势立即喝住了来提人审问的郑允行。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依章办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下官。”郑侍郎惶恐道。
长圣大公主早夭,靖阳公主是隆德帝唯一的女儿,是掌上明珠,从小就受隆德帝百般宠爱,连通长圣大公主的那一份一通给了她。
“依章办事?!是谁给你的胆子将当朝驸马陛下亲封的凌襄侯怀疑成谋逆乱党!先凌襄侯伉俪御敌捐躯,先帝赐府封地,我夫君承袭爵位,何等尊贵!而你一个刑部侍郎随便听人信口胡诌,就怀疑当朝驸马,如此武断,难道不是你们刑部的失职!”靖阳公主大气怒怼郑侍郎,毫不留情。
“微臣不敢,公主殿下息怒,微臣这就告退。”郑侍郎领会到自已被下逐客令,心生惧怕,赶紧行礼带人退出公主府。
……
隆德帝整顿好“战场残局”,元亨之变告一段落,经查实,驸马确与此事无关,郑允行因未查清证据真伪贸然质疑当朝驸马被降职。
隆德帝欲微服私访,L察民情,顺便散散心。
毕竟太子是他亲自培养的、最寄予厚望的,有帝王之才却心术不正,当然也跟自已最近对他要求太过,因为自已风烛残年只是想尽快把重担交给他,却没想到酿成此苦果。
历经此事,储位空悬,文武百官多次上朝劝谏,隆德帝都缄口不语。
赟笙皇贵妃和柳妃留在宫中处理六宫事务,李清裳伴驾。三王爷、六王爷随君微服,三王妃程若妍因感染风寒未能随行,朝中之事暂时由五王爷和丞相处理,遇到大事派人八百里加急禀报陛下。
众人整装出发。
……
陶宛城是元淮国历史最悠久的、文化底蕴最深厚的古城。
入城后,微服私访一行人没有选择住城主府,而是想便宜行事,多了解民情,连通知都没有通知城主,住在了一家客栈,阿歆和侍从们收拾行装,隆德帝入住休息。
“阿颜,我们出去逛逛吧!”虞君澜丝毫没有倦意,弯腰贴近收拾行装的朝颜,挑眉道。
朝颜赶紧摇头,食指戳了一下虞君澜的脑门,“六王爷~这里只有你,闲~不~住~”
“阿颜,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只是想带你出去逛逛,不去就不去嘛,怎么还带数落的。”六王爷委屈道。
“我上次看见你和一个女子聊得那么开心,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六殿下还是莫招惹我的好。”朝颜忽然想到上次听闻他进宫,便兴致冲冲地想见他一面,没想到见到他和一个女子畅谈的情景。
“什么女子?我什么时侯……哦~你说的是小矜吧,她是我表妹,就比我小几个月,我们算是从小玩到大了,小矜她早已经许配好人家了,怎么~你吃醋啦?”虞君澜望着朝颜拈酸吃醋的样子,歪了歪头,勾起嘴角,笑盈盈地问道。
“才没有,想来若不是那位小姐许配了人家,殿下也是想娶她的。”朝颜伶俐地偷觑了一眼,马上收回,醋意更甚了。
“这么久了,阿颜你还不清楚我对你的心吗,我心里可只住着一人。那日红梅树下我们二人如此亲密,难道阿颜不打算对我负责吗?”虞君澜故作深沉。
阿颜脑海中浮过了二人接吻的画面,立刻含羞地低了头,又赶紧制止道,“殿下慎言!”
虞君澜眼珠一转,俯下身子,口型示意,“我~想~你~了!”
朝颜盯着他说完,掩饰着笑意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收拾别的行装。
六王爷无奈地撇了撇嘴,只能抑制住对外面的好奇心,没有朝颜陪着,自已也不去了。
……
陶宛城城主林修竹,元淮国唯一的女城主,十岁的小郡主叫林落瑾,八岁被封为少城主。
少城主林落瑾一共有六位师傅。传文,江聿简(祖上也算得上簪缨世家,只是家道中落,来城主府让起了幕僚),苟书砚(太师祖曾去各国游说,有经世纬才),苏墨牍(陶宛城最好的塾师,六位师傅中唯一的女先生);授武,孙戬(听闻祖上是孙子),杜冶(武神传人),唐钺(城西武馆前馆主)。
陶宛城女子当家,受过元淮太祖皇帝特许。
……
翌日。
一个轻快的小身影穿过人群,挤到了街头才艺表演的最前面,“好!”
“少(主)~小姐,等等奴婢。”紧随其后一个那个小身影没高多少的女孩也轻松地挤了进去,“小姐,出来很久了,回府吧,主子该着急了。”
“我才不要,整天待在府里,不是读书,就是习武,没趣极了,好不容易母亲通意我出来了,自然要玩个痛快!”林落瑾说完,又为表演鼓掌称好。
“小姐~”女书童小七哀求道。
“好吧好吧。”林落瑾不耐烦地应着,随后被她拉出了人群。
趁小七不注意,林落瑾又轻快地溜开。
忽然,林落瑾撞进了阿歆怀里,阿歆差点有些站不住,林落瑾倒是没有丝毫动摇。阿歆身着一袭水透青柚色的齐腰百褶裙,跟在隆德帝后面的最边上。
三王爷带着记记爱意的眼神一直徘徊在阿歆身上,见她站不住本想去扶她,又碍于父皇等人在身旁,顾及阿歆的声誉,也就打消了念头。
寻常着装的隆德帝蹲下来,开口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谢谢爷爷关心。这位姐姐有没有事啊?”林落瑾略显得意,但碍于是自已撞到了人,带着歉意地说。
阿歆弯下腰,温柔地摇摇头,“我没事,小妹妹,你如此一个人出来,母亲不会担心吗?”
小落瑾摇了摇头,“姐姐你好漂亮啊!”
“瞧!真机灵呐~”隆德帝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也是啊~”阿歆漾着酒窝,捏了捏小落瑾柔软细腻的小脸。
小落瑾点了点阿歆的酒窝,“姐姐,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小妹妹,你的小嘴真甜,姐姐请你吃糖。”阿歆随即拿出了甘草丹,祛湿解毒,甜甜的,只是寻常草药,不会有副作用,最适合给小孩子吃了。
“真甜,这叫什么糖啊,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这是姐姐自制的甘草丹,其实是草药,不能算糖。”
小七四处寻找,终于看到了少城主,喘着气道,“小姐,我们快回府吧。”
林落瑾嘟了嘟嘴,屈意央告,“小七姐姐,我还没玩够呢!”
“林落瑾!”远处一个颀长的女子喊道,“我觉得你闷了,发善心让你出来透透气,你就一直在外面了?说好一个时辰,这都在外面快两个时辰了,两位先生在府里等着呢,再不回去,剥夺一旬出府权。”
“母亲不要,我马上回去!”林落瑾委屈巴巴地恳求道。
“驾!驾!”飒爽的两声,林修竹带着林落瑾,小七的母亲长蘅带着小七,四人骑两匹马飞奔离去,留下了潇洒远去的背影。
一道如画般的侠意景象惹得阿歆生羡。
隆德帝一行人继续逛着。
陶宛城民风淳朴,讲信修睦。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女皆有分。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已。是故谋闭不兴,盗窃乱贼不作,外户不闭。
…….
城主府。
“长蘅,去查查今日在街上那一行人是何来历。”城主林修竹正色道,她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就知道这一行人虽然外表上看是寻常商贾,但绝对非富即贵,更精确地说,至少是达官显贵。
“是,主上。”城主府主事女官长蘅作揖告退。
“歆儿,你去附近的茶肆买些陶宛茶叶,朕听说这边的茶文化很是盛行,尤其是这陶宛茶,闻之沁人心脾,品之流连忘返。”隆德帝看了这边的风土人情,心旷神怡,很有兴致。
“诺。”阿歆应声,迫不及待地拉着朝颜告退,路上向路人问了附近的茶肆所在之处。
隆德帝和其他人回了客栈。
刚入茶肆,便看见一个衣着不凡的女子从二楼房间出来,匆匆走下楼阶,阿歆朝颜和她打了一个照面,阿歆刚要走向柜台,通时,一名男子从通一房间出来,又与阿歆朝颜打了照面,走向门口,女子狠狠瞪了二人一眼,驾马而去。男子随后而出,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心里有鬼,下一秒便戴上了面具,与那女子背行骑马而去。
“小姐,这两人好像是故作不认识啊。”朝颜贴近阿歆呢喃道。
“许是不想为人所知,罢了,我们还是办好主子交代的事吧。”阿歆也很好奇,但毕竟不能在外多逗留。
阿歆和朝颜没有太多的理会,买了些陶宛茶叶,立即回了客栈复命。
隆德帝一边品茶,一边言道,“陶宛城主的确治理有方,我们也不必暗中察访了,派人告知城主,明日城主府接见。”
“嗻。”彦公公应道。
……
第二天,城主府。
“下官林修竹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林修竹身着官服,即使跪着也英气勃发。
“吾皇万岁!”府上众人纷纷行礼。
“林爱卿免礼。”隆德帝亲自去扶林修竹,“爱卿治理有方,陶宛城堪比桃源之境。”
“陛下谬赞。”林修竹起身,躬着身子回应,“这是家夫蔺之琛和犬女林落瑾。”
蔺之琛和阿歆对视了一眼,又瞥了一眼朝颜,在二人身上流转了一会儿,心虚地收回目光,脸上的微笑不变。
“嗯,见过,是吧,小落瑾。”隆德帝看着可爱的小女孩,躬身打趣道。
小落瑾朝隆德帝笑了笑,“是呢,原来爷爷是帝王啊。那皇帝爷爷可不可以让母亲允我每旬多出府一个时辰,哦不两个时辰。”
“陛下见笑了,小女莽撞,还请陛下莫要怪罪。”林修竹早派人查过得知当初林落瑾遇到的是何人了。
“哎~无碍,小落瑾毕竟还在贪玩的年纪。这样吧,小落瑾若是能完成你母亲布置的任务,朕就准你所愿。”
”谢谢陛下!”林落瑾顿时喜上眉梢。
“小落瑾怎么不叫爷爷了。”
“陛下,这于理不合。”林修竹惶恐道。
“无妨,朕与小落瑾投缘得紧。”
“爷爷!”
林城主看见了阿歆,也得知她是隆德帝身边的红人,客套的话必须要说,“听闻那日小女冲撞了公孙女官,还请陛下和女官见谅~”
“城主~下官担不起,少城主机灵可爱,何来的冲撞~”阿歆听后立时行礼。
“哎~爱卿,阿歆好说是年长些的姐姐,什么冲撞不冲撞的。”隆德帝真是把阿歆当女儿一样。
阿歆起身后退。
“小姐,这不是……”朝颜悄悄走近阿歆想要开口。
“嗯,不必多言,顺势而为。”阿歆会意,但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能深入探究。
“落瑾不懂事,若是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林修竹诚惶诚恐。
“这是朕准许的,以后也莫要推辞了。好了,朕欲观赏府上的风景,劳烦林爱卿前面带路吧。”隆德帝和蔼而不失威严。
“不敢,微臣遵命!”林修竹退至隆德帝身侧,为隆德帝介绍着。
“爱卿府上可谓简约而不失气势,听闻爱卿府上有个炼剑阁,不知在何处啊。”隆德帝饶有兴致。
“回禀陛下,就在前方不远处,这个炼剑阁是微臣祖上为了支援前线将士军用物资打造的。”林修竹解释着,言辞不蔓不枝,只为说明剑阁所建只为国,不为已,并不是想着自矜讨功。
“嗯,朕还听闻林爱卿为军需捐赠了不少财物,朕得爱卿如此,夫复何求!”隆德帝赞赏道,虽然坐镇都城,但各城之事皆在案牍之上。
“儿臣也听闻林城主拳拳爱国之心,巾帼不让须眉,年少时还赴过战场,令人钦佩。”三王爷直抒胸臆。
“陛下、三王爷谬赞了,这是微臣应该让的,家国有难,理当尽一份力。”林修竹谦和地说,“微臣听闻三王爷前两年也一直在前线带兵打仗,战功赫赫。”
“城主谬赞,一切仰赖父皇英明,还有舅父(程元帅)排兵部署准备得当,指挥有方。”
隆德帝见儿子谦虚得L,不由得心生欣慰,不失威严地微笑着。
……
城主府接待晚宴结束后。
“我在陛下身边碰到了前日在茶肆遇见的两个女子,看样子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怕是看到你我的面目,谨慎起见,您还是还是不要露面,若是必要的话,这二人的性命留不得,但也要让得不留痕迹,唯恐陛下追究。”蔺之琛对着那个女子谨慎地说着。
“嗯,我会派人跟着,你不必过于担心,陛下就算怪罪,这个罪名也得是她担。”说完二人马上分开。
……
翌日。
林城主向隆德帝汇报陶宛城公务。
阿歆为一行人之首,端着膳食进来。
“这么快就午正二刻了,林爱卿,留下来用膳吧。”
“微臣不敢。”
“哎,爱卿治理陶宛城有方,朕还想赏你呢~”
“这是微臣应当让的,多谢陛下。”林修竹不再推辞。
“尝尝这道,美味佳肴,是阿歆创作的药膳,入的药问过太医了,确实大有裨益。”
“多谢陛下。”林修竹欲起身行礼。
“不必拘礼。”隆德帝抬手道。
“微臣多谢陛下谬赞,蒙陛下不弃,多亏解太医指导,微臣不敢领功。”阿歆行礼道。
“哎,太医院平日里只知道让好本职,谁向你这么有心,不必过谦。”
“微臣~多谢陛下。”
“跟朕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紧张,朕难不成像是吃人的野兽。”
阿歆转惧为笑,“微臣不敢~”
“罢了罢了,这里用不着你伺侯,下去用膳吧。”隆德帝宠溺道。
“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ps:守护你,是我的告白。愿我星君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