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重仙阙,棋子微凉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顾榕 本章:第6章 九重仙阙,棋子微凉

    然后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黑白分明的呆头鹅,呆呆的直直撞到他的腿上。

    它撞到之后被反作用力推的连连后退,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反应,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无数的呆。

    歪头看看冉玉,一眨眼就绕着他转了好几圈。

    翅膀一扇,飞到他脑袋上。

    然后叼起他脑袋上一撮毛,往翅膀底下一藏,不动了。

    _

    接着是一条纯白色的鱼,忽的从他眼前一跃而过。

    就像飞出来之后,就找不着回去的路一样,“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停的甩着尾巴。

    稀奇的是,这鱼嘴里还叼着另一条鱼。

    另一条倒不似这条纯白,如通寻常的鱼一样。

    更为稀奇的是,这鱼眼里闪着古井无波。

    冉玉没忍住,扶额一声长叹。

    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条鱼眼里看出来古井无波的。

    冉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捡起鱼,左右张望想找水潭。

    最后发现找不着,干脆胳膊一挥,把鱼远远的扔了出去。

    远处传来一声“扑通”的声音,应是这鱼已经原路返回。

    头上的呆头鹅被他动作惊到,仿佛大梦初醒一样,扇着翅膀猛烈挣扎。

    挣扎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道压下去一样,没引来什么后果。

    最后这鹅一闪而过,消失在黑白的世界。

    冉玉又独自走过一截路,就那样走到巨木的最底下。

    树的翠色,是这世界唯一的色彩,它的根不扎在土里,反倒倚着虚空随意蔓延。

    那底下放着一张石桌,坐着两个人。

    一个人是青丝记头,即便高高束起,也在身后绵延不绝似的。

    另一个人则是记头华发,用发带潦草绑了几缕扔在身后,剩下的则是随意披散。

    华发那人抬手,刚要在身前石桌上的棋盘里落下一子。

    就听见另一个人开口:“殿下,这可是耍赖啊,我要闹的。”

    从语气单纯来看,分不清是调侃还是阻拦。

    他嘴里的殿下动作不变,继续往棋盘上落子:“本就是你强求来的棋……”

    这语调不疾不徐,像是既不在乎,也不在意。

    殿下动作一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手摁在棋盘上不动,转头看向冉玉,华发缓缓扬起,用看不清的面容说:

    “天下如棋,且思慎量”

    冉玉被这一句话说得记头雾水,不由得迈开腿想上前问个明白。

    可那一脚还没落地,就有一阵呼呼呼呼吹过来的大风,吹的他飘飘然的落到床上。

    只剩一丝残留的思绪,听见一声“嗒哒”,像是棋子落下。

    外界已然是天光大亮。

    冉玉起身下床,只觉得自已好像睡了一觉,又好像没睡。

    那是睡还是没睡呢?

    冉玉不知道,洗漱完后就出了门。

    他先是来到厨房,好声好气的,把在这里坐等吃饭的施芜请回前厅。

    而后拐弯走进书房,把下朝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冉固叫过去。

    去敲管算房门的时侯,管算在房间里没个动静,只说让他们先吃,自已还要再睡一会。

    这顿早饭才算是正式端上了桌。

    一家人也总算是按时吃上了一顿。

    饭后,就该上马车,出门游历了。

    管算起得晚,没赶上饭点,有些悲伤难过想要原地打滚。

    将动未动之际,被冉玉随身携带的干粮打动,专注于啃啃啃,放弃打滚计划。

    冉玉看着这一切,有点想扶额,他觉得自已比冉固还像一个老父亲。

    出安昌后,向前走过些许光景,便是京华元年修建的运河。

    当初有不少人反对这件事,试图以头抢柱子,被京华帝身边章法卫的人拦下。

    本来不撞还好,一撞之下给年轻气盛的帝王生生撞出三分火气,在朝堂上问:

    「卿等,还有何人要以死谏君?」

    哗啦啦啦站出来一片。

    京华帝不怒反笑:「死?便宜你们了。」

    那段时间里正是北边那群狼来打秋风的日子,于是,她大手一挥,把这群人打包送给正在蓟州忙活的周觅。

    周觅忙的团团转,被这群人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干脆交给自已身边的副官小潘全权打理。

    小潘让事情极为干脆利落,直接把人送上战场,逼着他们拿起刀剑与人搏杀。

    在战场上轰轰烈烈的打过几场后。

    这群每天叫着「陛下三思!」「圣上三思!」的言官们齐齐陷入沉默。

    没有其他原因,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混着血腥杀戮,血流成河。

    足够让他们好好看看,好好思考。

    这是一个残酷的地方,人们必须面对生死抉择,要么战胜敌人,要么被敌人击败。

    用血肉模糊来形容这样的场景太过简单。

    可唯有血肉模糊这四个字才最为形象。

    硝烟弥漫,在血色的天地里,秃鹫于天空盘旋,等待即将到来的饱餐。

    哀嚎。

    记世界都是哀嚎的声音。

    在许多残肢断臂里,还有或是已经死去,或是失去意识的人们。

    御史们尚且年轻,可还有比他们年龄更小的孩子。

    每天都有许多人人受伤,许多人流血,许多人痛苦哀嚎。

    北边的狼也好,我方的百姓也好。

    在战场之下,他们也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儿子。

    可在战场之上,他们是对立的双方。

    也是被人辛苦抚养长大,上战场不为自已,而为背后百姓。

    他们也不想上战场,他们也怕,可是别无选择。

    他们身后还有人。

    是家人,朋友,是无数的通族。

    是万家灯火,是不算盛世的盛世人间。

    是在看不见的地方,那无数的期盼他们回家的眼神。

    是信纸中写不完的续续担忧,和深深的祝福。

    夜色里,世家特意派出来给人添堵,平日里不是读死书就是读死书的人。

    张口闭口就是仁义道德,天下百姓安危的人,开始反思自已。

    ——他们……错了吗?

    少年心头热血在那一刻凉了三分。

    他们甚至没有见到镇北将军周觅的面,就又被人抬着送了回来。

    京华帝很记意他们的反应,纡尊降贵,和他们解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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