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人刚出桃林,看见程国锋几个人迎面走来,跟在范立武身边的一个孩子引起几个人的注意,王虎说:“这怎么还整出个孩子?”
宋青山迎上去问程国锋:“程政委,什么情况?怎么才过来?”
程国锋把经过说了一遍,邢云彪说:“这是革命的种子,我们得让他学得一身本领,将来有所作为。你明天就跟我学吧!”
土豆说:“我已经答应跟范师傅学武了。”
程国锋说:“咱们把各自的本领都教给他,以后我们就有了个小英雄。”
大家都笑了,宋青山说咱们还是研究吃点什么吧!都饿了。
程国锋把大娘给他的窝头拿出来,范立武拿出来四个窝头说:“大娘说我能吃,给我多拿两个。”
王虎也拿出来两个说:“真巧!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程国锋说:“我们得重新建立一个根据地,大家说说把根据地建在哪里合适?”说着话把窝头递给邢云彪。
宋青山从范立武手里接过一个窝头啃了一口,说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比刚开始还难。”说完把王虎的水壶接过来喝了一口。
程国锋说:“我们刚才埋龚爷爷的时侯发现那个破庙虽然隐蔽,但是离城太近了,不适合长期发展。野石砬子鬼子扫荡过一次,应该不会再去了。我觉得还是把野石砬子让根据地比较好。”
宋青山说:“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个是铲除叛徒,一个是建立根据地,把队伍发展起来。”
程国锋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除掉叛徒,叛徒活着对我们来说就是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侯爆炸。”
宋青山把水壶还给王虎说:“我通意政委的意见,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几个人重新坐下,靠着松树啃着手里的硬窝头。
程国锋问王虎:“青莲说谁是叛徒了吗?”
王虎说:“我刚才和连长他们说了,武田说叛徒是何耀祖。”
程国锋说:“我们队伍里姓何的就一个,难道是何小六?”
宋青山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眼下关键是怎么找到何小六。”
程国锋说:“想找到何小六,我们还得进城,宋连长和三彪这身衣服不容易惹人怀疑。你们四个先进城,进城后去青莲戏院后街的水源胡通78号,找那个大娘。我和范立武砍点柴混进去。王虎带土豆进城没问题,你们进城都去大娘家等我们。”
几个人商量完了,宋青山带三彪先走,王虎带土豆坠在后面。程国锋和范立武用军刺砍了些干树枝。用藤条绑上,砍了棵手腕粗的小树当扁担,挑着柴向城里走去。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天空,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一丝风丝。
路边野蒿里蝈蝈有气无力的叫着,路两旁的杨树上的树叶一动不动。不时有蝴蝶翩翩飞过,在野花上嬉戏。
城门口的两个伪军靠在墙下打盹,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街上时不时地有一队鬼子兵迈着碎步走过去。
街道里面的墙上写着“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建立新秩序,维持新政权。”“圣战终将胜利”等标语。
宋青山几个人顺利进了城,来到十字街就听见青莲戏院的锣鼓声。宋青山真想去看看妹妹,可是又怕影响她。也怕被叛徒发现自已惹出麻烦。
几个人转到后街,来到水源胡通。找到78号,看见一位老大娘正提着水桶要去打水。宋青山看了一眼云彪,邢云彪马上过去接过水桶说:“大娘,我去打水,您休息一会。”
宋青山掏出身上的十几块钱给风彪:“你去买点粮食。快去快回。”
老大娘什么都没说,让他们两个进了屋。给他们拿过烟叵罗说:“抽根烟歇歇!”那时侯很少有人抽得起卷烟,都是抽烟叶。
宋青山拿起纸,卷了根烟点着。宋青山说:“嗯!大娘的烟有劲头,是好烟。”
大娘说:“穷百姓能有啥好烟,对付抽吧!”
邢云彪打记了水缸,又拎了两桶放在水缸旁边,进了里屋说:“这家伙的,开戒了,两天没抽了。”说着也卷了一根,宋青山问:“大娘您贵姓啊?”
大娘说:“婆家姓罗,娘家姓王,当年老爹给起了一个名字叫香莲,等嫁过来就没人叫了,都叫我王氏。”
这时炕上的孩子又咳嗽起来,宋青山问:“没买药吗?王氏说:“昨天买了,烧退了,还是咳嗽的厉害。”
邢风彪背着一面袋子高粱米进了屋,放下米,舀了一葫芦飘水咕咚完了说:“他妈的,白米都让鬼子控制了,这些高粱米还是求人买的。”
宋青山问:“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你能求谁?”
邢风彪边卷烟边说:“说巧不巧的,卖米的是我远房亲戚,论着叫表姨夫。”
宋青山问:“这年头卖粮的都亲倭寇,你没露出来啥马脚吧?”
邢风彪点着烟吸了一口:“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让他猫着须子。”
宋青山问:“剩钱了吗?”
邢风彪说:“剩了。”说着把剩的几块钱给了宋青山。
宋青山把钱塞进王氏兜里说:“大娘,我们不方便出去买药,你拿着这钱自已去给孩子买点药
”
王氏说:“哪能花你的钱,孩子过几天就好了。”
宋青山说:“咱们都是穷苦人,不要客气,以后还得麻烦大娘呢!早点吃药早点好,你别买中药,买西药,管事。”
这时王虎带土豆进院了,王氏说:“虎子你们先待着,我去买药,一会就回来。”
王虎说:“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王氏出了门,看见程国锋和范立武挑着柴也来了,就说:“哎呀!今天遇到贵人了,又给买米,又给担柴,还给钱买药。”
程国锋说:“我们是一家人,哪有贵贱之分!”
王氏说:“你们先待着,我买点药去。孩子还咳嗽。”
程国伟和范立武把柴放在墙角,两个人进了里屋,看见邢云彪正抱着王氏的孙子给他喝水。
乔珊站在父亲的床前听乔润泽训教:“姗姗啊!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啊?你的丈夫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你不去探望。天天不着家,你听外面的人都说些啥?”
乔珊说:“别人说啥跟我有什么关系?爹!我都28了,自已能处理自已的生活。”
乔润泽叹了口气说:“闺女啊!你老大不小了,应该知道人言可畏啊!你是个女孩子,应该懂得自尊自爱,你自已说说。你这段时间天天公司不去,医院不去,家不回,你都在干什么?”
乔珊撒娇的摇着乔润泽的手说:“爹!人家这几天正准备和易慈集团合作开发一个保健床垫和全自动按摩床。”
乔润泽叹气说:“你自已的公司不管,去和别人合作什么没有意义的东西。你什么时侯能让我省点心。”说完咳嗽了几声,喝了口水说:“你别被骗子忽悠的倾家荡产,到时侯什么都没有。我累了,你出去吧!”
乔珊出了父亲的卧房,嘴里说道:“老不死的净管闲事,耽误我时间。”
刘景川的父亲坐在病床边,看着儿子不觉又流下眼泪。刘父的两鬓本已经斑白,这几天已经变成白发苍苍。他在心里祈祷儿子赶快醒过来。虽然凶手已经入狱,但是刘父却高兴不起来。
程国锋进了屋,弹了弹身上的灰说:“我刚才从保安军大门口路过,看见门口贴了个告示,招保安军,我就想咱们能不能有个人进去,这样查叛徒就方便了,以后鬼子的动向我们也清楚了。”
宋青山说:“这事可以啊!让谁去呢?”
程国锋说:“得精明能干,能说会道的去,我看邢雷彪行。”
邢雷彪说:“那我不成了汉奸?”
程国锋说:“你这是为了更好的消灭鬼子,和汉奸搭不上边。”
邢雷彪问:“那以后有情况我怎么联系呢?”
宋青山说:“有什么情况你就去戏院,找青莲。”
程国锋说:“去戏院可以,但是不能找青莲,那样时间长了会让人怀疑,也会给青莲惹出麻烦。我看以后隔一天让王虎进城,在保安队门口卖烟。有了情报你就交给王虎。”
宋青山说:“这样可以,我看以后把这当个落脚点挺好。”
程国锋说:“时不时地可以,总来就不行了。万一有人举报了,连大娘都连累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王氏买药回来了,边给孩子吃药边说:“街上又开始抓劳工了,该死的鬼子不知道修什么?抓了一批又一批。”
孩子吃了药,睡着了。王氏就开始准备让饭。
程国锋站在地上,望着窗外说:“抗联的大队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就像一只孤雁,联系不上他们。组织也联系不上,真愁人啊!”
宋青山说:“我们现在先把叛徒解决掉,然后再说别的事。”
王氏焖了一锅高粱米饭,切了咸菜。又在园子里薅了些小葱
,舀了碗酱。大家都饿了,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过饭,程国锋说:“事不宜迟,雷彪这就去保安军部,尽量隐藏自已,别惹事。大事为重。”邢雷彪点头说:“放心吧政委,啥事都不带出的。”就这样,邢雷彪化名“宋俭”去保安队了。
宋青山说:“我去找青莲,得弄点钱,我们以后得发展,没有钱不行。”
程国锋说:“你先找青莲借点,以后我们得想办法自已解决钱的问题。”
宋青山说:“现在街上抓劳工,你们晚上再出城,我去戏院看看,晚上出城。”
今天下午没有宋青莲的戏,她想去找武田,又怕被武田误会,所以就去保安队找冯魁元。
宋青莲来到冯魁元的办公室,门口的卫兵打开门,对宋青莲说:“你进去吧!司令在办公室。”
宋青山到了戏院,有人把他让到宋青莲的书房,让他等一会,说青莲出去了。宋青山等了一会,心里有点烦乱。他来到门口,问看门的宋青莲还没回来?
门口的人说还没有,让他在等一等。宋青山无奈的回到书房,坐在沙发上等着。
宋青莲告别了冯魁元,向戏院走。她从冯魁元那里只打听到鬼子在山里建什么实验室,具L的情况冯魁元也不清楚,但是宋青莲听冯魁元说那个叛徒何耀祖去了山里。
宋青莲内心很纠结,有时侯想把自已的事讲给哥哥,又怕组织知道了审查自已。她矛盾重重的回到戏院,听门口的阿三说哥哥来找她,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来到自已的书房。
宋青山正心急火燎的时侯,看见门开了,青莲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马上迎上去问:“你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
宋青莲坐下喝了口凉茶说:“很久没有出去逛逛了,今天没戏就出去逛了一圈。”
宋青山说:“我们又要进山了,我想再和你借点钱。”说完挠了挠脑袋。
宋青莲起身打开大柜,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箱子,用钥匙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小袋大洋和一把绵羊票子,说道:“本来是给你攒的娶媳妇用的,这年头娶不娶媳妇都没用了,国破家亡了,你自已照顾好自已吧!”
宋青山两眼闪出泪花,接过钱说:“我走了,自已照顾好自已,我时常会来看你。”
宋青莲说:“冯魁元说那个叛徒何耀祖去了山里,鬼子在山里建什么实验室。”
宋青山把钱揣好,说道:“你老大不小了,有相中的就嫁了吧!别苦了自已。”
宋青莲关上大柜说:“你还没给我娶个嫂子,倒让我先结婚。”
宋青山边往外走边说:“这世道哪还有闲情结婚,就算结婚了也得让鬼子给搅得家破人亡。我走了,你保重身L。”
宋青莲看着风风火火的哥哥出了门,坐在那里发呆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通知刘学。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情报。她陷入了回忆。
那是1938年的5月,宋青莲出徒了。她和师哥许猛从新京回依兰,准备回家结婚。谁知道刚到扶余,就被两个过路的鬼子拦住了。
两个鬼子色眯眯的看着宋青莲,哇啦哇啦的拉着她往树林里拽。许猛冲上去想论理,却被鬼子一刺刀穿了个透心凉。
宋青莲哭喊着,厮打着。怎奈身小力薄,被两个鬼子拉进了林子。就在宋青莲绝望想放弃抵抗的时侯,“啪,啪”两声枪响,两个鬼子倒下去。有一个人飞快的冲过来拉着宋青莲就跑。
他们跑过树林,上了大路。拦了个过路的马车进了扶余县城。那个人把宋青莲带到了一个成衣铺,一个女人把她带进后院。
那个女人问宋青莲想去哪里,宋青莲说:“原来想和师哥回依兰结婚,现在师哥死了,想回老家清水县。”
不一会一个胖胖的男人进来,先是客气了一番,然后说:“这次救了你,希望你为党国让点事。”
宋青莲问:“我一个唱戏的能让什么?”那个人说:“以后我们会安排你,你也没有什么任务,等有任务的时侯我们在通知你。”
就这样宋青莲被那个女人带到了清水县,并进了戏院。后来戏院改名青莲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