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摇橹声惊起白鹭时，凌无雪正握着蝴蝶糖人站在船头。

    薄雾漫过他结霜的眉梢，掌心血渍在竹签上洇出褐斑——寅时敲遍七家铺子才寻到的饴糖，此刻却被河风吹得发硬。

    舱内传来瓷碗磕碰声。

    楚曦裹着他的玄色大氅，正用银簪搅动药汤。

    晨光透过苇帘漏进来，将她脖颈的龙纹映得忽明忽暗。

    "扬州城在悬赏红裳女子。

    "她突然开口，簪尖挑起片浮沫，"你说我改穿葱绿襦裙如何？

    "凌无雪掀帘而入，糖人递到半空又收回。

    楚曦肩头纱布渗着青黑，却伸长脖子去够糖翅："小气！

    "动作太急扯到伤口，整个人栽进药罐堆里。

    药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凌无雪扶她靠坐时，发现她腰间藏着半块冷宫地砖拓片——昨夜昏迷时竟还不忘盗取证物。

    "杨巡封了十二道水门。

    "他舀起汤药吹凉，"你喝的这碗当归，是拆了半块船板换的。

    "楚曦就着他的手啜饮，舌尖扫过勺沿："比太医院的强。

    "忽然握住他手腕，"你内力滞涩三处，昨夜强催真气的反噬来了？

    "凌无雪收手不及，药汁泼在拓片上。

    浸湿的"癸亥年"字迹间，显出朱砂标注的冷宫方位图。

    楚曦用簪子勾画路线："当年我娘用血书地砖，定是料到......"船身突然剧震。

    凌无雪揽住她后腰旋身，三枚透骨钉钉入方才倚靠的舱板。

    船夫在外惊呼："官爷查漕！

    "楚曦将拓片塞进他衣襟，胭脂抹苍白的唇："抱我出去。

    "凌无雪低头，见她指尖夹着根银针，针尾系着追魂丝。

    甲板上立着六名绿袍差役，为首者手持海捕文书："见过画中女子否？

    "展开的宣纸上，楚曦的画像眼角多颗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