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琴脸色隐隐有些发绿，“赔偿？拿什么赔偿？你知道这瓶精油的价值吗？没了它，我要损失多少高端客户？”
韩若星还没开口，一直沉默的冯岁禾说，“我可以试试，应该可以调配出来。”
第1175章
两小时
此话一出口，全场静默。
韩若星也愣了，这小姑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这东西要这么容易调配出来，苏婉琴也不至于就只有这一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除非这个东西本来就不难，是苏婉琴为了营销故意编的故事。
不过公司这么多调香师都见过S号精油，如果是苏婉琴的营销，怕是早有人揭露了，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竞争对手那么多，怎么可能挖不倒这种料？所以多半是真的很难调配。
本来最多只是琢磨赔偿问题了，现在她这海口一夸，万一苏婉琴真要她调配，她调配不出来，她就真的保不住她了。
现在的零零后，怎么都这么虎呢？
韩若星想得还算委婉，围观群众就直接很多。
“她当调火锅蘸料呢？这东西要是那么容易调配出来，e能在定制香水界火这么多年？早就被对家研究出来把生意抢光了好吧。”
“苏总自己调的都不能再复制，她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说什么大话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要真能调配出来，以后在公司看见她，我跪着走！”
宋家玉神情颇为轻蔑，大概是没想到冯岁禾这么“蠢”，还自己往枪口上撞。
韩若星就跟那种被喊到学校的熊孩子家长一样，自己在这儿帮忙兜呢，熊孩子又当着班主任的面打碎了一扇玻，兜她都没办法兜。
她清了清嗓子，避开这个话题，“还是先看监控吧，到底是谁打碎的还不知道呢，要赔也该让打碎的人来赔。”
一直站在宋家玉旁边的周燕听到这话，立马道，“苏总，韩总，既然小冯说她能调配出来，不如让她试试啊，她真要是能调配出来，也算给公司挽回了损失，将功补过；要是不能，也算给新人长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调香的门槛在哪儿，以后学会低下头做人。”
宋家玉也说，“妈，既然岁岁都这么说了，你就然她试试，不管是不是她打碎的，她能调配出来，对公司来说也是好事啊。当初韩总执意招她来的时候，不是说她是从有国际认证的调香学院毕业的优秀毕业生？既然是有实力的人，也好借着机会让大家见识见识她的本事，以后也就没人再拿她靠关系进公司这件事嚼舌根了。”
韩若星的心往下沉了沉，她讥讽道，“宋组长都不是调香专业毕业的，不也被塞了进来，你要不要也调配一个出来试试，证明下自己的实力？”
宋家玉得意的表情还没拉起来，就被韩若星噎得面色涨红。
苏婉琴适时出声，话是对着冯岁禾说的，“岁岁，阿姨知道你你父亲和宋家的关系，让你进公司也是看在这些情分，但是你闯了这么大祸，公司上下都看着，我没办法徇私。
你说你能调配出来S号精油，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试，你要是调出来，今天这件事功过相抵，一笔勾销，往后公司谁再提这件事，我决不轻饶；但你要是做不出来，我丑话说到前面，你自己辞职，我要给客户和公司上下一个交代。”
这个老巫婆！什么都没查就先把罪名给人挂上了。
韩若星刚要说话，冯岁禾拉住了她，目光无惧地看着苏婉琴，“我可以先调配精油。”
韩若星皱起眉，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傻？
不管她能不能调配出来，这锅咱不能背啊。
但是她低估了冯岁禾对调配精油的执着，她甚至是迫不及待。
苏婉琴自然不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能有本事调配出来这个精油。
S号精油是当年韩雅兰离世之前调配出来的，当时并没有公之于众，连她都是在韩雅兰去世后在公司整理她的东西才发现的。
这么多年她和她找的那些调香师，试了数千种办法去调配这款精油，甚至动用化学手段去检测其中的成分，但是如何配比，却始终试不出来。
她们复刻出来的精油，最接近的时候，还是差一些，就是差这一点点，做出来的香水味道失之千里，所以她只能想办法长时间的保存这款精油，尽可能的减少它的挥发。
这么多年都没人做得出来，冯岁禾只是嗅过它的味道，能做出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她自己想不开，那就给她这个机会，她本就不同意冯岁禾来e，就那双眼睛太像她爸了，看着她心烦，能借此机会将她踢出去，再好不过。
思及此，苏婉琴便道，“那我给你一天时间。”
“不用，”冯岁禾说，“如果立马开始，最多两个小时就够了。”
一听这话，大家看冯岁禾的眼神不再是看吹牛大王，而是在看傻子了。
她要是两个小时能调配出来，就是将公司所有调香师的脸按在地上踩。
韩若星有点腿软，她攥着冯岁禾的手，低声道，“要不先下去吃个饭冷静冷静？”
万一没调出来，让苏婉琴借着这个由头把她辞退，她怎么跟老哥交代？
这孩子平时看着安安静静的，怎么这么让人操心？
冯岁禾却很固执，看向苏婉琴，“苏总，可以现在开始吗？”
苏婉琴笑了一声，似乎也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好，那就开始吧，公司所有的精油都在这里，需要什么你自己拿。”
冯岁禾点头，拿着放精油的盒子过去取需要用的精油了。
苏婉琴看向韩若星，“若星，她要真是能做出来，也算是给你长脸了。”
韩若星没搭理她这句阴阳怪气，直接让袁杰帮忙打了报警电话。
苏婉琴站在旁边，淡淡抿着茶，她神情放松，胸有成竹，似乎笃定冯岁禾不可能调配出来。
但随着一瓶又一瓶的精油被她取出来，苏婉琴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因为冯岁禾拿的全是她之前测出来存在的成分。
巧合吧？光凭闻就能辨别出里面的精油成分，她认识的调香师就没有几个可以做到。
她一共拿了七种，一个都没错。
苏婉琴放下水杯，掌心有些黏腻，但很快又沉静下来。
这个精油的调制最难的本就不是成分，而是比例。
第1176章
天赋
宋家玉笃定冯岁禾调配不出来，提前开始说风凉话。
“这手法还挺专业的，若星，你觉得她多久能调配出来？”
韩若星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最迟两小时，她不是说了吗，你失聪了？”
宋家玉讥讽道，“她要真能两小时之内调配出来，也算有点本事，公司也不算多养个闲人。”
韩若星凉凉道，“公司不是一直都多养个闲人吗？”
宋家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韩若星说的是她，当即就拉下脸来，刚想出言反驳，苏婉琴打断她，“要看就别出声，出声就给我出去。”
不长进的东西！非要在这里跟她争口舌之快做什么？
宋家忿忿闭上嘴，等着冯岁禾被打脸。
韩若星皱着眉，忧心忡忡看着冯岁禾在操作。
怕她调不出来，被人取笑，也怕她调出来，过早泄露实力，引得苏婉琴警惕针对。
现场观看的人，多数都是在看热闹，没有人相信一个走后门进公司的小丫头可以把S号精油调配出来。
“还不如直接认错，搞这么大阵仗调不出来多丢人啊。”
“我看调配精油是假，想出风头是真，不搞这一出，我还真不知道公司有这号人。”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太飘，不够踏实。”
……
现场讨论的都还算含蓄，工作群里已经开赌了。
押冯岁禾能调配出来的只有两个人，网名韩若星也不认识，押她调配不出来的，一刻钟的功夫就几十个。
小到三五百，大到一两千，押注的钱都发群主那里了。
有些押调不出来的还在群里怂恿，“你们都多押点‘能’啊，就两个人押，赢了这钱也不够分啊，相信后浪的力量！都给我投‘能’！”
“你带头去投‘能’，万一爆冷，离你买Luna又近了一步。”
“我想问问投‘能’的人是怎么想的？”
“家里那口子给的零花钱就剩三百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真调出来，今年一年的零花钱都有了，调不出来，损失也就损失这三百了。”
“这个赌开得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开卷考试，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信她能调出来，还是信我是顾景琰老婆？”
“我信你是顾景琰老婆，所以什么时候送我一台Luna？”
……
看着不断刷屏的对话框，韩若星垂着眼在上面敲字。
没两分钟，群里炸了。
“投‘能’的又多了一票，现在是3：78，，这位押了多少注？”
群主，“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十万。”
众人……
“卧槽”
“卧槽+！”
“卧槽+10086”
……
“哪位土豪押的？”
群主，“韩总……”
群里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有人问，“韩总，押这么多不怕输吗？”
韩若星回道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随后被“韩总大气”给刷屏了。
紧接着又多了十几个押“不能”的，甚至还有人加注的。
过了没一会儿，群主又说话了，“宋组长押‘不能’，押注十万。”
韩若星一顿，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宋家玉。
宋家玉仿佛就在等着她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勾唇笑了下，微微偏头，说，“随便玩玩。”
韩若星笑了笑，用唇语一字一顿问她，“被骗的两千万要回来了吗？”
宋家玉脸色一僵，刚想发作对上苏婉琴看过来的视线，最终攥紧手什么也没敢说。
冯岁禾每次调配出来后，会根据味道调整比例，眼看一个小时过去，她已经调出了十几个样本，却没有一个达标的。
苏婉琴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因为冯岁禾用的那个比例和她试出来最接近的那个有两款精油用量差很多，而且调整的方向也完全不同，这怎么可能调对？
现场等着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无聊了，“有种看学渣装学霸的感觉，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参与过分离S精油成分的一个人说，“她挑的精油都是对的，我还以为真的碰到天才了，原来不过是碰巧。”
“韩总还押了十万堵她能调出来，看来这十万要打水漂了。”
“人是她塞进来的，要是我，我也硬着头皮赌她能，输人不能输阵嘛。”
“宋组长也押了十万赌‘不能’，她能不能调得出来，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不管能不能，我都分不到几毛钱……”
……
尽管为了隔绝香味，调试的地方和他们观察的地方隔着玻璃，但声音还是能传到对面，幸好冯岁禾不在意，场上这些声音没有影响到她，她反复调试几次后，将其中两支样品加到一起，然后拿起瓶子搓热摇匀。
苏婉琴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皱着眉，拿着杯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几分钟后，冯岁禾放下瓶子，静置了一会儿，她低头嗅了嗅，随后拿着那瓶调制好的精油从隔间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拧开了瓶盖。
霎时浓烈的异香从瓶口飘出，不消片刻就盈满整个房间。
韩若星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和刚刚打碎的那瓶S精油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不对，应该说更浓郁些，毕竟那一瓶已经放置多年。
“这味道……好像一样啊。”
“不是好像，是一模一样！”
“疯了吧？她真调出来了？”
“是的，跪着走吧。”
“不是，苏总他们试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试出来，她就一个多小时就搞出来了？”
“零零后是什么怪物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感觉自己离裁员又近了一步。”
……
苏婉琴的脸色也在嗅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变得特别难看，她眼神复杂，一丝嫉恨一闪而过，随即又镇静下来。
宋家玉就没那么会掩饰了，“怎么可能？我们试了这么多年都没试出来，你怎么可能调得出来？”
韩若星有种自家孩子考试考了第一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冷睨着宋家玉，“怎么不可能？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天才是99%的努力加1%的天赋，但那1%的天赋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努力都要重要，这就是天赋的压制。”
第1177章
因为你笨
宋家玉被她这种小人得志的语气给气道，瞪她道，“你得意什么，又不是你调的！”
韩若星眨着眼，“我开后门给公司招的天才，我怎么不能得意了？”
说着看向苏婉琴，“苏总，既然岁岁调出来了，我们就谈谈她被冤枉打碎精油的事吧，还有温溪奖金被扣到底合不合规，有没有人借此泄私愤，是不是也该让公司监事会调查一下？”
苏婉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味道是很像，但能不能用还要试验。”
韩若星气笑了，“那就先查查打碎精油的事吧。”
话音一落，苏婉琴手机就响了，“苏总，有警察过来，说有人报警，公司财务损坏没人承认，他们来调查了。”
苏婉琴猛地看向韩若星。
后者弯起眼睛，“苏阿姨，我觉得警察的效率更高一点，毕竟这么贵的东西，万一查不到凶手，就得我们自己承担损失，我股份那么多，到时候损失最大，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利益，您应该能理解吧？”
苏婉琴攥紧手，韩若星都觉得她想将旁边的水泼到自己脸上。
她往程月旁边站了站，准备苏婉琴一动手，她就拉程月垫背。
但苏婉琴是真能忍，宋家玉在旁边叫嚣着，怪她报警的时候，苏婉琴站起身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宋家玉还在抱怨，“一点小事就报警，你有想过这件事传出去对企业形象的影响吗？”
韩若星一句话堵住她的嘴，“我的公司我乐意。”
宋家玉黑着脸离开。
现场看热闹的群众走的走散的散，不过经此一事，不少人看冯岁禾的眼神都多了些敬佩，毕竟人都有慕强心理。
等人都走了，韩若星扭头看向冯岁禾，她开始上班后就扎起了马尾，小圆脸本就显小，一扎马尾就更像中学生了，虽然身高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是总感觉是个孩子。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哥那么爱揉小姑娘的头发了，样子乖巧，忍不住让人怜惜。
她温声对冯岁禾说，“走吧，下楼去，姐姐帮你讨个说法。”
冯岁禾一愣，“姐姐？”
韩若星弯起眼睛，“你管我哥叫哥，那你也该管我叫姐姐啊，你比我还小四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