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个出院手续,你就用了一个小时?”顾忱晔满脸写着对她智商的嫌弃。
“还吃了早餐。”
男人看着她空空的手:“你就只顾你自己了?我这个病人是不配吃早餐,还是我不配吃你买的早餐?”
“……”言棘一愣,随后失笑:“我们是什么感情深厚的恩爱夫妻吗?还是你病得只有眼珠子能转了?”
顾忱晔:“我现在躺在这里是拜谁所赐?”
“哦,那你得给言皎皎打电话,她肯定巴不得给你送,吃喝拉撒都能把你伺候妥帖了。”
男人蹙眉,脸色不悦:“读书少就别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医院楼下,谢方则已经等着了,“顾总,太太。”
言棘要去店里,和顾氏不顺路,昨天澄清的采访一出,盛如故就买了热搜和水军,又把陈小姐试婚纱的照片打了码发出去,网上风评瞬间扭转了,虽然还是有不少人黑,但说婚纱丑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了,还有好几个人在官网上咨询,说明年五一婚期,今天要过来店里看看。
谢方则抬眼看了眼后视镜,言棘还站在路边,宽阔的马路衬得她小小的身影孤单又寂寥:“顾总,真不送太太一程吗?这里是私立医院,来往的都是私家车,基本不会有出租车。”
第771章
太太呢
顾忱晔抬起眼皮,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是领的我的工资,还是领的她的?这么操心,不如离职去给她当秘书。”
谢方则:“……”
顾总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不会是因为太太宁愿打车也不愿意坐他的车吧?
他促狭的眨了眨眼睛,一脸八卦的问道:“顾总,您真的不喜欢太太啊?太太这颜值,就算是入娱乐圈,那也得常年霸榜第一美人的位置吧。”
话里话外都表达着对顾忱晔眼光的怀疑,要是他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还不得当祖宗供着,那是自己不吃不喝都要把钱省给她花的,但据他了解,太太的生活过得挺拮据的。
反正要是半个月前,谁要告诉他连店面房租都得靠凑的言棘是他们顾总的太太,他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顾忱晔:“那路边的夹竹桃也好看,你怎么不栽家里去?”
“??”谢方则一脸懵逼,下意识的回道:“那玩意儿有毒啊,挨近了要死人……的。”
他咽了咽唾沫,“没这么玄幻吧,我看太太挺好的啊,人美心善,也好说话……”
“呵。”
顾忱晔冷笑一声,眼底的戾气吓得谢方则赶忙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
言棘先去洗了车,回去的路上接到言皎皎的电话,她义愤填膺的替她抱不平:“姐,我看到新闻了,那两人太坏了,为了点钱居然这么诬陷你。”
“有事说事,没事别浪费我时间。”
言皎皎每次做出这副姐妹情深的模样,都是别有目的。
“姐,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你的店也没造成什么损失,就把新闻压下来吧,爸妈职位敏感,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万一被网友扒出他们的身份,影响不好。”
“是怕影响到爸妈,还是那家人找你了?”言棘轻嗤一声,“言皎皎,你可真是个蠢货,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听着她带了言外之意的话,言皎皎心里一慌:“你什么意思?”
言棘直接挂了电话,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将言皎皎撺掇那家人,利用婚纱的事针对工作室的证据发给了记者,看着监控视频下方显示的时间,她怀疑言皎皎是不是偷偷在她店里装了监控,那家人昨天早上才来闹,中午她就找上他们了。
她用这种方式陷害自己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但之前每次都很谨慎,没有被拍到实质证据,这次大概是听到她和顾忱晔要离婚,却又迟迟没离,有点急了,没事先踩点才被拍了。
对话虽然听不怎么清楚,但顺着零星的字眼连蒙带猜,还是能理解大概。
半个小时后,言皎皎开始疯狂的给言棘打电话,她将手机开成静音扔到一旁,置之不理,一直到周舒月的电话打进来,她才深吸一口气接了:“妈。”
“小棘,新闻上说的那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你想问哪一个?问我被人诋毁诬陷,还是问言皎皎和人串通,给我的店使绊子?”
“我刚看到新闻,上面说诬陷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但这事肯定不是皎皎做的,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那视频一看就是假的,皎皎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都善良懂事,不可能会做这种陷害自己姐姐的事……”
“是我发的。”
“啊?”
“视频,是我给记者的。”
她知道周舒月听到这话会是什么反应,肯定会伤心、会难过、会生气,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戳破他们自以为和平的表象,将里面污浊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
周舒月失望透顶:“言棘,她是你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的也一起生活了十年,你怎么能下手这么狠,女孩子的名声多重要啊,要是跟你一样毁了……”
“砰。”
言棘一时没注意,追尾了,洗车行离工作室不远,她偷懒没系安全带,额头撞在方向盘上,磕红了一片。
周舒月并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话还在继续:“先不论这事的真假,你先让人把新闻撤了,这是家事,我们私下处理,要真是皎皎做的,我和你爸也不会偏袒她。”
车窗外,被追尾的车主一脸愤怒的用力敲窗,声音传进来,闷闷的:“下车,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来就能逃避责任,追尾,你全责。”
“赶紧的,下来,不然我报警了。”
言棘看着前方奥迪被撞掉下来的保险杠,眼神涣散:“怎么不偏袒?让她发新闻稿公开给我道歉,还是把她赶出言家?”
“……”周舒月沉默了片刻,“小棘,你的性子太尖锐了,妈妈之前就教过你,做人要大度,要有容人之量,不能咄咄逼人,你这样谁愿意跟你……”
这些话,言棘从十四岁就开始听,耳朵都要听起茧了,打断道:“做不到就不要乱保证。”
挂断电话,她降下车窗,男人沙包大的拳头差点砸在她脸上,好在最后收住了。
言棘:“私了行吗?”
她不想麻烦。
哪怕脸上带着伤,但她的容貌还是让男人狠狠惊艳了一下,身上凶悍的劲儿立刻就没了,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好,我们先把车停边上吧,别挡着后面的车。”
将车停好,言棘道:“你拍张照问问修理店,费用大概多少,我扫给你。”
男人拍了张照问4s店,将报价给言棘看:“换保险杠加喷漆,要一万三千六,你给我……”
“……”言棘一愣:“走保险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也没多少钱,我自己开去修了就行了,你不用给我钱了……”
他喋喋不休时,言棘已经拍完照、报完了保险。
男人:“……”
……
弄完车子的事,又去店里接了几波顾客,等言棘打车回到顾公馆时,已经七点多了。
花园的停车位里空荡荡的,顾忱晔还没回来。
宋姨给她拿拖鞋:“太太回来了啊,晚餐做好了,在厨房里温着呢,我去端。”
“不用麻烦了,宋姨,我有点累,先上去睡了。”
说完,她也不顾宋姨的劝说,径直上楼了,顾忱晔回来时没看到言棘,皱着眉问:“太太呢?”
第772章
少吃一顿饿不死
见顾忱晔主动问起言棘,宋姨心中欢喜,脸上却表现得很是担忧:“太太一回来就上楼去了,晚饭也没吃,我瞧她脸色不太好,好像是不舒服。”
言棘刚才一直低着头,加上刘海的遮挡,宋姨并没有瞧见她额头上的伤。
顾忱晔微微蹙眉,没有接话,宋姨窥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要不您等会儿回房间时,顺便给太太带一份上去?”
“吃饭都要人三催四请的哄着,那就别吃了。”
“太太胃不好,要是不定时吃饭,指不定又要疼了,之前好几次都疼得哭了……”
男人吃饭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少吃一顿饿不死。”
“……”
宋姨叹了口气,默默去了厨房,虽然言棘说不吃,但她还是准备了些她爱吃的菜,打算等先生去书房后,就给太太送上去。
……
言棘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开门进来,以为是宋姨上来送牛奶,也没在意,闭着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今晚不喝牛奶了,宋姨,麻烦你端下去吧。”
没听到回应,反倒是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言棘缓缓睁开眼睛,就对上顾忱晔那双冷漠的眼眸,她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那天提出离婚,她就搬来了次卧。
顾忱晔的脸色很难看,将饭盒扔在床头柜上,居高临下的丢下一句:“起来吃饭。”
言棘困得不行,烦躁的想拿枕头去丢他,但没睡醒的她又实在没力,只好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吃,出去。”
“然后把自己折腾得胃病发作,抱着膝盖躲在房间里哭?”
她不知道顾忱晔是怎么知道她有胃病的,也没兴趣探究:“你那么讨厌我,我死了不是正如你意?”
“……”男人眯起眼睛,语气嘲讽:“到时候所有人都说我虐待你,把你逼死了?”
言棘没说话,一动不动的缩在被子里。
顾忱晔不耐烦了,声音愈发冷的厉害:“起来。”
女人猛的掀开被子,愤怒的瞪着他:“顾忱晔,你烦不烦?我要睡觉,你能不能识趣的滚出去?你那么厌恶我,管我干嘛?我吃不吃饭,有没有胃病,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话音落下,卧室里陷入了寂静,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中间弥漫。
顾忱晔脸色难看的盯着言棘额头上的伤,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怎么弄的?”
“不要你假惺惺。”
言棘偏头想要挣开他的钳制,顾忱晔掐着她下巴的手陡然加重了力道,将她偏过去的脸重新掰回来,“言棘,被人疼的人才有资格任性。”
言下之意,她不是,她任性只会招人烦。
顾忱晔拿起床头柜上的餐盒:“吃了。”
言棘:“不吃。”
之前是太累了,只想睡觉,现在被吵醒不想睡了,但没胃口了。
僵持片刻,顾忱晔冷笑一声,抬手开始扯脖子上的领带,动作粗暴,却又偏偏欲得不行。
言棘皱眉:“你干嘛?”
第773章
独守空闺
听出她声音里的戒备,顾忱晔手里的动作一顿,轻漫的笑了一下,“你以为我要干嘛?强暴你?”
言棘:“……”
男人收敛了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冷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弄:“但凡加几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没有什么过激的话语和情绪,但其中透出的不屑,却清晰得让人无法忽视。
言棘被他这副高高在上、冷嘲热讽的模样给刺激到了,自从她十四岁以养女的身份住进言家,看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眼神,她沉下脸,冷着声音道:“滚出去。”
顾忱晔纹丝不动,“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顾公馆吗?它姓顾,不姓言。”
言棘纠正他:“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
这里本不叫顾公馆,是因为顾忱晔住在这里,才被人叫成了顾公馆。
虽然她不是让顾家父母满意的儿媳妇,但两家家世相当,属于联姻,表面排场还是要给够的,确定结婚后,这套房子就过户给了她。
“所以呢?硬气了?想把我撵出去?”顾忱晔眯起眼睛,目光在她脸上梭巡:“离了我,别说那些工人的工资,你恐怕连这里的物业费都给不起吧。”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染着怒意,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里挤出来:“言棘,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
“那你掐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顾忱晔看着她,咬着后槽牙轻‘呵’了一声,极其讽刺:“言棘,我想过的。”
“……”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沉着脸将餐盘怼到女人唇边:“吃饭。”
知道言棘没胃口,宋姨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刚才太困没感觉到饿,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适时的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响动,她不是那种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争面子的傻逼性子,在接收到身体传来‘饿’的信息后,就十分坦然的接过了餐盘。
顾忱晔刚准备起身,就被言棘叫住了:“等等。”
他看向她,虽没说话,但也没走。
“等会儿把餐盘端出去,放在房间里有味道。”
“……”男人揪成一团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他送了饭,还得要收餐盘?感情这是把他当成饭店的服务员来使唤了,“你可以打一楼电话,叫宋姨上来收。”
“宋姨睡了。”
“……那就自己端下去,”顾忱晔发出一声讥笑:“你是手断了还是脚残了?哪里来的脸让我伺候你?”
言棘没接话,低着头沉默的往嘴里扒饭,她在言家这么多年,基本的礼仪还是学会了,所以哪怕吃得风卷残云,但举止间还是透着优雅。
顾忱晔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吃这么快,是我虐待你,还是缺你饭了?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赶紧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用这种狼吞虎咽的方式,要是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我还得费心去请人照顾你。”
“顾忱晔,”言棘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得亏你有钱,请了那么多保镖如影随形的跟着,要不然早被人砍成一截一截的扔去喂猪了。”
将空了的餐盘扔到他怀里,言棘用纸巾擦了擦嘴唇,没去看男人阴沉的脸色,径直躺下睡了。
她闭着眼睛,但依旧能感觉到顾忱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凉森森的,几分钟后,男人终于起身出去了,听到关门的声音,言棘才缓缓睁开眼睛。
……
刚出次卧,顾忱晔就和宋姨面对面的撞上了。
宋姨是上来查看情况的,她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没想到刚走近就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先生,而且看脸色,即便没有打起来,也是不欢而散。
她有些尴尬:“我上来取餐盘,太太爱干净,不喜欢房间里有别的味道。”
“呵,”顾忱晔冷笑,“她是太太还是公主?这路要是硌脚,我是不是还要找几个人天天抬着她?”
宋姨:“……”
她哪里敢接话。
顾忱晔缓了缓情绪,将手里的餐盘给她,抬脚就往书房走去,走了两步,顿了顿,头也没回的道:“她受伤了。”
进了书房,顾忱晔也没开灯,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点了支烟,他站在窗边,吹着料峭的夜风,寂静无波的看着楼下的花园,指间火光明灭,一支烟很快燃到了头。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薄荆舟的电话:“夜阑。”
“没空。”
“你每晚独守空闺,有什么好忙的?”
“加班。”
“呵……”顾忱晔冷笑:“赚那么多钱,打算猝死后留着给沈晚瓷二婚当聘礼?”
“半个小时。”
从顾公馆到夜阑,要开一个小时的车,顾忱晔到的时候,薄荆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嘴贱被人揍了。”
顾忱晔走过去坐下,倒了杯酒一口饮尽,灼热感从胃部蹿起,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她跟我提离婚了。”
“要我给你买串鞭炮庆祝?”
“……”
薄荆舟窥着他的神色,半晌后挑了挑眉:“你没答应?”
“嗯。”
这下,轮到薄荆舟诧异了:“以你憎恨她的程度,难道不该在她一提离婚,就立刻拎着她去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