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毕竟与人周旋惯了,表情很快恢复自然:「姑姑所言之事,梁某一知半解,不知姑姑此番前来可有凭证,好让梁某见了,心中有个章程。」
我从袖中掏出一枚宫牌。
这是一枚仿制宫牌。
上面写着萧嫔宫殿的名称,与我假冒之人的姓名。
仿制宫牌乃杀头大罪。
为了得到这枚宫牌,我可谓煞费苦心。
梁秋爽见了宫牌,这才略微放下戒心。
「怠慢姑姑了,姑姑里面请。」
他引我往府内去。
我道:「不必麻烦,梁大人直接引我去见她便是,我自有法子撬开她的嘴。」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明。
梁秋爽稍一犹豫。
我面露不悦:「大人,如我这般出来一趟,实属不易,还望你莫要浪费时间坏了萧嫔娘娘的事,若娘娘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当不起!」
「那是自然!」梁秋爽连连称是,脚步换了个方向,「姑姑随某来,这边请。」
梁家暗牢修建在僻静处,从外面看,是一方小院。
院门外,有家丁看守。
院内是一间摆设雅致的书房,偏偏是这样斯文的地方,留有一道暗门,进得里面,暗无天日,只闻到潮湿的发霉味,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走完一截暗路,眼前才出现火把的亮光。
许是在地下的缘故,见不到阳光,也不通风,气温很低,凉飕飕贴在肌肤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看到了梁春嫣。
她被铁链扯住四肢,呈大字型,悬吊在刑架上。
她遭受过酷刑,身上遍布鞭痕,以及烙铁的痕迹。
就在捆绑着她的刑架旁,摆放着许多刑具,一些明显使用过多次,上面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我强行忍住心中翻涌而起、激荡不已的愤怒,指挥施刑者将人放下来。
施刑者见我发号施令,不搭腔,去看梁秋爽的脸色。
梁秋爽朝他们点点头。
他们这才将梁春嫣从刑架上抬至地上。
「梁大人,你们出去吧。」我不客气地下达驱逐令。
梁秋爽犹豫道:「这……」
我递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警告他莫要多问。
他眯了眯眼,挥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等其他人都走了。
他才笑着向我拱手:「此处便有劳姑姑了,我等皆在外头候着,姑姑若有吩咐,尽管开口唤人。」
我满意地点头,叮嘱他道:「此事既然交由我接手,便由着我的法子来。在我出去之前,还望大人在门外看着,莫要放任何人进来。」
「自然自然,」梁秋爽点头如捣蒜,笑得见牙不见眼,分外讨好道,「一切尽依姑姑。」
10
我在梁春嫣的身边蹲下。
她身上的疤痕,清楚映入我眼中,昭示着她所受的非人折磨。
「到底是什么秘密?值得你如此守护?」
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我的声音,梁春嫣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目光,是涣散的。
落在我身上,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撇,又很快阖上了。
我不确定她能否听到我讲话?准确来说,是不确定她如今的精神状态是否依然能够理解我的话。
但,总归要试一试。
「梁春嫣,我叫赵长生,我假扮萧嫔身边的大宫女西月前来寻你。」
「因为我猜,你或许知道冬坚城破的真正原因。」
这些话未能引起梁春嫣的反应。
她依旧瘫在地上,如一条脱力的死鱼。
我接着道:「我不晓得你是何时关进这里的?前一阵子,邵氏一族的老太君带领一家老小跪在长直门外求陛下彻查冬坚城破的真相,这件事,你可曾听说?」
梁春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