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开幕式,现场人声鼎沸。
“安静,我简单说两句……”
台上热血沸腾地讲,台下没有几个人听,好多人都拿着题在做题,江稚则昏昏欲睡。
眼看江稚一点一点的小脑袋要磕上前边同学椅子的靠背,沈辞安伸手接住她,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
小姑娘怕冷,衣服穿的比较厚,会场里又开着空调,江稚被热的脸颊微微发红,犯困的样子看着格外可爱。
好不容易熬到开幕式结束,江稚已经迷迷糊糊不知道睡着了几次了。
“你怎么这么困?”沈辞安把她晃醒,“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江稚懵懵懂懂的揉着眼睛,“我去拯救世界了……”
闻言,沈辞安嘴角微扬,止不住笑意,“当组长的都这么卷吗,还要兼职拯救世界?”
苏樱昨天晚上哼哧哼哧哭到凌晨一点多,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就是哭。
卓然实在受不了她,让她小点声,她不仅不收敛,还越哭越凶,最后两人谁也不服谁,干了一仗。
江稚半个晚上都在拉架中度过。
结果第二天一早,苏樱跟没事人一样,甚至连眼睛都不红不肿。
江稚跟卓然则顶着两个熊猫眼过了一上午,好在开幕式之后没有什么事儿了,一结束江稚就直奔寝室补觉。
冬日的早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暖黄色光斜照进教室。
纸笔间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打破早晨的宁静,大家都皱着眉头,一脸苦瓜相。
本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被一套题给打击到怀疑人生。
白底黑字的试卷,印着三道题,每道题21分。
第一题是几何证明题,需要刻画结构以及用到复数法。
证明困难,运算更是无法化简,十分复杂,许多人刚理清题干便被卡住。
赵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讲桌上,无声地控诉他现在有多无聊。
这次试卷的第一题,难度很大,对于几何证明方面薄弱的同学,十分不太友好,第一题就能让他们心态崩掉。
赵科有些幸灾乐祸,想着好好搓搓他们的锐气。
这次冬令营来的学生多,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几天他们之间一直不太平,都在暗中较劲。
江稚捏着笔,笔尖流畅地在答题卷上滑动,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停顿。
很快,安静到只有落笔的沙沙声的教室传来一道突兀的纸页翻动声。
同考场的同学心底一紧,很多人第一题还没有做完,竟然有人已经翻面做到第三题了。
这套题让江稚看到了全国赛与省赛的差距。
这只是冬令营的题,难度就已经跟省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了,看来她低估国家集训队的实力了。
窗外太阳渐高,温暖的日光照着江稚柔和的侧颜。
江稚做完时,还剩下一个多小时,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撑着脑袋,无聊地看着窗外。
很多人第二题才刚刚开始,大家都在埋头奋笔疾书,江稚悠哉悠哉地看风景在考场中显得格外突兀。
赵科很快注意到了她,第一反应是江稚放弃了。
赵科对考场后边的老师招了招手,老师快步走过去,赵科趴在他耳边道:“你看!”
“我就说我这次出的题绝对是地狱级难度,这不就有同学放弃了吗?”
另一个老师不屑地轻嗤一声,“你越老越恶趣味,为难他们有什么意思?”
江稚目光投向窗外,京大底蕴深厚,历史悠久,简单的白柱青砖,假山流水都带有清幽之感。
考场所在的位置楼层比较高,视野也开阔,虽然看不清地面的细节,但是高低错落的建筑,相互成就般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第55章
赌约
另一个老师看着江稚的侧脸,越看越眼熟,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附在赵科耳边道,“你信不信是那个小姑娘做完了?”
赵科愣了一下,但是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出题的难度,这套试题他确实有意为难学生。
能来这里的学生,不否认他们优秀,但是总有几个自大的,这样的性格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出题的本意也是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
赵科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这套题运算量很大,这么短时间能算完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俩赌一把?”另一个老师神情高深莫测,“我听说你最近淘了一对文玩核桃,你要是输了,你给我玩儿两天!”
一牵扯到他的核桃,赵科突然有些拿不准了。
那个老师突然不屑地嗤笑一声,“天天吹你出的题多么厉害,原来自己心里都没底……”
“我怕你不成!”赵科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你可以怀疑我,但你不可以怀疑我出题的难度!”
“只要那个小姑娘最后分数能到100分,我的那些收藏你随便玩儿!”
“不反悔?”
“不反悔!”
那老师笑得意味深长,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向考场后边。
赵科总说学生们太过自信,要挫挫锐气,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赵科冷静下来才发现他被用激将法了,但是没办法,他就吃这一套。
自从两人口头赌约成立,赵科总感觉的自己那一屋子的收藏好像保不住了……
“停笔,收卷!”
一到时间,赵科就站起来,大声喊他们停止答题。
“所有人将试卷按顺序整理好,安静地坐好等待老师收卷!”
两位老师分别一前一后开始收卷,收到江稚那儿时,赵科特意看了看她的名字。
嗯……听过这个名字……
等到学生都离开考场,赵科边整理试卷边问另一个老师,“你听过江稚这个名字吗,我怎么感觉这么熟……”
“京城的那位满分冠军……”
赵科整理试卷的动作突然一顿,他的宝贝大概是保不住了……
另一位老师见他突然不说话了,知道他想起来了,但还是欠儿欠儿地提醒他。
“就是你看过她的试卷,然后说,”他故意捏着嗓子,“这个孩子真是个天才,知识运用的十分灵活……”
“你别说了!”赵科一脸悲痛的打断了他,他真是吃了脸盲的亏。
虽然他是江稚的带队老师,但他并没有刻意去记自己组里学生的样貌,而且他甩手掌柜当的开心,根本没关心他的组长是谁。
等批完卷,赵科举着红笔,到处找江稚的卷子,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
经过他的软磨硬泡,那个老师最终答应他,只有江稚的分数能在他手里达到一百分才算。
也就是说,统一改卷得出的分数是江稚比赛的分数,他亲自再改一遍试卷得出的分数,才算他们的赌约。
他拿着一摞试卷,边翻边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
“今年怎么这么多考个位数的,这还好几个零分的,这第二次不用考,就能淘汰一大半人了……”
“行了,别念叨了,我们知道你出的题难了!”
虽然被看穿心思,赵科却一点也不尴尬,因为今年考个位数的实在是多。
赵科把江稚的试卷找出来,布满秀致字迹的试卷摊平铺在桌面上,离的近了,仿佛还能闻见淡淡的墨香。
拿着红笔,开始认真找茬。
江稚感觉比赛都把自己比颓废了,交卷之后就无精打采地回宿舍,一个“大”字躺在床上。
“下午你要去图书馆看看吗?”卓然回来见江稚在床上躺着,突然看到了自己跟第一的差距。
一开始她以为江稚是那种表面吊儿郎当,背后很努力的,后来发现,江稚是人前人后都在努力摆烂。
江稚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下午,江稚闲着没事儿干,翻了翻一中的贴吧。
突然看到一条热度很高的帖子,江稚怀着好奇打开。
是她那天下午没吃到的瓜,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划过。
宋沁冉不是宋家的亲生女儿,宋心冉小时候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直到高中才被接到父母身边。
宋家一直不重视这个女儿,因为她从出生身体就不好,在他们看来,宋心冉不值得被投入过多的精力。
宋夫人出身不好,文化程度也不高,但是彪悍,她生宋心冉的时候,身体亏损,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一个孩子还可能活不长,所以便又去收养了一个孩子。
因为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大,对外便一直称宋沁冉才是亲生的,后来宋心冉被接回宋家,又称两人是双胞胎,宋沁冉留过级。
宋夫人在宋沁冉身上耗费了太多心血,而且从小带在身边,感情自然亲近。
再加上当年她生宋心冉时差点搭上性命,又导致不能生育,情绪上总是不自觉地迁怒她。
当她知道宋沁冉被禁赛是因为宋心冉举报后,便气冲冲地闹到了学校门口。
本来她不去闹,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多,她一闹,大家才都知道了。
相比一个收养的孩子,宋岐当然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宋夫人去学校闹,他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宋心冉的光芒被一个外人盖过去,这本就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虽然知道后果,但是也没拦着。
再者,他一直不喜欢宋沁冉,她被养的嚣张无脑,反而更衬托出了宋心冉的懂事。
江稚看得直摇头,她到底该说宋沁冉有一个好妈妈呢,还是摊上了猪队友呢?
突然班级里弹出几条消息,然后便热闹起来,还有好几条是艾特她的。
「徐硕」:我们周测的生物成绩出来了!
我去给交作业的时候看到了。
「秦凯」:有没有看到本少爷考了多少?
「李晨轩」:我们班第几啊?
「徐硕」:这个不知道,但是我们班这次最低分五十二分。
之前都有很多人考三十几分的。
「秦凯」:
稚姐,我们支愣起来了!
第56章
好想逃,却逃不掉
「李晨轩」:
稚姐你看到了吗,我们出息了。
「江稚」:朱旭还在看大门吗?
「秦凯」:我看他这几天快要抑郁了,可是我好开心哈哈哈哈哈
「陆封」:稚姐,你比赛怎么样?
「江稚」:无聊死了……
「田恬」:比赛加油啊!
「李晨轩」:稚姐加油,我们先上课了。
他们去上课了,江稚又无聊地打开了学校的贴吧。
偶然翻到一个关于她和沈辞安的帖子。
里面就两张图片,一张是上次在公交车上被拍下来的,还有一张是那天在校门口,沈辞安弯着腰听她说话。
双颊泛起一片不自然的红晕,把手机倒扣放下,看着面前墙发了好一会儿呆。
第二天,赵科踩着铃声进了考场,眼下还有一片乌青。
经过昨天的考试,学生们都变得蔫蔫答答,垂头丧气的,赵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他们虐的太狠了。
试卷发下,通篇浏览后,不少人又找回了信心。
这次的试卷,难度虽然不低,但是相对于上一套题已经友好太多了。
赵科背着手,在考场里边溜达,边看大家的答题情况,到江稚身边特意停下,看了一会儿。
江稚写写停停,看起来不在状态,面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赵科看得眉头紧皱,这不符合江稚的水平,这套题,她不应该做的这么磕磕绊绊才对。
好不容易熬到考完试,江稚迷迷糊糊地走出考场,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她没想到京城的冬天这么冷,硬是把她冻感冒了。
江稚内搭白色的针织衫,外罩着一件复古红色的呢子大衣,白净的小脸埋在纯白色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澄澈的瞳眸。
她刚出教学楼,刺骨的寒风刮过,江稚闭了闭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感觉丝丝凉意顺着微烫的额头传遍全身。
下一秒,一件黑色的男式大衣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落在江稚肩上。
衣服很长,犹带着体温,将江稚裹得严严实实。
“生病了?”耳畔传来沈辞安温和的声音。
江稚抬头看着他,水盈的杏眸里带着几分委屈,“好像发烧了……”
“带你去医务室?”
“我想睡觉,我不想去。”江稚声音闷闷的,眉头紧蹙。
说完便要把外套还给沈辞安,沈辞安按住她的手,把外套给她整理好,“别冻着了。”
“不想去就算了,我送你回去。”
江稚回到宿舍时,苏樱和卓然都没有回来,她自己倒了杯热水,窝在椅子上,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杯水下肚,身上的寒意散了不少。
门口传来敲门声,江稚放下杯子,打开门见是宿管阿姨,“阿姨,有什么事吗?”
“刚才有个小伙子送过来的,让我转交给你。”阿姨把手里的塑料袋给江稚。
“我看着好像是感冒药,你是生病了吗?”
江稚说话得声音带着浓重得鼻音,“嗯,有点发烧……”
“京城的天就是这样,说冷就冷,多穿点衣服,多喝点热水,你休息吧,我先走了。”阿姨说完转身。
“谢谢阿姨!”
江稚把药放在桌子上,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是医生写得用量。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沈辞安」:记得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