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娟暗自琢磨,坐她旁边的越致远倒是暗自瞪她。
什么吃完了再买,什么敞开了吃,知道肉多贵吗,要不是要和越春寒他们缓和关系,怎么可能买肉给他们吃,赵立娟居然还敢说敞开了吃,多吃几顿肉他的工资就没了!知道在这京都生活花销有多大吗,败家娘们就会打肿脸充胖子!
赵立娟懒得去看越致远,她甚至懒得解释。场面话而已,苏栀刚才连夹一块肉都要不好意思不敢伸筷子,肉又一共就这么几块,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敞开了吃。
赵立娟不甚在意,看越春寒给苏栀夹了一块肉以后也下意识给越甜甜和春生一人夹了一块,她笑着道:
赵立娟絮絮叨叨地开始和越春寒叙旧,可越春寒敷衍的应了几句,心思完全没放在和他们聊天上,反而眼神盯着旁边的苏栀。
苏栀一脸认真的盯着盘里的肉,眼里有些纠结。
对于旁人来说美味可口的红烧肉,在她这里却很难能够接受,主要苏栀是胎里素,她已经习惯了吃素,猛然之间接触到稍微油水重一点的菜都会让她感到不适,甚至有时候用猪油炒过的菜,她也能够吃出来猪油里面的特殊味道,身体自发性的会产生一种抵触的情绪。
苏栀和自己前世的妈妈都是吃素的,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肉里没有荤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到了别人家里的时候,感受到桌子上全是带肉的荤腥的东西时,苏栀才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小时候曾经她去到朋友家里吃饭,结果正好赶上朋友家包饺子,她很开心的和朋友坐在一起吃饺子,却毫无防备地咬了满口肉馅,甚至里面还有肥肉和肉筋,那种粘腻的口感瞬间在口腔里涌动,虽然知道这样做非常的不礼貌,但是苏栀还是忍不住自己的身体本能,她跑到厕所把嘴里的肉馅饺子呕的干干净净,吐的眼眶通红。
一回头看到朋友一家诧异的眼神,苏栀才后知后觉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尴尬。
小的时候她尚且如此,长大后也是这样,所以对于苏栀来说,面前的这份红烧肉她虽然很想吃,但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她怕自己会当着赵立娟和越致远的面发生和以前一样的尴尬状况。
苏栀微微偏了偏头,仔仔细细地左右打量着盘里的红烧肉,似乎在端详着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吃得惯这个味道。
她这副模样有点可爱,越春寒在一旁忍不住唇角轻扬,眼里多了几丝笑意。
趁着赵立娟和越致远啰啰嗦嗦的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越春寒低头轻声的对苏栀说了一句:“没事的栀栀,你要是想试就试一下,如果吃不了的话留着给我解决就行。”
苏栀抬眼看了眼越春寒,点了点头,终于下定决心:“好……”
她夹起红烧肉,小心翼翼地试探性的送进嘴里。
苏栀也不是没吃过肥肉,她有时候在吃瘦肉的时候不经意间也会卷进一些肥肉送进嘴里,那种软绵绵的很油的感觉,让她至今一想起来还都有些反胃。
但不知道是赵立娟做的红烧肉水平太高,还是苏栀今天确实是有些想吃肉了,把这红烧肉送进嘴里的时候苏栀咀嚼了一下,没有感觉到特别难以接受的感觉。
赵立娟选的五花肉很好,两层瘦的三层肥的,切成小块,表面已经炒了糖色,颜色非常的光亮油润泛红。也不知道炖了多长时间,肉很入味,而且入嘴的一瞬间那些肥肉都像是化开了一样,苏栀几乎感觉不到太多油腻的肥肉,反而倒是吃到了很多炖煮的很烂乎的瘦肉,很香,一点也不柴。
她慢慢的咀嚼品味着,小口小口的竟然真的把这块红烧肉吃进了嘴里,并没有吐出来。
“哇!”越甜甜忍不住鼓掌,在越致远一家诧异莫名的眼神中夸赞苏栀:“好棒啊好厉害,居然都吃下去啦姨姨!”
越春寒也笑着看苏栀:“还要吃吗栀栀?”
苏栀把嘴里剩下的这点肉吞进了肚子里,回味了一下刚才吃的口感,觉得竟然还不错?
她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那,要不就再来一块?”
苏栀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说她这段时间似乎都不太对劲,之前在车上就莫名其妙晕车呕吐,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的觉得困倦想睡觉,看到以前她根本不会吃的红烧肉也突然有了兴致,甚至吃了一块又一块。
苏栀的理智告诉她似乎不应该在晚上吃这么多重油的东西,可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缺了什么,她忽然之间就是特别想吃红烧肉。
越春寒给她夹,她就慢慢的一点点吃了,身体一点抵触的状态没有不t说,反而还有些没吃好似的还想吃。
赵立娟和越致远木愣愣地看着越春寒又夹了一块肉到苏栀碗里,两个人来不及惊讶越甜甜对于苏栀的称呼,就看到苏栀慢条斯理地慢慢的又吃完了一块,然后又犹豫着看向了越春寒。
赵立娟震惊了,她居然还能吃?!不腻吗?而且她吃这么多不注意保养身材吗?干吃不胖吗?
赵立娟羡慕的看了眼苏栀的身材,紧接着就看着苏栀一口口的把那点红烧肉吃了一块又一块。
越致远:“!!”
越致远实在是心疼那些红烧肉,虽说买这些肉就是为了和越春寒缓和关系才买的,但是这这么贵的肉,他们都没舍得吃,苏栀倒是吃了这么多,这让本来就抠门的他宛如丢了钱一样难受。
他忍不住去瞪赵立娟,要不是刚才赵立娟说的要让苏栀放开了吃,她也不会这么吃了一块又一块的,这样下去这一盘红烧肉都得被她吃完了,这可怎么得了啊,他们春生还没吃几块呢。
赵立娟哪里能晓得苏栀会这么一块接一块停不下来的吃,她本来以为苏栀吃一块两块的就能放下筷子,毕竟这盘红烧肉本来也就不几块,她当初说的那只是客套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可谁成想……哎!
赵立娟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之前她还心里端着城里人的架势看不起苏栀这农村出来的,嫌弃她没吃过肉的土老帽模样,可谁成想苏栀竟然把她花重金买来的这些肉吃了一大半,不说越致远心疼,她也心疼啊!
越春寒虽然不会像赵立娟和越致远一样心疼,但是他关心苏栀的身体状况,苏栀以前没怎么吃过油腻的东西,冷不丁竟然吃了四块红烧肉,真的肠胃不会出问题吗?
他拧眉询问苏栀:“栀栀,肚子还好吗?还要吃吗?”
苏栀以前吃的东西很少,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仅能吃红烧肉了,甚至吃了四块肉还没吃好,她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吃。
但看了眼赵立娟和越致远的表情,她稍稍低头脸蛋发红,感觉到了不太好意思。
……啊,还是算了吧,等想吃明天自己做点吧,这一盘就这些,她吃完了一半了,再不能多吃了。
赵立娟看她摇头,终于和越致远一起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松动了许多,恢复了笑容。
但他们心里忍不住想,一次性能吃半盘肉,这也就是在他们家,要是回去了小山沟里,越春寒可怎么能养得起她啊!
第209章
越春寒自然是养得起苏栀的,不说她的栀栀只是吃了几块红烧肉而已,就算吃的再多他也能养得起。
越春寒怕苏栀吃完肉腻得慌,又给她夹了清淡的拌菜,细致的帮苏栀擦拭嘴角,他这一连套的动作做的娴熟自然,看得赵立娟和越致远一愣一愣的。
他们倒是没想到越春寒的这个脾性,结了婚以后,竟然成了伺候别人的那个人。
赵立娟看了眼对面苏栀和越春寒亲密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的看了眼身旁的越致远,看他一副呆愣的只知道往自己嘴里炫的模样,心里更加烦躁。
死猪一样的,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了,怎么就不会像越春寒一样照顾她给她夹菜呢!
赵立娟强忍心里的情绪,也没忘记今天这顿饭的重要事情,他们今天这顿饭是来打亲情牌的,虽然以前他们和越春寒的关系并不算很好,但最起码都是一家人,希望越春寒能够看在他和越致远的血缘关系上,能给他们一个痛快话,不要让他们天天这么胆战心惊的。
赵立娟强笑着:“苏栀要是没吃好盘里还有,要不要再来点?”
越春寒帮苏栀擦嘴,睫毛低垂,轻声道:“不用了,栀栀她吃多了我怕肠胃不舒服,这些就够了。”
苏栀接过纸自己擦,本来就妩媚的脸颊因为泛起红色而更显得艳丽,她低咳一声跟着开口:“不用了嫂子,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灯光下她的睫毛一下下缓慢的眨动,越致远和赵立娟几乎看呆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没事的别客气。”
赵立娟瞥了眼苏栀的脸蛋,忽地笑起来,感慨道:“我记得当初春寒也是特别喜欢吃肉,他以前半大小子的时候能一个人吃一盘肉,要不是他那时候在部队有工资,可能还真养不起他呢,没想到你们俩在这点上倒挺相似。”
苏栀欲言又止,她以前倒不是真的很喜欢吃肉,只不过是今天特例而已。
赵立娟继续感慨:“我记得那个时候只要春寒你回来,妈都会亲自做一大盆你喜欢吃的肉,而且要专门放在你的面前,你哥想吃都不让。”
她看了眼越春寒,眼眶内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闪烁,声音略微哽咽:“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到底都还是一家人,春寒,你这次能回来我们真的都很开心,尤其是妈,她惦记了你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能够放心了……”
越春寒忽地发出轻笑,屋内电灯摇摇晃晃,在他脸颊上撒下一片阴影,他没回应赵立娟的话,反倒问她:“嫂子,妈呢,她吃饭了吗?”
赵立娟下意识望了眼屋子:“妈她一直昏睡,现在的情况就是醒的时候才能喂她点东西……”
正说着,忽地越母的屋内传来叮当的响声,赵立娟一下子站起身,呼吸急促:“妈醒了。”
一桌子人都惊了一瞬,苏栀跟着站起身,对这个重病昏睡的婆婆很好奇,她扯了扯越春寒的袖子询问他:“咱们要不要进屋去看看?”
赵立娟忙得不可开交:“春寒,你们先去看看妈,我去给妈弄点她能吃的东西,等下进屋去喂她。”
越致远起身进屋去查看越母的情况,苏栀犹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
“妈现在有些颠三倒四的,脑子不太清楚,但是他认人能分得清咱们几个,有时候因为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可能脾气有点不是很好,你们别害怕。”越致远叮嘱苏栀他们。
苏栀点头,跟着他进屋一看,果不其然,白天的时候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越母,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地上散落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可能是她醒的时候推到地上的,人倒是没出什么大事,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越致远回头望,看到越春寒神色不明的跟在苏栀身后进屋,对他道:“春寒,你和妈这么多年没见了,要不然你和妈好好的聊一聊,她看到你肯定很开心。”
他帮越母掖了掖被角,就自认为很贴心地推开门出去了。
屋内此刻只剩下越春寒,苏栀和越甜甜三个人。
越甜甜没见过这位所谓的她名义上的奶奶,人老的时候皮肤都是皱皱巴巴的,浑身没有点血色,看起来也有些可怕,她躲在苏栀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望呀望,没敢说话。
苏栀倒是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越春寒的母亲,和白天昏睡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她微微睁开眼,浑浊的视线慢慢落在他们身上,整张枯瘦的脸似乎显得灵动了一些,依稀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模样。
她视线空落落地扫了一圈,飞快的略过苏栀和越甜甜,很快偏头看到了站在她们身后的越春寒。
越母整个人眼睛瞬间亮了,她起来情绪很激动的拍打着床铺,甚至想要努力的坐起身来,嘴里喊着:“春寒,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春寒……”
苏栀害怕老人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所以连忙上前扶她,可越母根本看都没看她,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越春寒:“春寒呐,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越母年纪实在是大了,她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几乎算是油尽灯枯,整个人枯瘦如柴,两只眼睛甚至因为太过瘦而稍微的凹陷了进去,下巴一点肉都没有,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沙哑,虚弱无力,这副模样看着确实是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苏栀蹙眉,她心软,最看不得这种情况,这会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她现在不在他妈妈的身边,不知道妈妈生病的时候,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越母现在这副模样。
她回头看越春寒,自从进了屋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越春寒终于动了,他慢慢的走到了床前。
他的身t形高大,而且体格健硕,一挪过来几乎是一座小山一样,和床上枯瘦的越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也是截然相反的,一个连眉梢都带着喜意,一个则神色平淡,甚至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越春寒低垂着眼睫轻轻嗯了一声:“我回来了。”
越母却并不在意他态度的冷淡,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拽住了越春寒放在腿边的手,眼含泪花:“你回来了,就好,我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惦记着你,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也就放心了。”
越母有些气短,一句话颤颤巍巍的说了很长时间才说完。
然而她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越春寒的表情却依旧很冷淡,直直的站在床边,甚至连腰都没有弯一下,他依旧垂着眼睛,神色平淡的看着越母。
这副模样让苏栀都感到有些冷血,甚至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越春寒虽然外表会让人感觉有些距离感,但实际上对朋友仗义,对熟识的人也很友好,他不应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病重的母亲才对。
她扯了扯越春寒的袖子,示意他:“这是你妈妈,越春寒,你都没什么回应吗?”
越春寒的袖子被苏栀扯了扯,他才漫不经心堪称敷衍的对越母开口:“嗯,你放心吧。”
他这幅模样连越甜甜都频频抬头去看他,再看一眼床上骨瘦如柴头发花白的老人,越甜甜都有些不忍心,小脸皱皱巴巴的缩成一团,心里疑惑,爸爸这是怎么了。
但很快,越母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她拍打着越春寒的手背,即使身体强撑着不是很舒服也要开口,声音很温柔:“春寒,妈知道你最懂事了,妈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活不久了,等我死了以后你要多帮衬帮衬你大哥,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你现在过得不错。”
越母扫过苏栀和越甜甜,顿了顿,缓了口气才慢慢道:“都有孩子有媳妇了,以前的时候也该翻篇了,别老惦记着,你大哥不容易……你,好好帮衬着点,千万别闹腾……都过去了……”
她扫了眼苏栀那张娇媚的艳丽面容,下意识眉头紧蹙。
这幅模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是喜爱的,但是对于她这种老人来说却太张扬,不太讨喜,但越母也没多说什么,她废力的扒拉了一下褥子,从被窝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让她花了很大了力气,然后颤颤巍巍的递给苏栀:“这是……给你媳妇的……”
苏栀看盒子很贵重,非常珍重的接了过来,表情惊讶:“谢,谢谢妈。”
越母不去看她,反而很执着的盯着越春寒,非要看他点头才行,用略微沙哑的嗓子问他:“春寒,你听到了没,我刚才,说的话……你答不答应……”
越母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越春寒倒是轻笑一声:“好,我答应您。”
越母紧绷的表情瞬间轻松,甚至笑意加深:“好好好。”
她一连喊了几声好,顺势放开了扯着越春寒的手,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刚才那么热络了,这副变脸的模样把苏栀和越甜甜看的一愣一愣的,越春寒表情却很平静,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看越母不再说话,一副送客的神态,越春寒牵着苏栀和越甜甜告别一声转身离开,一打开房门,结果正正好看到趴在门口偷听的,满脸喜色的赵立娟和越致远。
越春寒似笑非笑地挑眉:“大哥还有嫂子,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妈都是最向着你们的。”
第210章
赵立娟和越致远躲没躲及时,正正好被越春寒开门撞见,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心虚,越致远脸色讪讪:“春,春寒,你和妈聊完天了啊……”
越春寒似笑非笑看着这两个人,一个说要去准备越母的饭,一个说要给他们聊天的空间,实际上就是故意空出来让他和越母接触,好让越母以母亲的名义道德捆绑他,约束他是吧。
今天这顿饭,名义上是春生对越甜甜的道歉礼,实际上是真真正正故意安排给他的一场戏。
越春寒牵着苏栀和越甜甜的手,眼都没再瞟他们一眼,径直走出了屋子。
他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过凌厉,强烈的压迫感让赵立娟和越致远几乎喘不过来气,等到他们一家三口出了门,赵立娟和越致远才松了口气。
越致远忍不住看了眼越春寒离开的位置,问赵立娟:“这算解决了吗?”
赵立娟瞪他:“刚才不都和老太太说了吗,答应了,不追究了!”
“好好好——”越致远长舒一口气,本来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变得松和了不少,紧绷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面上带笑,因为知道他这个弟弟的性格,尤其是在面对越母的时候,答应的话从来没有反悔过,所以他才敢出这样的注意,让越母替他们说情。
赵立娟笑:“这老不死的还算有点用。”
越致远摸了摸鼻子,跟着笑。
他们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此刻的赵立娟再也没有了白天在外人面前伪装出来的温柔和孝顺,吊着眼睛冷眼看床上干枯瘦弱的越母:“演的不错,等下就给你饭吃……”
看着越母微微亮起的眼睛,赵立娟顿了顿道:“不过都大晚上的了,少吃点,不然拉了尿了我还得收拾。”
说完她不耐烦地瞪了越母一眼。
越母即使年老了吃的少,平时昏睡的时候多,但也是快要不行了的老人,身体机能已经不行了,屎尿完全控住不住。
赵立娟洗了很多次床单被罩了,烦得很,直接把越母的饭菜量一减再减,更恨不得越母不吃最好,还能省点粮食。
可越母还是活着的人,她饿,面对儿媳妇的凶戾面容,她无助的看向了越致远,脸上完全没有刚才面对越春寒时的冷淡。
越母本就枯瘦到眼窝凹陷的面颊活动着,她地颤颤巍巍开口恳求越致远:“我的儿啊,多给我点吃的吧,我活不久了,我临死前就想吃顿饱饭啊,我从小到大最疼你了,你对我好点吧我的儿……”
越致远却撇开脸,一副不准备管事的模样。毕竟他们这个家是赵立娟当家做主,有关越母的事情他更是懒得管。
越母昏睡了一整天粒米未进,已经饿的头昏眼花,开始无意识的念念叨叨:“当初你和春寒两个人,我一直最疼你,哪怕你不赚钱在家啃老我也愿意养着你,春寒赚的钱我都拿给你了,还咬牙给你娶上媳妇了,我对你最好了,好吃的好喝的我都留给你,春寒部队回来都只能吃剩饭剩菜,我对你这么好,儿啊,你不能对我这样啊……”
越致远最不耐烦她这样絮絮叨叨的说以前的陈年旧事,尤其现在越春寒回来了,他生怕越母无意识的说这些事被越春寒听到了,要是勾起以前的回忆,更痛恨他们,去上头告他们的状可怎么办。
他站起身眉头紧蹙:“别说了,乱七八糟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说什么说,再说今天晚上饭一口都没有了!”
越母闻言立马止住了嘴,已经年老的头发花白凌乱的老人,枯瘦如柴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浑浊泛泪,眼巴巴的盯着越致远,却硬是憋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乖的可怕,也让人看得直心酸难受。
但越致远和赵立娟却没有一点感觉。
赵立娟不耐烦的端了一小碗米饭进来,也没有什么菜,直接浇了勺菜汤,就一勺勺喂给越母吃。
越母嚼的慢,赵立娟不耐烦的又开始骂,越母也不敢出声,加快了动作,但牙口不好,老人肠胃消化也不太好,差点吃得呛到。
越致远懒得看,直接背着手离开了,心头的大石头落地,此刻的越致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心理负担,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
苏栀隐约感觉到越母不太对劲,之前她就已经怀疑越春寒和家里似乎关系不是很好,来到之后看到了赵立娟和越致远,整体而言,苏栀对他们两个人的感观并不算好,更何况他们家还有那么一个性格暴躁的孩子春生。
越春寒攥着她和越甜甜的手出去,背对着越致远家的屋内灯光,看着他们三个人撒在地面t上高矮不一的三条人影,苏栀攥紧了越春寒的手晃了晃。
越春寒偏头看她,苏栀扬起脸,那双上扬着的狐狸眼亮晶晶带着笑意也看他:“越春寒,别想那么多,咱们就在这里待几天而已,别把他们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就像你妈妈说的那样,都已经过去了。”
苏栀觉察出来今天这顿饭就是一场鸿门宴,是专门做给越春寒看的一场戏,她很怕越春寒会因为越母的态度而产生不愉快的心情。
越春寒轻笑了一声,回应似的,也跟着攥紧了苏栀的手:“好。”
越甜甜好奇的晃着苏栀的手:“姨姨姨姨,甜甜好好奇哦,不知道奶奶给了姨姨什么东西,那么大一个盒子。”
苏栀微顿,知道越甜甜说的是刚才在屋子里越母从被窝里掏出来的那个盒子,给她时还说什么是给媳妇的。
她隐约猜到觉得有可能是长辈给下一辈的见面礼,比如像玉镯或者金银首饰之类的。
此刻那个盒子正被越春寒在手里拎着,他的神色倒很自然:“我爸年轻的时候确实买了两个很贵重的东西,说是留给我们两个结婚的时候给儿媳妇戴……”
苏栀脚步一顿,脸上带了点惊讶,扭头去看他:“难不成真的是什么金银首饰或者玉镯这种很贵重的东西?”
苏栀跟着越春寒从小山沟来到了这里,但她看得出来越致远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不仅没有洋楼别墅,而且连她晚上吃饭的时候多吃了几块肉,他们都表现的有些心疼。
之前苏栀进屋也看了一眼,他们屋内的装修看起来也很普通,并不是很富贵的样子,越母也头发花白穿的很素朴。
要知道金银首饰和玉镯可是很值钱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年代,越母给她的这个盒子里难不成就装着这样的贵重东西?
越春寒薄唇微扬,一副轻易看透的模样:“当初我爸买的时候里面装的确实是很贵重的东西,但是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正说着他们也走到了他们的屋子,越春寒说的话声音太小苏栀听得不太清楚,她牵着越甜甜的手往屋子里大步走,进屋后第一时间开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结果真正打开了盒子她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却全都愣住了。
走在最后面的越春寒关上了门,进屋里询问他们:“怎么,是什么好东西吗?”
“不……”
苏栀迟疑了,她拿出盒子里的东西,放在室内的灯光下,越看越觉得离谱。
她本来也没有料到越母会给她见面礼,她并不在意这种外在的东西,但是既然已经给了礼物,怎么说都该像模像样一点吧。
苏栀拿出来的东西是个银镯子,而且像是小孩子戴的那种,圈很小很细不说,上面还有很多戴过的划痕和坑坑洼洼。
从那造型古朴的盒子里取出来这样一个东西,带给人的失望感和落差感确实是有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