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恨自己无能，连儿子的命丹都无法守护。

    碎裂的骨头在血肉里不断翻搅，我压抑着喉间的腥甜，艰难开口：

    “顾玖鸢，我要与你和离。”

    话音刚落，顾玖鸢的脸色瞬间铁青，疯兽般钳住我的下颚：

    “江景和，你敢拿和离威胁我?”

    “你真以为本座会在乎那个孽种的死活吗!”

    她情绪激动地催动传音符，声音冰冷刺骨：“立刻撤去顾廷肖的续命阵法!”“就现在!死了本座亲自去收尸!”

    那头的修士迟疑了一下，低声回禀：“宗主，您记错了吗?”“顾廷肖的魂魄昨日就消散了啊。”

    [5]

    顾玖鸢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传音符应声落地。

    她死死盯着地上那摊命丹粉末，踉跄着后退一步，玉靴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的目光落在我额头的伤口，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渗着。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前日他还用传音符唤我，说想娘亲了。”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

    那是乐乐的命陨时，医修留下的记录。

    “他一直在等你……”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等你来看他!”顾玖鸢的手指颤抖着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瞳孔猛地收缩。

    她不可置信地拽住我的衣襟，掐着我的手臂摇晃：

    “江景和，你装得挺像啊!还伪造这种东西

    来骗本座?”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苦肉计吗?你不就是想让我心疼你们?”

    “我对你们父子还不够好吗!你要三番四次挑衅我，欺骗我!”

    她怒不可遏地捏碎玉简，碎片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

    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我看着她，心中涌动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悲哀和无力。

    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麻木。

    “顾玖鸢，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你以为这匣子里的是什么?是肖儿的命丹!”

    “不能让他体面地离开，你还要毁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

    凌司辰突然尖叫起来：“阿鸢，你别被她骗了!这肯定是假的!”

    他慌乱地掏出传音符，“我这就传讯给医修!”

    “闭嘴!”

    顾玖鸢突然暴喝一声，凌司辰吓得抖了下。她死死盯着地上的命丹碎片，突然跪了下去，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缩了回来。我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背影，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府外，手中捧着一束被雨水打湿的花。

    “景和，我们结契吧。”她说，“我会让你和孩子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

    而现在，她跪在我们儿子的命丹粉末前，华服精致，却比那个雨夜更加狼狈。

    “顾玖鸢。”我轻声说，“你放过我吧。”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不行!本座不允许!”

    我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一直觉得肖儿是个累赘吗?现在他魂飞魄散了，你自由了。”

    她慌乱地抓住我的手腕，“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以为……”

    我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够了!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你的丈夫?”

    “每次肖儿用传音符唤你，你都让他滚。”“每次他蛊毒发作，你都说我在骗灵丹。”“现在他死了，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顾玖鸢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凌司辰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低吼一声：“滚!都给本座滚出去!”修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了出去。凌司辰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抱着安安离开

    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地上那摊散发

    着淡淡荧光的粉末。

    [6]

    顾玖鸢跪在地上，双手深深插进发髻中，青丝凌乱不堪。

    我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突然觉得无比疲惫。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景和，你不能离开本座!”

    我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将散落的命丹粉末一点点收进玉匣中。

    顾玖鸢突然扑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