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仿佛昨日68重现68。

    喉结重重滚动，

    蒋绍言立在原地，

    目光自上68而下又自下而上68，

    看那被面具遮住的白皙皎面，看那裸露修长的脖颈锁骨，看那被绸缎包裹的纤瘦腰身，

    以及裙摆之68下无法窥见的两条长腿，

    之68后再缓缓上68抬，定格在那双明亮含水的眼睛上68。

    蒋绍言认出这就是裁缝店的那条裙子。

    所以那条裙子是被钟虞买了下来。

    想起那段时间，

    正值他生日68前后，蒋绍言犹记得68生日68那天他提出跳舞而钟虞断然拒绝了，最后决然离开。

    而现68在钟虞不68仅买下那条裙子，更穿上68站在他的面前，邀他共舞。

    蒋绍言目光发暗，回68身将门锁上68，又走回68钟虞面前：“为什么穿这条裙子？”

    钟虞道：“你回68答错了，

    你应该说好。”

    蒋绍言想起来了，

    他们最初相见的那场舞会上68，

    钟虞于人群中朝他走来，

    问他要68不68要68跳舞，他就回68答了好。

    他深深看过去，喉结再次一滚：“好。”

    蒋绍言还68想说什么，

    钟虞却对他摇头：“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你不68是说我们从来没有完整跳过一支舞吗？等68跳完了，

    你问我什么我都告诉你。”

    “好。”

    玄关地方窄，两人走到宽敞的客厅。相对而立，彼此注视着，钟虞竟有些手足无措，不68知是冷还68是紧张，手脚也有些僵硬。

    蒋绍言挽起他的手，随即皱眉：“怎么这么冷？”

    说罢脱下西装外套搭在了那纤瘦的肩上68。

    钟虞一愣，旋即便被清冽的气息团团围住，是蒋绍言的气息。没了外套，蒋绍言便只剩一件白衬衫，下身是黑西裤黑皮鞋，料子挺括很68衬身材，胡茬刮了，整个人清爽干净。

    他看着钟虞，将那外套往上68拢，又含着笑问：“跳舞的话没音乐吗？”

    钟虞还68真忘了：“我没准备，你选一首吧。”

    蒋绍言拿出手机，钟虞又道：“我不68想跳那首一步之68遥了。”

    手指正点68动，蒋绍言闻言停下朝他看。

    钟虞也看着他，认真说：“因为我不68想再跟你一步之68遥。”

    蒋绍言目光闪烁，并未说什么，低头继续搜索，很68快找了首曲子，点68播放，音量调到最大，随后弯腰将手机搁到了茶几上68。

    前奏响起，钟虞听着耳熟，一时想不68起叫什么名字。蒋绍言一手挽他的手，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强壮的手臂隔着西装将他搂紧，问还68冷吗。

    钟虞摇头。

    注意到他光着脚，蒋绍言又说：“上68来，踩我脚上68，我带你跳。”

    犹豫了几秒，赤着的双足轻轻踮起，踩上68了黑色的皮鞋。音乐调子轻柔，旋律浪漫，是个男歌手唱的，磁性的嗓音娓娓诉说着什么。房间幽暗安静，钟虞放松身体，完全地将自己交付于蒋绍言，任由蒋绍言带着他前进后退。

    渐渐地有些不68满足于只是手脚交缠，他向前倾身，埋首于对方坚韧的颈间，贪婪地嗅闻上68面的气味，怎么闻也闻不68够似的。

    即便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蒋绍言跳得68也十分轻松，气息却在钟虞凑近之68后全然乱了，衬衫之68下的肌肉倏然绷紧，用68力68将他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音乐还68在放着，两人相互紧紧搂着对方，再无一丝缝隙，直到音乐结束后又过了许久，蒋绍言才停下，在那密绒绒的发顶重重亲吻，操着沙哑的嗓音说：“我很68想你。”

    像是在说这几天，又像是在说这几年。

    钟虞心头颤动，在背后抓紧了蒋绍言的衬衫。

    蒋绍言也埋首在他发间，深嗅一口：“洗过澡了？还68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68。”钟虞闭着眼，闷闷地回68答，如68果不68喝酒，他怕他没胆子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蒋绍言便笑了，笑意在胸腔回68荡，他松开钟虞，面对面地端详，片刻后抬起手，想要68将那面具摘下来。

    钟虞伸手抓住了那只手。蒋绍言便停下，低声问：“怎么了？”

    钟虞没有说话，慢慢松开手指。

    眼罩便被轻轻剥落了，他整张脸暴露在蒋绍言眼前，就好像他这个人再无遮挡，赤裸裸不68着一物。钟虞感到一丝怯意，还68有羞耻，下意识移开目光，又强迫自己转回68来，直视蒋绍言的眼睛。

    蒋绍言看着他，又说我很68想你，似乎期望他能说出同样的话。

    钟虞动动嘴唇，奇怪地发不出声音来。

    蒋绍言便笑了，捏着他的下巴叫他看着他：“你不68需要68说，听我说就行。我们分开那么久，我一直忘不68了你，很68早以前我就爱上68你了，我想再给我，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做那么多事就是赌你对我也有感觉，赌你其实也放不68下我。“

    “所以钟虞，”他问，“我赌赢了吗？”

    钟虞感到自己的眼眶湿了，深呼吸后终于开口：“你赢了。”

    冷硬的外壳破裂，露出了跳动的心脏，柔软又赤诚。钟虞对自己承认：“我也一直没有忘记你。”

    昏暗光线下那张脸极为英挺，轮廓也越发深邃，钟虞情不68自禁抬手去触碰，小心翼翼地，从眉到眼，再到鼻和唇。温热的皮肤，锐利的棱角，不68再是梦里遥不68可及的幻想，而是真实地站在他的面前。

    “我也很68想你，这六年时间无时无刻不68在想你，很68多个夜晚，说不68清多少个，我都会想起你。”

    吃饭的时候会想，走在路上68会想，有时候完全不68相干的一件事都会叫他想起蒋绍言。

    他竭力68克制，压下，得68来了表面的平静，其实只是将思68念埋进了更深处，就像休眠的火山，时机一到便悉数喷发。

    “我……”钟虞哽咽，但有些话不68得68不68说，“我始终不68敢面对你，你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68愧疚，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即便我有再多理由，为了钱接近你都是不68争的事实，我深深地厌恶我自己，我看不68起我自己，我不68敢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怕你讨厌我，从此以后都不68想再见到我……”

    钟虞说不68下去，蒋绍言握紧他的手：“忘了我跟你说的吗，你就是你，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68重要68，你是我的小虞儿，是我的……”

    停顿了片刻，蒋绍言温柔地笑了笑：“你是我的宝宝。”

    钟虞浑身一震，猛然睁大了眼睛。

    蒋绍言诧异于他的反应：“怎么了，不68喜欢我这样叫你？”

    钟虞摇头，继而又点68头，伶俐通透的人竟罕见地发起怔来。

    蒋绍言便笑着再次将他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头发上68轻轻蹭着，过后又将他松开，端详起那条裙子：“现68在可不68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68穿裙子？”

    钟虞不68说话，只注视着他，用68热切的眼神回68答。

    蒋绍言看懂了：“你在取悦我？”

    “没必要68。”他神色变得68郑重，“我喜欢归我喜欢，但你若不68喜欢，那于我而言也没有意义。我只想你开心，你要68真想让我高兴，那你自己得68要68开心。”

    钟虞轻轻摇头，声音也轻轻的：“没有不68喜欢，你知道的，如68果我真的不68喜欢，没人能强迫我。”

    话音落地，蒋绍言许久没出声，眼眸却渐深，像烧起一团火。

    “我的宝宝原来喜欢穿裙子。”

    钟虞叫他说得68羞耻难当，皮肤滚热发烫：“不68许这么说。”

    蒋绍言没再说，只问酒还68有吗。

    “有。”钟虞说，往吧台方向看，蒋绍言走过去拔掉瓶塞倒了半杯，自己喝一口，咽下，随后又喝一口，走回68来搂过钟虞堵住他的嘴，嘴唇紧紧贴合，将那口酒渡了过去。

    钟虞感到了蒋绍言的动作不68像刚才那样温柔了，而是变得68强势，激烈。他被迫吞下那口酒，来不68及吞咽的从嘴角溢了出来，又被蒋绍言粗糙的指腹用68力68抹去。

    不68待他反应，蒋绍言突然又将他打横，一把抱了起来，紧接着就往里面的卧室走。

    钟虞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身体热得68更厉害了，小声提醒：“灯。”

    蒋绍言回68身看了眼，只有玄关那盏灯还68亮着，但光线暗距离又远，卧室应该照不68到：“没事留着吧，看不68清的。”

    紧接着又说：“我等68不68及了，宝宝。”

    钟虞羞耻地闭上68眼，感到自己被蒋绍言抱进卧室放在了床上68，后背贴着柔软的床铺，他轻轻睁开了眼睛，才发现68蒋绍言说的不68对，玄关的那点68亮光还68是照了进来，彼此的面容和表情看得68一清二68楚。

    蒋绍言屈膝跪了上68来，手按在皮带上68却又突然停下，半晌俯身，手臂撑在钟虞头侧，同他对视：“记不68记得68我跟你说，你没有第三次机会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这么问就是还68留给他反悔的机会，钟虞心里一酸，故意反问：“万一我还68是要68走怎么办？”

    原以为蒋绍言会强硬地一定要68他留下，谁想蒋绍言却轻轻笑笑，拉起他的手到唇边温柔地亲吻：“没关系，你尽管走，我可以追。”

    甜酸苦涩，万千滋味化作一滴泪从眼角流下，钟虞望着他：“蒋绍言……”

    “我不68想再离开你了。”

    “我考虑得68十分清楚，我绝不68后悔。”

    于是那条裙子被拉到腰间，揉得68皱皱巴巴，蒋绍言整个人覆上68来，钟虞也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用68力68压向自己。神志全然颠倒，他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他的人，他的心，他所有的一切，全都被蒋绍言牢牢掌控，予给予求。

    在意识彻底沦丧前，在蒋绍言再一次说爱他之68后，他借着这份疯狂将埋在心底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他说：“蒋绍言，我爱你。”

    第80章

    摘

    “那就去绍兴过年吧。”……

    赵德青违法68犯罪证据确凿，

    相关部门经68过调查，一案又牵出数案，被判刑是板上钉钉。梁栩也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回到了国内，

    预备必要时出庭作证，

    钟虞去接的机。

    一切尘埃落定，

    日子距离新年也更近了。

    气68温止步于零下七八度，白天时出太阳可以达到五六度，是个难得的暖冬，

    家家户户都在喜气68洋洋地迎接新年，

    但蒋家却68没有过年的氛围。

    二楼书房，章姨端了两杯热茶进去，

    感觉到气68氛凝重，没敢抬头就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蒋西北坐在书桌后头，看了眼对68面一言不发68的蒋绍言，抄起手边一本书往桌面一摔：“公开跟人68叫板，不仅公司，人68都差点赔进去，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

    蒋绍言脸色发68沉，

    半晌：“这事是我考虑不周。”

    蒋西北冷哼：“是考虑不周吗，

    你都三十了，

    还这么年轻气68盛跟人68逞凶斗狠？早跟你说过老赵这人68不好对68付，

    你想办他方68法68多得是，偏偏用了最蠢的一招，沉不住气68！”

    老子还是老子，

    训起儿子来毫不含糊。但换个角度想，蒋绍言有胆魄也有冲劲，只是手腕时机稍欠缺，

    蒋西北打心眼里还是高兴的，若是换作他年轻那时，脾气68只会更暴，手段也只会更激烈。经68此68一事对68蒋绍言来说也是成长。

    “行了，这事儿算过去了，以后一定三思而行谋定后动。”

    蒋绍言抿唇，脸色依旧发68沉，却68不是为赵德青的事。之所68以愁眉不展，是为蒋西北的病。

    蒋西北对68他隐瞒是一方68面，而他身为儿子，竟然对68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毫不知情。

    蒋西北知道他想什么，清清嗓，再68开口时音调瞬间矮了半截：“生病这事瞒你是我不对68，但这又不是跟你说了病就能好。”

    蒋绍言刚要开口，蒋西北仿佛预知他的话：“我不去住医院，谁过年还往那儿跑，晦气68。你要真孝顺，就让我踏踏实实过个好年。”

    人68老了尤其固执，何况习惯了发68号施令的蒋西北，根本劝不动。

    蒋绍言专门找过蒋西北的主治医生，全国有名68的胰腺癌领域大拿，对68方68说蒋西北这种情况已经68不适合手术了，只能先化疗看效果，然而一期化疗结束，效果并不理想，反而短时间内还出现了淋巴结转移。

    那位老大夫沉重地拍拍蒋绍言的肩，跟他说多顺着你爸，其他的就尽人68事听天命吧。

    书房静下来，蒋西北又拿起桌上那张和妻子的合照擦拭，这已经68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拿眼镜布前前后后擦一遍，连缝隙都不放过，然后将布放下，低垂着眼，看照片里的妻子。

    妻子穿着旗袍坐在凳子上，容貌美丽神情温婉，永远停留在三十多岁的样子。

    蒋绍言沉默地看着，就见68蒋西北把那张老相片搁下，突然说：“我想回趟绍兴。”

    “很久没去老房子住了。”他说，“我打算在那儿过年。”

    绍兴在江南，冬天虽然气68温高些，但空气68湿冷，屋里也没暖气68，不适合养病。

    “现在回去太冷了，房子也没装暖气68。”蒋绍言坐直，“您要想回去等开春，天气68暖和了，我陪您回去住几68天。”

    “不碍事。”蒋西北浑不在意，“以前大冬天的我都能下河游泳，那河里全是冰我也不怕，没暖气68算什么。”

    蒋绍言不作声了，朝蒋西北看去。

    一回来他就注意到蒋西北染了头发68，一头黑发68显得人68年轻许多，叫他想起刚在蒋西北身边做助理的那段光景。

    蒋西北一米八几68，又当过兵，腰板永远板直，头发68黑亮浓密，走路生风，声如洪钟，骂起人68来也毫不含糊，声音能从办公室一直传到电梯口，经68常叫手底下的那群高管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是生病动了场手术之后，一夕间就长出了白发68，腰杆也不再68挺拔，走路需要拐杖支撑。

    蒋西北性格大气68豪爽，精力也澎湃过人68，年少的蒋绍言曾一度以为父亲如山，永不会老。然而这会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清楚地照亮他眼角的细纹，也叫那双眼里的疲惫无68所68遁形。不止疲惫，还有落寞甚至悲伤。

    蒋绍言突然有些不敢看。

    过了将近一分68钟，蒋西北才又说：“其实我想去看看你妈了。”

    蒋绍言母亲当年突发68心脏病去世后就安葬在了老家，这些年蒋西北时不时就回去看望。

    蒋绍言心里一动：“行，那就回绍兴过年，我跟您一起。”

    这话换来了蒋西北一句哼：“你舍得走？”

    他知道钟虞没走，不仅没走，蒋绍言今儿还把人68领家来了，从那藏不住的高兴和亲密就能看出，这是守得云开见68月明了。

    “他是不是确定了以后都不走了？”蒋西北问。

    蒋绍言嗯了声，不自觉就带了笑。

    经68过这件事，蒋西北也看开了，这或许就是命，这两个人68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刚确定了关系，肯定正热乎，蒋西北知道蒋绍言一定不想走。

    “你就留这儿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叫小张陪我去。”

    小张是他多年的司机。

    蒋绍言坚持：“我陪您回去。”

    蒋西北不置可否，正好杯中茶水凉了，他端起茶杯喝水，同时摆手，那意思再68说吧，放下茶杯便叫蒋绍言出去，说想自己待一会儿。

    等蒋绍言关门走了，蒋西北才压抑着声音咳了几68声，随后撑拐走到窗边，朝下看。

    正好能看森*晚*整*理到后院，蒋兜兜刚从大棚里摘了出来，扬起小脸兴奋地说着话，钟虞站他旁边，臂弯挽着个篮子，里头都是红彤彤的。

    没多久，就看到蒋绍言也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