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同吃同住在一起三天三夜,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了’两个字就在她指尖下按了出来,又在师兄的探头下发送了出去。
一步错,步步错。
她认了。
哪怕代价是,与他分开。
孟南枝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那个冷静镇定的保镖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谎,说我已经回去了。”
“航班被取消,师兄也没地方可去,大年三十晚和他一起吃饭……”
她退后一步,欠了下身,如往常触犯了雇主一样,诚恳认错道歉:“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可她忘记了,他不是她的雇主。
霍锦西瞳孔被她欠身的动作刺得一缩,镜片后的眸色越发冰冷,唇角扯起一抹冷淡笑意。
“这就是你的理由?”
孟南枝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艰难地一字一顿:“我……我会,我会离开的。”最后几个字也终于流畅了。
他眼眸死死地盯着她,呼吸也在她的话落下后一时窒住,却又能平静地问:“离开哪里?”
孟南枝抿唇:“我会离开霍元。”
“也离开我?是不是?”他越发逼近她,威压铺天盖地压下。
孟南枝蠕动了一下嘴唇,干涩的唇瓣起了皮,撕扯起来痛到钻心,可她却格外清醒,冷静出声:“如果您介意,我会离开。”
霍锦西怔怔地站着,耳膜有一时间的嗡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没想到她那么狠心。
说不要他就不要了。
可他又知道她历来狠心,她真的会的。
心脏被刺痛,痛到耳膜恢复听觉的那一刹那,他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是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是那样温热的触感,他指尖瑟缩了一瞬。
“我怎么会不介意。”
孟南枝眼眶霎时一涩,但她死死忍住了:“好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他轻呵一声,拇指压着她的脸颊缓缓摩挲而过,一双漆黑的眸定定地看着她,“我介意得要死!你在我面前一点儿都不快乐,在他面前却无拘无束,我怎么能不介意?”
孟南枝怔愣住,而后缓缓仰眸看向他。
不似刚进来时的平静到发颤的神色,他眼眸里布满了嫉妒,那是一种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目光与她对上,那抹笑甚至有些渗人:“因为在我身边不快乐,所以用这个招数,让我厌恶,从而离开我?”
“没有不快乐。”孟南枝哑声说,“是我配不上您……”
“可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
孟南枝还是摇头:“这不一样。”
她吞了口喉咙,“你也说了你介意……”
他一把擒住她的双臂,嗓音低哑:“可你不能因为我的介意,就跟我说谎,也不能因为我的介意,就随便说要离开我!”
孟南枝没话说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片刻,她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没有随便说,也没有想离开。”
她不会随随便便就离开他。
除非深思熟虑。
霍锦西盯着她的脸、她的双眸,确认她说这句话的真心程度、可信程度。
片刻,他擒着她往自己怀里拥入,紧紧地箍住她的身体,双手用了十成的力圈住她的背脊,压着她亲密无间地贴在她怀里,一丝缝隙都没有。
他塌下肩膀死死地禁锢着她,炙热的气息和怀抱让孟南枝难以呼吸,眼眶却倏地红了。
“不要随便说离开,南枝。”他压在她耳边,低低地控诉,“那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别让我觉得我的真心不值钱。”
孟南枝眼眶涌出一滴热热的泪珠,她抬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他的真心怎么可能不值钱。
有多少人想要他的真心。
他手握庞大的商业帝国,掌着霍元集团这艘远洋战舰航行的方向,随便指间露出的一丝善心都够平凡人生活几辈子,可却将赤忱的真心捧到她眼前,怎么会不值钱。
那是老了、死了也值得吹嘘的资本。
“你不要这样说……”她侧过脸,闻到他身上漂浮起来的酒精味,“你喝了很多酒。”
他的脸压在她侧颈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孟南枝抿了抿唇:“你看见我跟师兄一起吃饭了,为什么不进来?”
“进去看你们亲密无间么?”他居然也开始阴阳怪气了,“那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性,说不定你们那个包厢都要遭殃了。”
孟南枝无话,想象了一下,好像确实更糟。
“但如果我进去了,某人介绍我身份的话。”他侧头看着她,“那我也会开开心心地跟着你喊他一声师兄。”
“所以,南枝,如果我当真进去了,你会介绍我吗?”
孟南枝一时哑言。
他盯着她,缓慢、缓慢地放开她。
孟南枝一把搂紧他的腰,张了张嘴,“对不起。”
他被她搂了回去,她整个嵌入他的怀里,刚升起的怒意与嫉妒被冲散了。
算了,逼她做什么呢。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她不敢让外界的人知道么?
他抬手,缓慢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滑腻的,她如今就在他怀里是跟他在一起的。
拇指滑到唇边,他探了进去,摸到更为温热的湿润,一条滑腻的小舌忽而卷上他的指尖。
霍锦西呼吸一顿,继而粗重起来,身体一瞬发生了变化。
他想要更湿润。
来证明她在他身边,又或者是他在她身边、她的身体里。
那样更有力的证明,才能证明他们是在一起的。
“跟我走吗?”
“去哪里?”
他冷冷勾唇,缓慢收回她口里的手指,细长丝线断裂,她一把捂住唇。
“明知故问。”
话落,他忽然俯身,勾起她的腿弯,一把公主抱抱起来,转身,大步流畅地去了电梯间。
第55章
“你这次不抽烟了吗?”
门在身后被关上,
她的围巾也同时滑落下来,霍锦西伸手接住,一摸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围巾。
知道她即便跟她师兄吃饭也戴着他的东西时,
霍锦西心里总算不那么憋屈了。
他抬起她的脸,唇压了下去。
孟南枝侧了下脸,
闻到自己身上的烟火味,而他身上呢,依旧是清淡冷杉的香氛,
再怎么动情也进行不下去了。
她推了推他,“我想洗个澡。”
霍锦西停住动作,转而开了公寓里的灯,
明亮灯光照射下,两人无所遁形,
各自的衣服都有些凌乱了。
他抬手,将她垂在面颊的头发一丝一丝往她耳后捋去,嗓音浓沉:“一起。”
“不要。”孟南枝一口拒绝,见他眸色不对,
又加上了一句,“水里不舒服。”
霍锦西气笑,
拇指卡着她下颌骨将她的脸抬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不舒服?到底是谁最受罪?”
孟南枝视线偏移,
就是不看他,
“那你还不是舒服。”
“爽的、舒服的你都享受了,结果丢下我不管我死活,
还说我舒服?”
他凑近她耳边,
低沉的声音有股咬牙切齿在里面,“孟南枝,
你讲讲理。”
孟南枝缩了下肩膀,无话可讲。
霍锦西直起身体,拉着她往主卧走去,“确实不能在浴室里,不然受罪的还是我。”
“……”孟南枝跟着走了两步,到上次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外面就停住脚步了,“我在这里面洗吧。”
“坏了。”他头也不回,推开卧室门。
智能家居系统开始启动,灯光、空调,亮的亮,开的开。
孟南枝被他一把拉了进来,没站稳扑了过去,她刚想脚底一动站稳,他就转过了身,她便没动作了,直直朝着他怀里扑去。
霍锦西接住她,又将她放开,慢条斯理地脱下西服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一副清冷高洁的模样。
“不是说要洗澡,投怀送抱做什么?”
孟南枝瞪了他一眼,转身。
门在身后被关上,轻轻一声“咔”,他上了小锁。
她身体莫名一颤,转回头:“干嘛上锁?”
霍锦西挑眉,意味深长:“那不然大敞四开?”
孟南枝:“……”
他今晚过分地不对劲,总有一股子阴阳怪气在里面。
孟南枝正打算不理他,他兜里的手机也正好响了起来,霍锦西捞出来,本不打算接的,但见是沈哲的,他这才接了起来。
孟南枝绕过他,他却一把拉住她,长眸眯了眯。
她只好指了指他的换衣间。
霍锦西这才放开了她,目送她进了换衣间,这才走到露台,单手撑着栏杆,安静地听电话那头的汇报。
是港城西大湾项目出了问题,港城的新年气氛不重,也正是明白内地人对新年的看重,因此就在这两天,项目频繁出现一系列波折,沈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给霍锦西打电话了,也属实是被逼无奈了。
谁能想,当初升职加薪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大年三十晚还在办公室加班的他就有多想流泪。
孟南枝进了他的换衣间,宽敞程度不亚于一间卧室了,各个大牌的衣柜看得她眼花缭乱。
就近打开一个衣柜,本想拿一套他的睡衣或是睡袍换换的,结果眼一转就看见了那一排高定白衬衣。
虽说都是白衬衣,但版型、面料却各有不同。
指尖在衬衣上滑过,最终挑了一件面料舒适的衬衣出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衣摆刚好到大腿,就没有再挑裤子了,反正也是百分百不合适。
她抱着衬衣出来,见他背对着她在露台上打电话,便没有去打招呼,径直去了浴室。
霍锦西似有所感,转头看了眼,只见到浴室门被关上,他收回视线,就沈哲汇报的几个问题中提出几个直击要害的关键,而后让他在一小时内整理出来一个对应的方案发到他邮箱里。
沈哲应了声,灌了口浓稠的咖啡,埋头赶方案。
挂了电话,霍锦西看了眼浴室,转而拿上睡袍去了那间他说坏了的房间里快速洗了个澡。
女生洗澡本来就比男人要慢,更别说在孟南枝故意磨蹭的情况下,她也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都答应跟他走了,更不会临阵脱逃。
洗完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卧室里明亮灯光早已经转为昏黄温暖的床头灯,男人一袭藏青色睡袍,正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平板,耳朵里塞着一只白色无线耳机,似乎是正在开线上会议。
听到声响,他抬眸看过去,随即呼吸一顿,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她。
他明明有让酒店管家买了女士睡衣放在衣柜里了。
可她穿的是什么……
是他的白衬衣。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样穿意味着什么?
暧昧不明的气氛逐渐升高,连带着视线的温度。
“南枝,过来。”他倏地出声。
孟南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哑然:“你不是在开线上会议么?”
“不是。”他盯着她,视线浓稠滚烫,“怎么穿我的衣服呢?”
孟南枝扯了扯衣摆,确实是短了些,但又想到他的衣服都是高定的,一件衬衣贵到快有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
她这样穿确实是在浪费,有些嗫喏:“……不能穿吗?”
“不是。”霍锦西拿下耳机随手丢在床头柜上,朝着她摊开一手,“过来,让我看看。”
孟南枝心脏随着他这道蛊惑的动作而剧烈跳动,她趿拉着拖鞋,一步一步走近。
霍锦西仰目看着,随着她走近,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没等她走到床边,他就直起身体,伸手拉过她的手。
孟南枝踉跄了一下,飞快站稳。
他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可视线就像他的手,从头到脚,缓慢、炙热地抚摸过她的身体,她的一切。
孟南枝被看得口干舌燥,心头砰砰直跳,却又强装镇定:“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明明上一次都坦诚相待过了,怎么这一次的氛围比上一次还旖旎,让人心头发慌、发颤。
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就像小孩套了大人的衣服,稚嫩、可爱,完全没有她平日里的冷静模样。
霍锦西勾唇轻笑,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双手圈住她。
平板从被子上滑落,孟南枝飞快伸手去接,没成想身后的人忽然拉着她往后,指尖与平板错开,闷闷一声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