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
“来吧，”五条悟掂量了两下自己手里的天逆鉾，“老实点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太痛苦的，或者说你可以带我回到咒术界去，我大人有大量，或许就这样放过了你呢。”
对面的人：“……”
五条悟：“……”
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总觉得这次对方也是不说话，意思却和之前不太一样。
大概可以说成是，之前他一直没说话是因为不想说，而现在不说话却是因为被无语到了。
……行吧。
管他无语不无语的，看看谁能赢不就好了？
五条悟现在拥有着强烈的自信感。
这当然不是他在自负，习得了「反转术式」的他已经可以说是咒术界最强的存在了，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实践。
五条悟觉得自己现在灵感泉涌，完全可以用出「赫」和虚式「茈」，此时此刻还差的东西就只剩下尝试了。
刚好，有自己面前的这个练习对象。
五条悟勾了勾唇，只觉得心情都变得愉快了许多，可是现在并不是他可以开心的时候，他还是要先解决面前这个麻烦，然后去咒术会找到鹿取柊。
五条悟或许是觉得，支撑自己刚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学会「反转术式」的，也是自己对鹿取柊的这份执着。
说实话，那一刻的五条悟的求生欲并没有很强，大抵是因为在刚刚危机的状况的对比下，不管是什么事都显得那般渺小。
可是鹿取柊却是唯一让他意难平的。
他还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
他还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把咒术会的那群老家伙打翻暴揍了一顿。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肯定要立刻前往现场，再进行一次鞭尸。
这样想着，五条悟忽然就释然了。
看来鹿取柊对自己来说，真的是一个重要的存在。
对比起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出镜率的父母亲人，从小照顾他的仆人，陪伴他多个日日夜夜的游戏和看到一半的漫才，还是鹿取柊更重要。
甚至可以说要重要上百倍千倍。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作为“哥哥”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责任感在作祟，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已经无法接受没有鹿取柊的世界了。
她如果真的死了，他也会难过得要死。
她如果对着他笑了，那么他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五条悟印在脑海里的，就是白发少女那个似乎能够温暖一整个冬季的笑容，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中像是有甜甜的蜜糖，她一笑，嘴边又会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很喜欢她为他做点心的样子，她和他一起看电视的样子，她上课的时候发呆的样子，还有……
……
………
还有太多太多了。
五条悟无法控制住内心有些酸涩的情感，可他却只是认为这是一个哥哥对妹妹会产生的喜爱。
喜欢妹妹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他也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这样强烈的信念，让他直到现在也好好地站在这里。
五条悟想通了，等结束之后，他一定要整天都粘着鹿取柊，不管她多烦，叫他滚开，他也要舔着脸待在她的身边。
呼出一口气，少年苍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身着黑色斗篷的人。
“好吧，看来你不愿意。”
“……”
“那就没有办法了，既然你要杀我，那我杀掉你，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吧？”
下一秒，从五条悟的两个手心中开始滋生出两种颜色的咒力集合体，在蓄力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又将这两种咒力合二为一。
顺转和反转两种强烈的力量互相碰撞，从而形成了更加强大的冲击力，顿时沙土纷飞，卷起一块又一块小石子。
“虚式——「茈」。”
反转与顺转，通过令各种各样的无限产生冲突所生成的，使假想的质量倾泻而出——虚式「茈」。
随着五条悟的一声落下，黑斗篷的人所在地方在一瞬间被化为了灰烬，取而代之的是比起之前那个人使用的时候所留下的沟壑要更深，范围更广的沟壑。
或许是因为周身缠绕着「无限」，所以那个人虽然有躲，但是并没有躲得太远，却没想到五条悟的术式范围居然这么广，他移动的距离不够，所以就真的处于攻击的范围内了。
按理说，如果没有开启「无限」的话，他现在估计已经当场死亡了。
可是实际上……
他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刺进了自己小腿处的天逆鉾，周身的无限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他的视线微移，下一秒所看到的就是自己被五条悟的术式在另一边身子开出的巨大血洞。
下一刻，他就难以支撑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意识。
五条悟远远地看到那个人倒地不起，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他故意将术式的攻击范围做大，蓄力时间边长，使「茈」生成时周遭的反力无限增大，从而形成强风，再用强风卷起碎沙和土石，混淆视听，最终在术式释放的同时将天逆鉾丢出去集中对方。
说实话，这个作战只要他当时没能丢中，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直接土崩瓦解，被对方再次拿到天逆鉾之后，他的胜率可就没有这么大了。
可是万幸的是他成功了。
见沟壑中心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五条悟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了那人面前，弯下腰将那人小腿上的天逆鉾拔了出来，在手上把玩了片刻。
随即他又蹲下身，先看看这个人被黑色斗篷遮挡的脸究竟是长成什么样。
……
………
如果可以回到一秒之前的话，五条悟希望自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他将黑色的斗篷掀开之后，看到的俨然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个面孔，也是他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无论如何都需要见到的那个人的脸。
五条悟呆在了原地。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棒球服，还有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星月头饰，似乎都在昭示着同一件事——
她是鹿取柊。
这个他杀掉了的人，是鹿取柊。
五条悟的脑中再也容不得一点东西。
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无法思考，无法考虑了，一双眼睛也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人，不停地发颤。
少女的身上沾满了血污，不管是那身总是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是洁白无垢的头发，都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染得一塌糊涂。
而显然，这些血的主人就是她自己。
五条悟只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寂静。
而这份寂静，却在知道什么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利器嵌入地面的声音打破，是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刀。
“啊啊，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五条悟怔怔地抬眼。
紫发蓝眼的神明看着对方这副狼狈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可是眸中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或许是因为见多了这种事情，夜斗才能够对此表现得如此淡然。
他说：“别看了，她已经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直到刚刚，
夜斗才终于知道鹿取柊的死讯。
作为一个常年无人信奉的无名小神，夜斗没有自己的神社，也没什么信徒，
当然就不会收到人们的祈愿，
这样的话，
他的消息比起其他的神明，当然就来的没有那么灵通。
所以在得知了这件之前后，第一时间就准备前往鹿取柊所在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作为神明完全可以直接到达一个指定的人的位置，更何况鹿取柊还和他订过契约，
那就更好找了。
但是一旦真的想去见她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难以搜索到对方所在的位置，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似的，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直到刚才，夜斗这边才仿佛忽然连上了信号似的，
搜索到了鹿取柊的位置，
随即便第一时间过来了。
而在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夜斗就知道，她是真的死了。
他本来还以为鹿取柊的死讯不过只是个假消息，肯定是鹿取柊自己布局散布出去的，却没想到自己现在既然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夜斗作为活了几百年的神明，不说已经看淡生死，却也对于人类的生命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感，鹿取柊死了他确实觉得难过，
感觉可惜，
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
夜斗看着鹿取柊的“尸体”，
忽然发现了什么。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鹿取柊死讯的源头应该是数小时前，并且消息中说推测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可是此时此刻，她看起来却像是刚刚被杀死一样。
夜斗皱了皱眉，看向了一脸呆愣的五条悟，按理说这个人杀了鹿取柊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可是见对方的那副表情，他倒是觉得不太可能了。
会不会是中间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如果他之前的推测是对的，就是说鹿取柊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自己假死的局，被确认死亡了之后又重新醒过来。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假死居然会被认识的人撞破，就索性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不不不，鹿取柊她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
不知道站在原地思考了多久，夜斗忽然听到那个白发的少年说：“……你说什么？谁……死了？”
夜斗：“……”
好吧。
夜斗承认自己说话大喘气了。
或许是因为看到少年惊慌且认真的表情，让他不止一点地觉得愧疚，夜斗一时间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头发。
“呃，行吧，不过她现在确实是‘死’了，这一点没有改变。”
夜斗这样说，只见到面前的少年看他的表情中写满了“你这个人可真离谱”，于是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有在说谎。
五条悟压下自己内心中的情绪，控制着自己理智一些，因为不管怎么样，如果鹿取柊真的死了，那么不管他做什么，事实都不会改变，可面前的这个青年显然知道些什么，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五条悟压制住心底的绝望，用着有些发颤的声音开口道：“喂，我说你……”
在五条悟说完之前，夜斗就托着下巴打断道：“是呢……虽然她现在死了，但她的灵魂却还没有离开，这么说你懂吗？”
五条悟无语凝噎。
“我可不是想听你这种瞎掰的东西才问你的。”
夜斗怒了：“什么叫瞎编？！你知道你正在和谁这样说话吗？我可是神明！！”
五条悟十分无情地说：“我现在没有心情听你讲故事。”
“不是在讲故事，”夜斗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确实是八百万神明之一的夜斗神，当然可以知道你们人类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五条悟倒吸了一口凉气，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在说谎，可是他说的话实在是太离谱了，导致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五条悟盯着面前穿着运动服的男人，他体内的咒力十分稀薄，和当初第一次遇到鹿取柊的时候的她的情况差不多，但他的咒力却要更加稀薄一些。
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面前的这个人体内的咒力流向和构造似乎都和普通的人类不太相似。
是不是神明他不知道，首先他可能不是人。
五条悟这样想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依旧维持着神器形态的银白色长刀忽然喊道：“喂夜斗！你结束了没有！！”
五条悟：“？”
……这是见鬼了？
“好了好了，没你什么事了，”说着，夜斗便解除了雪音的神器状态，“我正在和这位小哥沟通，你再等一会儿吧。”
雪音不耐烦：“啧，饿死了。”
五条悟：“……”
谢邀，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大变活人，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很震撼。
不过，这个人是刚才那个长刀变得？
五条悟不太清楚，觉得这个金发少年有点像那个什么付丧神，并且他见到对方的体内丝毫没有一丝咒力在流动，再者他也绝对不是伏黑甚尔的那种状态，所以暂且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
夜斗：“好嘛好嘛，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就去吃饭。”
雪音：“哼！我要吃汉堡炸鸡！”
夜斗作“打咩”状：“不行！你太奢侈的雪音！！”
雪音怒：“还不是你太穷了！你这个笨蛋神明！！”
五条悟：“……”
好吧，他好像忽然就有些相信夜斗的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斗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说：“咳咳，那么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夜斗说：“我是神明，所以我可以看到她的灵魂还没有离开，所以并不能说她真的死了，大概是一种死了但没死透的状态。”
五条悟：“……难道是那种有遗愿未能完成迟迟无法成佛之类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倒是希望鹿取柊的遗愿可以一直不要完成，这样就算他见不到她，他也知道对方会以灵魂的状态看每天着他。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遗愿，那么不管是用托梦还是其他的什么方法，他都希望她可以告诉他，让他来帮她完成。
五条悟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