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董事长躺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床边的血压监测仪疯狂报警。
    我赶紧摁了床边的服务铃。
    护士还没赶到,顾董事长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14
    顾董事长中风,抢救及时,救回一条命。
    半边身子瘫痪,余生只能躺在病床上度过。
    顾裴司收到消息,从看守所赶回来,等着他的,是集团决定更换总经理的决定。
    接任的人,是我。
    他在顾董事长的病房外站了几天,顾董事长都不愿意见他。
    某个深夜,我处理好公事,实在过于疲惫,决定在办公室凑合一宿。
    刚熄灯,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起来。
    是顾裴司。
    犹豫片刻,我接起电话。
    「裴司。」
    听筒里安安静静,我又喊了一声。
    「裴司?」
    顾裴司应该喝了酒,声音在深夜里像雾气一般晕染开来。
    「小满,我把镯子拿回来了,放回原来的位置。
    「好多天了,你怎么不回来拿呢。」
    我怕刺激到他,斟酌着语气回他:
    「裴司,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他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包括人,对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轻轻地「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夜深了,大概是我没有挂断电话,让他倾诉的欲望有了宣泄口。
    顾裴司在电话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小满,苏念卿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她根本就没有患癌!她只是用患癌来骗取我的同情!
    「怪不得,怪不得她怎么都不愿意去医院,一定要住在家里。
    「她在看守所体检,我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生病!没有!」
    说到激动的地方,顾裴司「呜呜」地哭起来。
    「小满,我好后悔啊!
    「我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恨了我爸十几年。
    「为了她,缺席了我们的婚礼,伤了你的心。
    「小满,兜兜转转了一圈,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只有你,是一心一意对我好的。」
    顾裴司说着,我便安静地听着。
    温柔的晚风从窗口吹进来,恍恍惚惚地,我便想起那一年。
    苏念卿被顾伯伯送出国,顾裴司便把气撒到我身上,对我冷暴力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我担心他,会在每一个他和朋友喝多了的深夜去找他,和司机一起接他回家。
    那个夜晚,晚风温柔,和今晚一样。
    我站在包厢门口,听到他的朋友问他:
    「裴司,沈姝每天这样满世界地找你,看着也是可怜。
    「实在不行跟她说清楚,放她自由吧。」
    晚风那么温柔啊,顾裴司说了什么。
    他说:
    「如果不是因为要跟沈姝联姻,卿卿就不会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卿卿一个人在国外受苦,沈姝她凭什么幸福?
    「我不但要娶她,我还要吞了沈氏,让她成为全世界的笑话。」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顾裴司没有了声响,应该是睡着了,话筒里传来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