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珩趾高气扬接旨。
    「呃,娘娘听闻公主殿下有两位疼爱的面首,若觉江南路苦,不妨带着解闷。」福贵道。
    仇珩僵在原地,眼神霎时透了杀意,高高地俯视福贵。
    「你、再、说、一、遍?」
    「面首,呃啊!」
    福贵被一脚踢出门,原地滴溜溜滚了两圈。
    到南巡伴驾,屁股依旧一扭一扭,再也不敢靠近仇珩。
    05
    南巡当日,浩浩荡荡的车马由皇城出,靠近官河,登上富丽堂皇的船舶队伍。
    仇珩举着鸳鸯糖画儿,裴延持着桃花簪,裴绵则是一袋烧饼,三人抢着第一个进贡给我,又扭打在一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叹气上公主船,却见珍妃依靠窗边长榻,正徐徐打扇,听身边的福贵呵斥我府上的侍女。
    「公主到了!奴家请殿下安,您瞧,奴家在您船上,揪出了一条手脚不干净的蛆虫!」
    他掷出一把珠钗,哐当落地,侍女立刻磕头痛哭,连连喊冤。
    我扫了一眼,面熟,是积年在公主府的,绝不可能偷窃。
    但我依旧露笑,抬脚看似重实则轻,踢倒那侍女:「麻烦您了,珍娘娘,若无您督管,画儿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搬空家当了!」
    「丢了本宫的脸还不滚出去?来人,找艘船只,送她回公主府,和府内总管说,只许做最累的粗活!」
    我知道若是由珍妃处置,她必死无疑,便连忙找由头驱逐出船。
    珍妃缓缓扬起桃花美眸,眼底无丝毫情感,嘴里却热忱体贴:「乖画儿,现下少了个婢子,珍娘娘船里拨个可心的给你,好不好?」
    我点头应许。
    她慵懒起身,伸出手来,我连忙搭上。
    「那便同珍娘娘一起去宴船上候饭吧——啊!」
    一包烧饼腾空飞来,不偏不倚砸中珍妃云鬓钗环。我心道不妙,连忙赔笑:「是画儿养的几个不聪明的玩意,恼着娘娘——」
    「福贵!揪出来!给我杀了!」珍妃厉声喝道。
    帘子一开,裴绵裴延和仇珩正打闹着要走进来,见珍妃森森眉目,立刻跪下。
    那半块烧饼落在地上,被珍妃一脚揣在三人面前。
    「谁扔的?」福贵捻兰花指,瞪着狗眼为虎作伥。
    当众惊乱妆容,珍妃是动了震怒。
    我心下一乱,凝视裴绵,心想一会儿恐怕得花点手段讨好福贵才行。
    裴延按住裴绵,刚要张口。
    「我扔的。」仇珩合手伏地,「请娘娘见谅。」
    我一瞬怔忪。
    「仇珩,你登科新贵,入了我画儿府内,更要小心谨慎才是。」珍妃见是仇珩,不得不脸色缓和,「日后执政,少不得你仇家的帮衬,你若有你父亲稳重,本宫自可扶你登阁拜相,做你父亲一般的权臣。」
    仇珩应声谢恩,不卑不亢:「谢娘娘抬爱。」
    珍妃被扶着去更衣,我将四下的人遣散,紧闭窗门。
    「怎么押了个丫鬟出去?」仇珩问。
    「啊,碎了茶盏,惹恼珍妃,我自会寻婢子补上。」我没说实话,只拢袖要跪地,「多谢你救了绵儿。」
    仇珩跪得比我更快,一把将我扶住:「做什么?!」
    裴延也跪下,扯着裴绵一同。
    「多谢仇公子。」
    【哼,你俩跪,天经地义!】
    仇珩不自在地冷脸:「不必,看在韫画的面子上。」
    【破绵羊,欠我一个人情了吧?】
    【顺带着你哥也欠我一个,哼哼,以后公主府,老子才是韫画最疼爱的男人!】
    我听着他心里絮絮叨叨,现实却紧闭薄唇,一副爱答不理的傲气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
    「你,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嘞。」裴绵被兄长逼着行礼,瘪嘴道。
    仇珩鼻子冷哼一声。
    窗棂被小心敲了敲,幼童慢吞吞地声音传来:
    「皇姐,是我。」
    我掀开窗户,见团糕揣着一包吃食,鬼鬼祟祟地递给我。
    他穿着龙纹小皇袍,像个吃饱的幼小胖猫咪,对我眯眼笑:「今晚停泊的渝州城县令,早早托船队给朕和母妃带了吃食。说是渝州的梅干馅饼,好吃得紧,里头还掺了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