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祖母离开我们这去二叔那后,全大家子人第一次齐聚一堂。
    我爹很激动。
    尽管他说,二叔邀请我们,是为了向我们炫耀,要我们不用管他们怎么想,怎么高兴怎么来。
    可我们怎么能不配合呢。
    我娘打扮得端庄得体,她也要给我换一套美美的小裙子。
    小裙子很美,可我觉得不对劲,便自己挑了一套裤裙换上,利落又显英姿。
    我娘说,倒是与众不同。
    宴席在一个屋子里,分设两桌,我家一桌,二叔家一桌。
    我爹这边冷冷清清,我爹,我娘,我。
    二叔那边热热闹闹,坐着的有我祖母,我二叔二婶,生了龙凤胎的杜姨娘以及三个小孩。几个挺着肚子的女子,站在他们身后随侍。
    如此安排,是我祖母给我爹看呢。
    她当着众人的面,对我爹说:「你二弟又抬了几个妾,现已都有了身孕。你们做官品级相当,但开枝散叶上,你差远了,你实该好好调调,争取早点生下个儿子,虽然你二弟根繁叶茂,你那支的根也不能断了。」
    我爹激动地来,听闻祖母还是说这些,他便没好气:「我有女儿,我怎么就断根了?」
    我祖母一听就怒了:「一个丫头而已,算哪门子的根?」
    我爹也怒了:「算不算我说了算!我的女儿鼻子像我,嘴巴像我,哪哪都像我,怎么就不是我的传承?」
    眼见老太太脸涨得发紫,我娘赶紧拽了我爹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
    我二叔斜了我爹一眼,厉声阻止道:「哥,你过了。」
    我爹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低声哼哼:「为母不慈,子可不孝。她当祖母的,不把孙女当回事,还不兴我驳她一下?」
    若有人贬低我,我爹必全力以赴,哪怕是他娘,也不能说我不好。
    我娘小脸吓得苍白,赶紧掐他。
    子怪母,无论母是否错,在这个世道,就别想活了,何况我爹还是礼部的老大,那要罪加一等的。
    我则很安心。
    有我爹在,我就只管自己高兴就行。
    这是我爹教我的,人都应该为自己高不高兴负责。
    我不高兴,那是我自己的责任,他们不高兴,那是他们的问题。
    我高兴,说明我为自己负责,他们不高兴,那是他们活该。
    包括我爹我娘在内,也是如此。
    不被父母情绪绑架,才是好小孩。
    不过,我怎么感觉我爹这么不成熟呢,还不如我一个七岁的小孩沉得住气。
    祖母就是一个没有实质干预权的老太太,一年见不了两次面,就让她说几句过过嘴瘾呗。
    气氛有点紧绷,这时,我二叔的贵妾,龙凤胎的生母杜姨娘倡议,让孩子们表演下才艺迎接新年。
    我二叔点头应允,我爹气哼哼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第一个上场的是二叔的嫡女,现场画了一幅年画,惟妙惟肖。
    第二个上场的是龙凤胎中的女孩,跳了一支舞,有模有样。
    第三个上场的是龙凤胎的男孩,做了一首诗,我虽然不太懂其意,但声音朗朗动听。
    四个孩子,表演了三,祖母把头转向了我,冷脸道:「莫非,你作为族中长姐,也展示下你的才艺吧,让弟弟妹妹们看看,你这个大姐当得怎样。」
    「非儿不需要。」
    祖母的话刚落地,我爹站了起来大声阻止。
    他知道琴棋书画,舞蹈才艺,我一样都不会。
    我却对祖母行了一礼,稳稳地说:「祖母,那非儿献丑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我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我打了一套太极拳,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又美又飒。
    现场从不屑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如果说前三个孩子是优秀,我这一出就是炸裂。
    连我祖母都惊得说不出话。
    我爹的表情裂开了,我二叔的脸也不平整。
    这套拳,我爹给我打过一遍。
    当时,他说:「非儿,你爹文武全才,无所不能,崇拜不?」
    我马上以事实为准绳,问他:爹爹,你的武是什么啊?
    抱歉,从未见过他武过,当人闺女的只能当场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