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为什么。」

    这是他重复的最多的两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乞求我好起来，「悠悠，

    你是不是还有好多话要和我说，

    我们还有误会没解开。」

    「你还要和我签署离婚协议，

    你不可以死。」

    他跪在我的床边，

    不吃不喝，

    却没有听见我给他任何回应。

    「乖，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回家，

    带你去美国，

    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他一遍遍地亲吻着我的额头，

    可是我却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求求你，和我说一句话，

    什么都好。哪怕恨我。」

    「我不该和你吵架，

    不该惹你生气，悠悠，我们说好了要退休之后一起去南极看企鹅的。」

    他是心外科医生，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再也感受不到我的心跳了。

    「悠悠，你想要离开我，以后不必用这种方式了。」

    《民法典》第五十一条之规定：被宣告死亡的人的婚姻关系，

    自死亡宣告之日起消除。

    从此往后，

    我与裴锐远再也没有关系了。

    15

    在我去世之后，

    裴锐远这个信奉唯物主义的心外科医生，

    忽然辞掉了职务，

    转而学习玄学与神秘学。

    他开始酗酒。

    每天晚上都要在生前我们的家里，

    一个人饮酒，

    喝得晕晕乎乎，企图用这种方式能见到我。

    他把家里所有的带着茉莉香的衬衫都烧掉了。

    努力想要去翻找我给他买的衣服，却发现所剩寥寥无几。

    而我的遗物，

    在我去美国之前，也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后来才知道，

    我当初去美国并不是培训。

    而是去治疗。

    那个时候他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反而在帮女学生租房子安家。

    裴锐远在我去世后，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每天躺在我的床上，

    抱着我的枕头，我的衣服，昏睡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