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觉得你很辛苦，不快乐也不自由，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你也一直在拒绝我的好意。”

    沈玄星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她信了，她全部都信了，你到底是怎么让她产生了那样的错觉？她以为你是在顾虑她才会拒绝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真的笑死我了，她的眼睛和脑子都被漂白剂漂过是不是？”

    “她说她会想办法解决婚约的问题，说会放你自由。我原本以为她是在大言不惭，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沈玄星微微垂下了眉眼，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而且她还为你留足了体面，给予你一切支持，就像是傻瓜一样。”

    庄晏合面色阴沉，双手紧紧攥成拳，目光锐利得像是能将沈玄星刺穿。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大概是因为不甘心吧，所以想看看你破防的样子，”沈玄星舔了舔嘴唇，“当然，你也可以把这当作是我的示好，像姜愈白这种傻瓜，凭你应该手到擒来吧？”

    “不准再叫她傻瓜。”

    “好好好，你就当我失言好了，”沈玄星理了理衣襟，站起身道，“时间紧迫，我要去找能做决定的人交涉了。在九诸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很愉快，你是一个很可敬也很可怕的对手，如果不是我的第一步棋就下错了，其实我更希望和你成为朋友。”

    “我虽然是一个野种，但我有自己的骄傲。成为王储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荣誉试炼，我可以输，可以离开，也可以退场，我那位善良的姑姑会确保我的安全，而我也很愿意保留绅士风度。”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幽暗了起来：“但是庄晏合，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心胸和气度，你这次真的做过了。沈融雪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本来就是个疯子，你当了她的枪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接下来，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吧。”

    第138章

    庄晏合让那帮支持沈玄星的人天凉王破了。

    “姜学姐，

    会议时间到了！”任萱萱一边查看平板，一边冲着麦克风道，“其他人都上线了，

    需要现在帮你接入吗？”

    在与她一玻璃墙之隔的实验室内，姜愈白仰躺在一个半球形的舱体中，

    头上戴着一个半覆盖的智能头盔，头盔上连接着几根数据线，其中一条与她脑后的接口相连。

    “接入吧。”姜愈白调整了一下姿势，嘱咐道，“让其他组员先去休息，

    你和我一起参加会议。”

    线上会议室里已经有八个人，

    都是脑机接口相关的项目组负责人。

    在姜愈白离开九诸后，部分研究人员就跟着她一块儿出了国，在当地建立起了实验室。

    姜愈白从大二到大四的这三年间一边学习一边参与研究，

    渐渐从被研究对象成为了项目负责人，

    目前主攻算法开发，

    并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任萱萱高中毕业选择了人工智能方面的专业，

    因其逆天的运气被姜愈白直接招揽到身边当助手，现在是国际联大大二的学生。

    梁思雨作为一名苦逼的大四医学生，

    也被姜愈白安排进了医学组见习，只是无法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

    一开始，

    也有人对姜愈白私自安插人的行为感到不满，

    觉得她任人唯亲，把工作当儿戏。

    但一方面姜愈白在专业领域的能力太过突出，以不可理喻的进步速度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攻克了好几个项目瓶颈，

    获得了很大的话语权。

    另一方面，个人助理和见习研究员的位置都不算重要，

    任萱萱和梁思雨也足够努力，渐渐就没人说什么了。

    姜愈白在一个小时候后结束了工作会议，而后和任萱萱一起转进了另一个线上会议室，她的好朋友都已经在里面等她。

    “大家好啊~”姜愈白透过摄像头看到了好友们的脸，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最近怎么样？工作学习都还顺利吗？”

    梁思雨第一个发出了哀嚎：“我快要忙死了，愈白啊，我现在恨不得一个小时掰成二十四个小时来用，我看我还是毕业后再进那个项目组吧？”

    “等你毕业要等到猴年马月？以目前项目的进展速度，等到那个时候你连口汤都喝不上，姜学姐这是想着咱们自己人呢，你别不识好歹昂。”

    任萱萱作为另一名“关系户”，连忙提醒她。

    “你才大二当然不觉得累了，可我是大四的医学生啊！”梁思雨快哭了，“愈白你快看啊，看我的黑眼圈。我比你还小一岁呢，现在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可看起来已经快三十岁了！”

    “你就瞎说吧思雨，”谢蕊话语带笑，温温柔柔地道，“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在游戏里打卡，就算有黑眼圈也是玩游戏玩的吧。”

    “啊啊啊，谢蕊，怎么连你也变得那么坏？我每天累成狗，也就指望着这每天十分钟的游戏时间娱乐一下了。”梁思雨委屈地哼哼，“再说了，我这也是支持你和羽希的劳动成果啊！薄羽的大作，我怎么能不支持呢？”

    薄羽的第一款游戏进行了三次测试，随着测试范围的扩大，游戏在国外也有了一些热度。

    庄晏合看到机会，一番运作以后让游戏戴着第一款全球同步上线的多端游戏的噱头，以一个极其优惠的宣传成本收获了远超预期的宣传效果。

    薄羽的第一款商业化游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上线的第一个月不仅获得了成本五倍以上的回报，还靠着过硬的游戏质量，延续了《毁传》制作组的口碑，并顺利打出了薄羽的名气。

    薄语在和周羽生、庄晏合以及姜愈白商量过后，当机立断地成立了新项目，在一边稳定运行第一款游戏的情况下，一边扩大公司规模。

    得益于庄晏合留下的公司章程以及工作流程，在这种人员快速扩张，以及项目组间人员频繁流动的情况下，薄羽不仅没出什么大乱子，还在三年后顺利推出了一款完全不同于以往风格和类型的游戏，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巨大的反响和收益。

    薄羽快速跻身一线游戏公司的行列。

    谢蕊在大学时就为薄羽的游戏制作音乐，毕业后更是进入了薄羽成立的游戏音乐组，成为了负责人。

    而周羽希依然是一边上学，一边在游戏美术组里兼职，其忙碌程度不亚于梁思雨。

    “你还可以玩游戏消遣，我现在看到游戏都有点PTSD了，”周羽希语调懒懒的，带着几分疲惫，“我哥说现在内部有三个项目过了审核，公司估计又得扩招一波，啊~我不想干了。”

    “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说想待在第一个项目组养老，结果呢？”虞秀凝语气风凉，“别挣扎啦，你还年轻，将来被压榨的机会还多了去了。”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现在也算财富自由了，想不干就不干！”

    “我和愈白哪个不财富自由？你看我们现在不也累死累活吗？”

    虞秀凝因为姜愈白的关系，也在脑机接口相关的项目上做了投资。

    虽然她嘴上说是看好项目的未来前景，但周羽希坚定地认为，这家伙就是为了融入她们这个朋友圈才花的这个钱。

    “那是你们贪心！”

    两人依然时不时地针锋相对，尤其是在知道虞秀凝帮姜愈白逃跑以后，周羽希在头一年里对两人可谓是不假辞色。

    她始终认为自家表姐是喜欢姜愈白的，也始终认为是姜愈白辜负了庄晏合。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事人双方都搁置了那个问题，她在姜愈白的殷勤示好下也慢慢软化了态度。

    毕竟连她表姐都还和姜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她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咳咳，薄言，最近战队的情况怎么样？”

    姜愈白连忙岔开了话题。

    “大家已经适应了甲级联赛的比赛节奏，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能够进入季后赛，”薄言的声音依然稳稳的，“学姐之前提供的训练模型很好用，还有那一批智能头盔的测试数据，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不从数据，只从个人感官角度来说，你觉得现在和键鼠相比有哪些优劣？”

    “虽然距离学姐你所设想的脑机接口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单从硬件方面已经很难找出不足，它在游戏竞技领域的上限肯定要远高于键鼠。目前最大的两个劣势分别是价格昂贵，以及没有适配的应用和游戏，通过模拟器转换会有延迟和性能损耗的问题。”

    “嗯……如果大规模生产的话，其实价格能做到和一台游戏机差不多，问题在于没有适配的应用。新竹，你找《O点狙击》的官方谈过了吗，他们怎么说？”

    “他们连企划书也没看完，就以会破坏游戏的平衡性拒绝了。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没错。暂且不论适配的难度，只说真做到了完美适配，智能头盔对键鼠的碾压性优势就会体现出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流失大量不想买头盔的玩家，人家没必要这样自掘坟墓。”

    “薄羽的游戏做适配倒是简单，但这两款都是偏单机向的多端游戏，估计不会为头盔提供多少销量。至于专门为头盔开发一个游戏，那至少要等三年以后了。”

    这款智能头盔属于脑机接口的过渡产品，如果能实现大规模量产盈利，后期研究的资金压力也会小一些。

    而且这个智能头盔可以和脑机相连，也能为将来脑机端口的普及做铺垫。

    “这件事不着急，有其他工作人员和各方接洽，总会有人愿意的。”

    虞秀凝叹了口气：“怕只怕更多人准备联合打压你呢，在脑机技术上飞越进展最快，别人分不到利益，肯定会先想着抵制你。”

    “目前市面上所有的应有都没有做适配的必要性，最好的方法还是搭配一款国民度高，且能发挥智能头盔优势的游戏来卖。”薄言语气失落地道，“《O点狙击》原本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了。”

    “总不能事事如意的，对我们来说最合适，对他们来说却不然，”任萱萱跟着姜愈白也接触了不少人，性子成熟稳重了不少，“我看还是得自己开发游戏，还不用给别人分利益，到时候游戏和设备都卖爆了，让他们后悔去！”

    周羽希捂着脑袋喃喃：“那至少得三年。”

    “我进入单位实习了，”一直没有开口的楚熏在这是忽然出声道，“姜学姐，你有没有想过和官方机构合作？我是指……国防领域的相关机构。”

    楚熏跳级完成了国防大学六年的学业，大家都知道她未来的就业方向，所以基本不问她相关的问题，免得触发什么保密条约。

    她的话让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还是姜愈白先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话题能说吗？”

    “能，我已经请示过领导了。其实相关部门一直很关注脑机项目的进展，也希望可以进行合作，我认为目前已经具备了条件，学姐你觉得呢？”

    “这事只凭我们俩是无法决定的吧？”

    “当然，但我的领导认为由我来接触学姐，能更好地展示诚意。”楚熏说着顿了顿，“最近九诸的局势有些复杂，所以各方势力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引起误会和纷争。”

    “咦？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姜愈白埋头学习和工作，除了偶尔和父母以及朋友聊下近况以外，几乎不关注外界的事，所以现在有些懵。

    “这个……”

    楚熏的声音迟疑。

    “沈玄星估计要被废了，”虞秀凝接口道，“体面点的话，应该是他主动放弃继承权。”

    “啊？”姜愈白万分惊讶，“这么快？”

    比预知梦里提早了六七年，是因为她主动退出了吗？

    “什么叫这么快啊？他是不得不，”虞秀凝说起这件事还有点心有余悸，“你知不知道庄晏合有多恐怖？”

    姜愈白震惊道：“难道晏合逼婚了？”

    “哈？你在说什么？”

    虞秀凝莫名其妙。

    “你的意思难道不是晏合逼他吗？”

    姜愈白也莫名其妙。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但为什么是逼婚？”

    周羽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怒吼道：“你俩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虞秀凝大喊冤枉：“我在就事论事啊，庄晏合让那帮支持沈玄星的人天凉王破了，所以沈玄星灰溜溜地跑了啊！”

    “嗯？”

    姜愈白微微张开了唇瓣，表情呆滞。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回响起了一道熟悉的铃声，备注为“晏合”的界面也跃然脑海。

    姜愈白猛然睁开了双眼！

    第139章

    愈白，我想见你。

    会议室里的讨论还在继续，

    然而姜愈白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边。

    三年，她和庄晏合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直接交流过，在虞秀凝车上的那通电话就是两人最后的交谈。

    出国后她并没有和家中断绝联系，

    父母虽然十分生气，但也拿她没办法。

    因为害怕梦中的未来重演，

    她在父母可能出意外的节点还特地邀请两人来大学所在地玩，双方的关系进一步缓和，现在基本已不再提三年前的事。

    不过两人偶尔还是会和她提起庄晏合，还说把她新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对方，自那之后她就一边忐忑一边期待地等着庄晏合联系自己。

    她事后想想其实很有些后悔，

    因为和庄晏合闹得那么难看并不是她的初衷。

    她一开始的设想明明是两人和和气气地分开，

    并依然能保持朋友的关系，双方合作共赢皆大欢喜。

    可庄晏合的顽固和执拗超出想象，她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冷静下来后回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

    不难发现其中含有的怨怼。

    说一千道一万，

    她心里还是对庄晏合不爱自己这件事有所埋怨。

    或者准确来说，

    她是在埋怨庄晏合明明不爱她，

    却还要诱惑她这件事。

    那是她最后一次逼迫庄晏合表态，庄晏合一定也感觉出来了，

    所以她难堪到只能拉虞秀凝当挡箭牌，难堪到无法再主动联系庄晏合。

    现在想来还真是幼稚，

    她们明明可以不用走到那一步的。

    可是退一步来说，

    庄晏合难道就没有错吗？

    她只是想法不够成熟，做事冲动了一些，庄晏合才是真正的莫名其妙，

    不知所谓。

    直到如今她都不明白，庄晏合究竟是怎么想的。

    “愈白？姜愈白？你在干吗？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内置耳机中响起了虞秀凝的声音，

    姜愈白这才发现自己愣神间，庄晏合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对不起，我……我有些事要处理，先离线一下。”

    她说着屏蔽了会议室的语音通讯，接下来却陷入了纠结之中。

    如果主动回拨给庄晏合，她应该怎么说开场白呢？

    好久不见？

    好像有点尴尬。

    刚在开会没接到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听起来有些生硬。

    姜愈白心里举棋不定，就在这时铃声再次响起。

    庄晏合的备注跳了出来，那是她新手机里存的第一个号码。

    这次，她在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

    她很想自然地说一声“喂”，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电话那头也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开来。

    直到姜愈白重新闭上双眼，内置耳机中才传来声音。

    “愈白，是我。”

    庄晏合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清清的，没有过往的温和柔软，多了几分沙哑和生硬，更像姜愈白记忆中梦境后期的那个庄晏合。

    “我知道。”

    面对这样的开场，姜愈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晏合依照她所设想的一样，在姜家的支持下快速成长，按照理性角度分析，对方应该接受了她的提议。

    可事实究竟如何，庄晏合有着怎样的心境变化，现在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所以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更好。

    “我听叔叔阿姨说过两天是你的毕业典礼？”

    “……对，他们会来参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庄晏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谈公务，“你不准备继续在那边读研吧？”

    “我是不准备读研了，但我这边还有工作，短期应该不会回去。”

    越是深入学习她就越是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儿，读研对她来说意义不大，毕业后她想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研发上。

    庄晏合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些：“我听说你们项目组进展不错，不过像这类项目，回国后更好开展工作吧？”

    “话也不是这样说，我在这边可以利用当地分公司的利润做研发，还能少交一笔离岸税。”

    几句对话下来，连姜愈白都有些惊讶。

    她天人交战了那么久，没想到两人聊的竟然是这么没营养的话题。

    庄晏合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重点……”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重点？”姜愈白的声音有些冷，对方拐弯抹角的试探让她的反省荡然无存，“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她明明考虑过，只要庄晏合主动承认错误，那她也会就自己先前的行为道歉。

    她们还可以恢复朋友关系，把这一切当作没发生过。

    “我——”庄晏合陡然提高了音调，又强自按捺了下来，“我想说的是……是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希望你回来，我们能再好好谈一下，把事情解决了。”

    “你是指什么误会？”

    庄晏合的语气急促了几分：“沈玄星和我说了，他说你以为我喜欢他，说你是为了成全我和他才要和我解除婚约的。愈白，你被他骗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喜欢他？在被人偷拍到那些照片前，我自觉没有做过什么让人误会的举动，你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误解？”

    “而且你也说了，不相信那些偷拍的照片，你明明那样说了，为什么还要解除婚约？你为什么不向我确认，却相信沈玄星的一面之词？”

    姜愈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愤怒和不甘，微微愣了片刻，反问道：“所以你并不喜欢沈玄星？”

    “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喜欢他？那都是他骗你的！”庄晏合的底气似乎一下足了起来，带着一丝·诱哄道，“愈白，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没有人会再来挑拨我们。三年前的事大家基本都忘了，你回来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姜愈白忍不住冷笑，她之前也想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显然和庄晏合所希望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们的误会解除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我可以当退婚的事没发生过。你这几年做出的成绩，公司内部也传开了，你现在回来的话，我们——”

    “庄晏合！”姜愈白听不下去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好吧，我承认那时候确实误会你喜欢……或者说可能会喜欢沈玄星，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大概是因为你的想法太难捉摸了吧。”

    “但那和我们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想证明我做错了，还是想指责我不相信你？”姜愈白冷静且缓慢地叙述道，“我想要解除婚约的根本原因不是你会喜欢谁，不是你可能‘出轨’了，而是你不喜欢我，你不爱我，你明白吗？”

    “离开的时候我问过你这个问题，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你不能说那也是我的误会吧？”

    “庄晏合，不要告诉我你时隔三年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兴师问罪，拿这件事扯平双方的过错。”

    姜愈白一口气输出了太多63*00

    ，因为情绪激动还有些喘气：“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爱我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做朋友。你希望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我愿意无条件地支持你，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又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那个婚约和我纠缠不休？”

    “难道没有婚约的保证，你就无法信任我吗？还是你认为，必须要用婚约来回报我的支持？”

    “我告诉你庄晏，我不需要也不稀罕，我愿意支持你是因为信任你的能力，并且真心想拿你当朋友。我根本不想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也根本不想让事情闹得那么僵，这都是你的错！”

    是的，都是庄晏合的错。

    她可是做过预知梦的人，已经尽自己所能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也自觉比梦里那个糟糕的自己强上一万倍，只有在感情上仍然是一团糟。

    她强求挽留是错，难道放手也不对？

    那来个人告诉她，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啊！

    庄晏合一边想修复关系，一边又不肯爱她，她能怎么办？

    真是让人生气。

    “……我不是，”庄晏合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声音沙哑微哽，“我不是想兴师问罪，也……也没有不信任你。”

    她深深吸了口气，带着轻微地颤抖道：“我只是想……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爱我。”

    姜愈白听得大脑嗡嗡作响，语气瞬间降到了冰点：“再见。”

    真是让人生气！！！

    “不准挂电话，姜愈白，你不准……”庄晏合察觉到对面的低气压，极力按捺住着急和强势，软下语气道，“我是说……不要挂电话，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求求你听我说完。”

    姜愈白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挂断电话，只无声地沉默着。

    庄晏合一只手按在疯狂跳动的心口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抑住喉头的哽咽，低哑道：“对不起愈白，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我一直以为自己不爱你，也一直以为撒谎很容易，可是我不知道……”

    三年前，在姜愈白直白得不能再直白地将那个问题放在她面前时，她迷茫了。

    骗人是很容易的，用嘴说出“爱”这个字，只需要发出一个音节。

    可当姜愈白向她寻求到答案时，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回顾自己不算长久的一生，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从很小开始，她就以理智和目标明确自得。

    她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是出于什么目的，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是根据怎样的逻辑。

    但那一刻，她完全宕机了。

    理智上她十分明白自己该说出什么答案，只需要说出“爱”这字，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虞秀凝说的那些简直微不足道，她知道愈白更多的优点。

    可是她不知道这样的回答究竟是自己的真心话还是谎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根据哪个逻辑说出这个“爱”字，不知道说出这个字后，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姜愈白。

    她没有爱过人，爱对她来说是一种曾经不列入考虑内的陌生感情。

    她无法用理智去分析它，更无法知道承认了这份爱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她忍不住地怀疑，那真的是爱吗？

    或许只是错觉呢？

    爱应该像姜愈白那样的纯粹和无私，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对姜愈白的感觉可以和对方的相提并论。

    可如果不是爱的话，这份折磨得她快要发疯的情感又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弄清楚，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愈白，我想见你。”

    第140章

    只要姜愈白还爱她，一切都可以挽回。

    “晏合，

    针对星语游戏的诉讼案过两天开庭，你到时候来不来？”

    床铺上凌乱地堆积着许多物品，床脚摊开的两个旅行箱已经装了一半。

    庄晏合正在镜前试衣，

    听到耳机中薄语的询问，还花了一秒思考这是哪个案件。

    自从薄羽打出名声，

    许多游戏公司开始争相效仿，粗制滥造出了很多山寨游戏。

    薄语等人一开始并未在意，因为这类跟风套皮游戏完全没有竞争力，影响不到薄羽的根本。

    但不久之后就有一些大的游戏厂商下场，以抢占和挤压薄羽生态位为目的，

    纷纷开始制作同赛道的游戏，

    并从舆论上开始打压薄羽。

    新游戏的再次爆火和出圈给薄羽带来的不只有金钱和荣誉，还有更多的舆论风波。

    这半年薄羽也算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竞争对手们把几年前用过的套路拿出来又用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参与围剿的游戏公司更多，

    攻击和诋毁也更为猛烈。

    庄晏合很理所当然地又拿出了法律这个武器，

    挑了几家情节恶劣，

    跳得最欢的游戏公司杀鸡儆猴。

    她在法律界很有人脉，愈合也有一个相当成熟的法务部门，

    薄羽的法务部虽然刚建立不久，但制度上相当完善，

    应对目前这些状况绰绰有余。

    “星语……法人是严成的那家？”

    “是啊，

    你之前不还特地点了这一家，说有进展了通知你一声吗？”

    “噢，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庄晏合一边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一边无所谓道，

    “我今晚就要飞国外了，你让法务部按章程办就好。”

    星语是一家规模中等的游戏公司，之前出过几款放置类的买量小游戏，放在一众游戏公司里只能算平平无奇。

    但他最近推出的一款“重磅”作品，几乎是复刻了薄羽的第一款游戏，并打着超越《毁新》的旗号，猛猛吃黑流量。

    当然，这放在抄薄羽的那些公司里也算不上出挑，怪只怪星语的法人是严成。

    庄晏合这三年来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当然不介意公报私仇一下，所以就把星语挑出来当典型了。

    只不过那对她来说实在是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眼下又急着去见姜愈白，也就懒得再给对方眼神。

    “飞国外？”薄语有些好奇，“你是要去旅游还是出差？”

    “嗯……算是旅游吧，估计得有几天。你有什么事最好现在说，我之后估计不会接紧急电话。”

    “旅游？”薄语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你竟然会想着旅游？怎么，终于舍得给自己奖励……”

    她说着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语气暧昧了起来：“不对，不接紧急电话？我怎么感觉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你不会是去见姜愈白吧？”

    庄晏合挑了挑眉，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猜得还挺准，我要去参加愈白的毕业典礼。”

    “呜哇噢，”薄语夸张感叹，“你们这是终于要鹊桥相会了？唉，这三年你闭口不谈当初的事，现在总能说了吧？那场退婚果然从头至尾都是姜家……或者说是你设的局，就是为了把姜愈白送到国外，你们好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地和那帮人斗对不对？”

    是的，在庄晏合掀起了这场不见血的腥风血雨之后，现在圈内人都这么传。

    阴谋论向来很有市场，比起相信如今的局势是姜愈白一意孤行引发的连锁反应，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这是姜家早就做好的局。

    薄语虽然很想打探消息，但一方面顾虑到当时局势还不明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庄晏合心情一直不美妙，所以直到今天才敢以调侃的语气问出来。

    她已经有三年没见庄晏合真心笑过，也有三年没听庄晏合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过话了。

    对方这几年简直是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全年无休，卷得像是个不用睡觉的机器人，就连她这个常年996的人都只能自叹弗如。

    “你们还挺有想象力的，”庄晏合忍不住发笑，“就当是这样吧，其他事外人也不需要知道。”

    “好吧好吧，那我只能祝你玩得愉快了。不过我之前听说愈白毕业后会暂时留在那边工作几年，你们到时候难道还两头跑啊？”

    庄晏合笑容微敛，走到床边一边整理物品，一边低声道：“我会试着说服她……那样的工作室，国内很快就能建起来，她没有非要留在国外的理由。”

    “也是，估计是之前没想到你能那么快解决这边的麻烦。就我个人而言，也很希望她早点回来。”薄语有些感慨，“我和你说，愈白真的不得了，帮我搞定了很多优化方面的问题，游戏能顺利上线她功不可没。”

    庄晏合哼了一声表示赞同：“好了，我还在收拾东西呢，你没什么事就挂电话吧。”

    “知道啦……哦不对，还有一件事要说，帮星语打官司的好像是你爸爸的学生。”

    “我爸爸的学生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个？”

    “叫于文海，好像有点名气，你认识吗？”

    “噢……是他啊，”姜愈白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认识，有旧怨，这是个讼棍，你让律师团留心着点，别让他钻空子。”

    “了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挂了。”

    庄晏合果断挂了电话。

    她戴着耳机本来是打算给姜愈白打电话的，没想到薄语的通讯先进来了。

    昨天刚和姜愈白打完电话她就预订了今晚的机票，花了一天天时间交代完工作后，她给自己放了五天的假，刚好可以暂时逃离帝都这潭泥沼。

    事实上，她很赞同沈玄星的警告……或者说提醒，虽然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多过分，但她毫不怀疑会有人怀恨在心。

    她还是很惜命的，这段时间出行都有保镖护送。

    不过她自觉做得狠却没有做得绝，只要沈玄星肯谈，对面的人都还有退路。

    不出意外的话，她回来的时候帝都的局势就应该尘埃落定了，届时她的安全也基本能得到保障——除非有疯子想要鱼死网破。

    不过那是她必须承担的风险，她不会有什么怨言。

    两个旅行箱打包完成，庄晏合叫来人帮忙搬运，这边给姜愈白拨去了电话。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后两天放假，值班人员做好记录，”姜愈白急促地交代完下属，一边走出实验室一边火急火燎地接通了电话，“喂？”

    “愈白，我马上出发去机场了，”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庄晏合语气亲昵得像是两人根本没发生过争吵，“你现在在哪儿？”

    姜愈白略微有那么一点儿不习惯，只能尽量装得云淡风轻。

    “刚下班……你几点到？”

    在庄晏合说出想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时，姜愈白可耻地心动了。

    因为对方既不再像过去那样缄口不言，也没有不负责任地说出“爱”她，用“不知道”来回答反而显得很真诚。

    她能感觉到庄晏合真的在为这件事纠结，也真的有些迷茫。

    那是她从未在庄晏合身上看到过的情绪，所以她忍不住相信了。

    庄晏合想要弄清楚，她又何尝不想要弄清楚呢？

    如果庄晏合能够爱她，也愿意爱她，她没有理由拒绝。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庄晏合弄清楚了那份执着与爱情无关，至少也能摆脱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纠结状态，让两人回到朋友的关系上。

    所以她答应了，答应让庄晏合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十一半点的飞机，应该在凌晨四点左右到，”庄晏合的声音有些微的迟疑，“我……没预订到酒店，可不可以去你公寓住？”

    因为小心思太过明显和赤·裸，姜愈白一时都没好意思接话。

    “不行的话也没关系，你给我推荐一个离你学校近点儿的酒店吧，我直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