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李时芸自已停住,看着贺惟平静的表情,她心里又酸又疼。
她怎么忘了,贺惟分不出美丑。
没有别的原因。
只是不喜欢。
“惟哥,你在急着赶我走。”李时芸放下抹布,用手背把眼眶揉得通红,“你喜欢那个姑娘,是吗?”
“她?”
细微的火花炸开,贺惟眉头一敛,快速反驳,“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一旁蹲着的小蘑菇悠悠抬头,左右扫视两人,戏谑又玩味。
贺惟隐去掠过心头的不自在,不动声色,“时芸。和别人无关。”
“是我的问题。”
他面上透出一点无奈,“以我的条件,就不要去祸害其他姑娘了。”
“惟哥!”李时芸依旧不甘,“你哪里不好了!你……”
“咳咳!”蹲了许久的小蘑菇起身打断,“你们乡下一般几点睡觉?我困了。”
青黛颐指气使道,“给我烧热水,我要洗漱了。”
“我去烧。”贺惟转身就往厨房里走。
他暗自舒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对李时芸说,“回去吧,不要让你哥担心。”
青黛拍拍手上的草,嘴里不停念叨“贺惟讨厌鬼”。
李时芸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被门外一声犬吠惊醒,扭头跑回家去。
备好热水,“沾花惹草”的贺惟就不见踪影,青黛本想取笑他一番,也没找到人。
直到入夜,月色透进窗户,照亮床的一角。青黛正追着光摆动自已的脚丫,卧房门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叩了两下,很轻。
贺静淑身体不好,很早就入睡了。青黛仰头,门边没了动静。
青黛躺回去,却没有睡意。
她翻来覆去好几趟,另一张床的人一动,她马上屏住呼吸。
等对面恢复平静,青黛干脆起身,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脚尖踢到一个硬物,青黛低下头,是一管未拆封的膏药。
“涂在脚上。”旁边黑黢黢一团出声,“一天两次。”
青黛眯眼,灰暗中的人站起,他呼吸略重了一些,不仔细听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来向阳村的路上,她记得最近的小镇起码在二十几公里之外。
贺惟在一天之内,去接青黛回家,去山里砍树做床,还下河捉鱼烧了饭,更是一手包办了烧水洗碗和打扫。
或许接青黛之前,他才刚刚干完农活。
可这样的一天,他还能记住青黛白日里被太阳晒红的脚。
不过大小姐没急着感动,她捏起膏药,似笑非笑,“贺……惟哥?”
贺惟抹开额头滚落的汗,没有说话,转身欲走。
果然,青黛没有道谢,而是笑道,“难怪那女孩儿那么喜欢你。看来是你到处留情啊。”
贺惟依旧沉默,只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冰凉又甘甜的井水气息陡然逼近,浓烈压下一片水汽。
青黛眼睛瞪圆一圈,顾及里头睡觉的贺静淑,咬牙忍下斥责。
“我没有。”
男声语气平淡,陈述。
算是回答了青黛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没有到处留情。
借着月光,暗处的男人摊开手掌,笑声很轻,“二十九块五毛,现在给,还是?”
青黛:“……”
又是这样。
一提到钱,贺惟才会笑。
美人在前,他偏偏眼里只看得见钱。
青黛盯着手掌,气冲冲开始掏口袋,在睡衣口袋里掏了个空,转而想进房拿给他,一副当场就要跟他清算的模样。
“算了。”贺惟一指戳戳手掌,“先记账。”
他轻飘飘地,“我相信梁小姐。”
坚硬的包装硌得青黛回神。
怎么能忘记?
贺惟看似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实则人家能从一无所有做到商业大佬,没点心眼和手段是不可能的。
就看贺惟愿不愿意花那份心力而已。
更现实点说,看对面配不配。
青黛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客厅里没有开灯,原剧情中西装革履、脱胎换骨的贺惟好似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冒火的心跟突然沁了冰水一般,狠狠地颤动一下。
贺惟唇边无声翘起小弧度,转身回房。
“贺惟哥。”
脚步停住。
青黛哪里是心甘情愿认输的性子,才安静没几分钟,她眸光闪烁,甜甜道,“我知道你没有到处留情。”
“你只对我好呀。”
她自认矫揉造作地明显,想故意恶心贺惟一把。
如她所料,高大的身影一踉跄,急忙扶住门框,发出咚得一声响。
贺惟没回头,青黛独自倚在门边,眼珠一转,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第二天,贺惟一大早就出门干活去了。等贺母和青黛起床,灶台上温着白面馒头,底下的水已经变凉,显然主人已走了许久。
贺静淑想重新热给青黛吃,青黛自告奋勇过去帮忙,手忙脚乱了一顿,最后被安排坐在水缸边玩水。
青黛看水面倒映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问道,“阿姨,贺惟白天一般去哪里干活呀?他中饭会回来吃吗?”
“多半在后山的田埂。”贺静淑递过热腾腾的馒头,带点心疼,“那孩子总会随便应付点。”
青黛若有所思。
后山,三三两两的人在农田里埋头干活。
一个中年男人直起腰,看那头不声不响专心干活的大高个,叹气,“真没法比。活该人家赚的多。”
个子稍矮的男人表情讥讽,“一个怪胎。明明在我们村赚最多,自已倒过得抠抠搜搜,也不知道钱花哪里去了。”
“花给他养母了呗。看看人家造的房子,看看人家伙食多好。”
“哪里啊!”矮个男人笑,“听说他屋里多了个女人!”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他继续,“你说,他花哪里去了?”
“呵呵。”
田埂之上,一道女声炸响。
轻蔑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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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人循声望去。
不远处,一个漂亮得晃眼的年轻姑娘微微笑,见两人看过来,不躲不避,反倒把笑意扯得更大。
美人一身嫩黄色收腰连衣裙,站在草丛边,像傲立盛放的花,明媚得十分大方。
青黛笑得很甜,“你们在说贺惟吗?”
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矮个男人李康搓手,“啊…是的是的。”
刘胜成咽了口水,恶声恶气道,“怎么了?我们说他怎么了?你要为那个杂种出头不成?”
“杂种?”青黛按住自已的耳朵,表情没有变化,“说得好难听。”
见眼前容色姣好的姑娘不像要为了贺惟出头,而是单纯听不惯他们的粗话,刘胜成表情好转。
他哈哈一笑,“你是城里来的吧?要是你知道了那个杂种的事,你就不会觉得我骂得难听了。”
“说来听听。”
李康拍了他一下,被刘胜成大力挥开,“怎么?他们做得,我还说不得了?”
李康压低声音,“不光彩!你想败坏我们村的名声?我家二妹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刘胜成丢开手里镰刀,“关我们村名声什么事?明明是贺家那女的搞臭了自已!”
“小妹妹,”刘胜成咧开嘴,干燥的皮肤挤出纵深纹路,“我跟你说吧。”
“贺家那女的从前跟城里人谈恋爱,被抛弃才回得向阳村!哎呦,这一下全村人都知道了,谁还敢娶她?”
“没过两年,她不知道哪里捡来一个小孩,竟然说自已不结婚了,要把小孩当儿子当养。”
“这不可笑呢吗?那小孩看相貌,就不是我们这的人!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青黛揪下一根野草,在指间碾碎,“就因为这个?”
“不够呢!”刘胜成指指远处背对着他们干活的人,“他啊!出了名没人情味的白眼狼!”
“他?看起来不太像呀。”青黛柔柔道。
“呸!”刘胜成看向青黛,挺直胸板
,底气很足,踩了一脚比他更优秀的人,似乎给他带来莫大的自信。
“他十七还是十八岁那年,不晓得在外头搞了什么生意,赚了很多钱嘞!村里人都穷啊!无论是想借钱,还是想求门路的,他统统不理!”
“自已闷头赚钱,和姓贺那女的两个人吃上肉了,完全不管村里饿死的人。哪怕一丁点活路不给村里人留。”
刘胜成又呸了一口,“他在外头有小买卖,村里分到的田却不肯让出来,一天掰成二十四天过,也要把田占得牢牢的。”
“嗯嗯嗯。”青黛依旧一张笑脸,点头,“我听明白了。”
“贺惟知恩图报明事理的优点我听完了,你可以开始说他到底哪里不好了,值得你们追着他辱骂了二十几年。”
侃侃而谈的刘胜成哽住,没反应过来,“不是……”
李康脑子转的稍微快些,他听完臊得慌,“好了好了,别说了。”
青黛面露疑惑,“说呀。为什么不说?”
“难道你们也知道自已是吸食贺家母子血肉不成
,才恼羞成怒的?”
她站得高,脚尖突然用力,灰尘和沙石飞起,跟刀子似的刮在面前两个男人脸上。他们一时来不及闪躲,手忙脚乱地栽倒泥地。
刘胜成的身边还有一把谈到兴起时扔着的镰刀,他登时龇牙咧嘴地捂住小腿,鲜血淋漓,“他娘的!你干什么!”
“你们别干活了,多累。”青黛居高临下,语气诚恳,“干脆去要饭。你们说呢?”
刘胜成大喘气,脸色又红又紫,被青黛赤裸裸点明事实后,愤怒的难堪甚至盖过了痛感。
“你……!”
青黛抚平裙摆,莞尔,“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美人小意温柔,脑子根本不会转弯的刘胜成面色稍缓。
自觉得到美人低声下气的道歉,他粗着嗓子,得意,“我的腿不成了,你要赔钱。”
青黛道,“我没有钱。”
刘胜成轻佻地看她,“赔人也行。”
“不成不成。”青黛托住下巴,“你说贺惟有钱,我比较想和他在一块儿。”
刘胜成气急败坏,“有钱?他可是拿钱养外头的女人!”
青黛指着自已,“哦?那你看我像什么?”
“什么?”刘胜成傻傻跟着问。
“……梁小姐?”沉稳冷静的男声在几人背后响起,“你怎么来了?”
青黛紧接着,“像他拿钱养着的外头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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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惟原本在另一头干活,越来越大声的交谈传过来时,他听见了,却不以为意。
谈话内容跟往常村里人说的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诟病他的出身、他的冷血、他的“狼心狗肺”。
总归也不是一回两回。
贺惟熟视无睹,手下更加卖力。
直到那道女声毫不客气地回击,让多嘴的人干脆去要饭,贺惟才放下手中镰刀,
他扭头回望,一个嫩黄色衣裙的女人站在田边草丛里,姿态高傲。
贺惟呼吸微滞,用手肘重重地蹭过眼皮,再睁开眼,他依旧看不清女人的相貌。
是谁?
他这是被……维护了?
那边交谈逐渐激烈,落了下风的男人气急败坏,竟然开始口不择言地欺辱嫩黄衣裙的姑娘。
贺惟没有多加思考,马上放下农具,三两下大跨步往田埂上走。
走得近了,一股熟悉的栀子香气轻柔地充盈在鼻间,贺惟脚步停住。
他的手紧握成拳,心跳一荡。
是梁青黛么?
底下面目狰狞的人说,“有钱?他可是拿钱养外头的女人!”
一丝焦躁攀上心头,贺惟虽没确定是不是梁青黛,但他果断出声,“梁小姐?”
青黛笑容满面,亲密得刻意,“贺惟哥~”
居然真的是梁青黛。
贺惟垂眼,看底下两人,一人狼狈难看,一人流血不止,视线转到青黛,明亮的暖色连衣裙干干净净,浑身上下散发盎然生命力。
“叮——任务达成进度16%”
刘胜成见到贺惟,表情更加难看:“狗东西,你果然花钱养女人!”
青黛侧过身看他,微微浅笑。
“所以?”贺惟竟没有反驳,直接道,“我的钱花在哪,和你们有关吗?”
他冷漠又不留情面,正是村民口中“不近人情”的模样。
青黛笑意扩大,葱白指间优雅地整理自已的衣领,扮演一只合格的狐狸精。
“唉。”沾满污泥的李康站起,缓缓摇头,想打个圆场,“小贺,你这么说就有点伤人了。你好歹是在向阳村长大的。”
“贺惟是他妈妈养的大,不是向阳村。”青黛此刻不优雅地撇嘴,嫌弃道。
她揪起一根杂草,低垂的狗尾巴摇摇晃晃,“怎么?你被路边野狗咬了一口,就因为他是同村狗,你得跪下来点头哈腰叫一声爹,然后感谢它的不杀之恩?”
“这位姑娘你……”
“你!”
底下两人这回都听懂了,脸色相当难看。
贺惟盯着她手里的狗尾巴草,俊挺深邃的五官流露些许意外和迷茫。
刺眼阳光洒在脸上,贺惟才惊觉他身体大半都是冰凉的。
他搓了搓手指,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不敢上前走到青黛身边。
见多嘴的人终于闭上嘴,青黛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身走到贺惟身边。
“你……”
“哎。”青黛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他往远处走,小声道,“你先别急着感动,我不是好心为你出头。”
贺惟喉咙干涩,一顿,“我知道。”
毕竟她亲口说过讨厌他。
青黛眼珠一转,“我算是在别人面前帮了你一次吧?”
尽管贺惟根本不把向阳村村民的恶意中伤当回事,他看青黛一眼,低下头,“算。”
青黛得意地扬眉,似乎扳回一城,“那你得给钱。”
贺惟:“……”
毛子:……
青黛:嘻嘻。
贺惟像骤然停住的木偶,高高悬起的牵引线绷紧,一时起也不行,落也不行。
“我可是身价千万的,你背我一次要一毛,那我帮你一次要一块。”
“不过分吧?”
贺惟半天说不话,最后憋了一个字,“好。”
青黛叉腰,哈哈大笑。
她摊开手掌,“现在给,还是记账?”
大小姐自认拿住了讨厌鬼的命脉,还狠狠报了一回昨晚的仇,她看路边的野草都眉清目秀。
从没被她这么热切地对待过的贺惟再度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掏口袋,没能掏到钱。
他出来干活一般不会带钱,怕丢。
贺惟暗自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先记账,面前神采奕奕的女人忽然捂住肚子,脸色飘红。
他看日头,“饿了?”
青黛哼了一声,“我大中午跑来给你教训小人,费神费力的,我还不能饿了!”
“我以为……”你是吃过中饭后才来的。
“看着我干嘛!”青黛明显会错了意,打断他,“难不成你觉得我是特意跑来给你送午饭的?自恋狂!”
贺惟礼貌移开视线,青黛红彤彤的耳朵像块热铁印在他脑中,他冰凉的身体终于慢慢回温。
青黛背对贺惟,在青黛看不见的地方,贺惟不自觉翘起嘴角。
身后沉默了一阵,贺惟忽然改口,“你说的一块,我没有。”
“你没有?”青黛怒目而视,“一块都没有?你明明有钱!”
贺惟两步跟上青黛,走到与她并排的位置,垂眸,“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青黛抿唇,想起贺惟那一手好厨艺,她放开捂着肚子的手。
“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
“哼。那我要吃肉沫茄子,要吃土豆鸡翅,要吃爆炒大虾,要吃辣子鸡。”青黛报复性报了荤菜名。
“好。”贺惟不假思索。
青黛倒意外。
贺惟眼中沉静的湖泊水光潋滟,“就当抵了那一块钱。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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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任务达成进度20%”
青黛没回话,走得更快。
她埋头走,脚踝处凝固的白色膏体若隐若现,正是昨晚贺惟带给她的那一只。
其实…贺惟对身边人挺好的。
他也没有那么讨厌。
不知贺惟哪来的神通,一小时内竟然真把所有菜都备齐了。
最后一道辣子鸡上桌,贺静淑目瞪口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小惟你在外头捡到钱了?”
贺惟解开围裙,递过筷子,“妈要是爱吃,我天天给你做。”
青黛从他手中抽走一双,迫不及待夹了块鸡翅,边吃边翘起脚跟晃动。
一个递得自然,一个接得自然。贺静淑左右看,抿唇笑,“小惟会疼人了。”
贺惟大口扒碗里的米饭,不吭声。
等涮完所有的碗,贺惟提了个水壶就出门去干活,青黛从房内瞧见,二话不说跟上他。
青黛也不开口,眼巴巴看着人家。
贺惟往左一步,青黛就往左一步。地上重叠的影子相互缠绕,比真实的两人亲密数倍。
他转身,用眼神询问青黛用意。
青黛撇开脑袋,装作没看见。
贺惟只得问,“你是想要什么吗?”
青黛声音提高几度,“什么你都愿意给我买?”
贺惟没有一口应下,捏紧水壶的手突出明显的骨节,实话实说,“贵的,我买不了。”
“便宜的呢?”
“……不能随便买。”
他并不遮掩,坦荡道。
青黛一笑,“瞧你紧张的样子,我需要骗你兜里的那几块钱?”
她双脚并拢,向前跳了一步,“我是想,跟着你。”
“跟着我?”贺惟没明白,“你想让我带你去什么地方吗?”
“不去别的地方。你去哪我就去哪。”
贺惟疑惑,“为什么要跟着我?”
“无聊。”青黛再跳了一步,“待在家里不好玩。”
“你跟着我,大概会更无聊。”
“那我也要跟着。”青黛被问得不耐烦,直接道,“别人都说我是你外头养着的女人,我不得出去逛一圈?”
这是什么逻辑?
这样做不是把谣言锤得更实?
青黛回头看忙里忙外的贺静淑,“他们骂你就算了,还连带着不尊重贺姨。”
“我看他们不爽,我们过得越好,他们越眼红嫉妒,呕死他们最好!”
“我呢,就勉强扮演一下你外头的女人。”
贺惟没法看人脸色,只能从语气辨别对方的心情,青黛语气听起来兴致冲冲,他说,“你是女孩子,这样对你不好。”
“怎么了?”青黛好似根本不在意,“我名声坏了,你就娶了我。”
“不可以。”贺惟沉声。
他言简意赅,语调平缓,却带了股不容置疑的严肃。
青黛本是玩笑的心态,被贺惟吓了一跳,不悦道,“你又不吃亏!”
她越想越气。
未婚夫徐之川更喜欢方蔓,这个一穷二白的贺惟竟也看不上她!
一股劲儿憋在胸口,青黛眼里的火烧的滚烫,她直接握上贺惟的手腕。
男人手腕坚实有力,她一只手都握不下,只得更加用力地扣住他。
粉嫩的指甲嵌入贺惟的手里,他感觉到面前人生气了,没有扯回手腕,任青黛死死地抓他。
“你怎么不说话?让你娶我,你倒是挺委屈的。”
“你看不上我?你也觉得我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你嫌我脾气不好……”
“梁小姐。”贺惟打断青黛的胡思乱想,沉着道,“是我配不上你。”
贺惟两指捏住青黛手腕,青黛不得不松开了他。
他眼皮低垂,嘴角紧抿,从眉骨到下颌每一处的轮廓都完美,也都冷峻。
贺惟后退一步,看青黛的视线很淡,“我会去跟他们澄清这件事。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青黛咬牙,心里委屈又酸涩,她抱着双臂蹲在路边,转过脑袋不说话。
“梁小姐……”
“你不许叫我。”
青黛闭着眼睛,“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好笑!不过是句玩笑话。”
今早在外看到那群人这样对待贺惟,再加上……中午他确实做了一桌符合她口味的菜。
她不过是想帮帮贺惟而已,贺惟至于那么嫌弃她吗?
前一刻觉得贺惟人还行的她简直大错特错!
贺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讨厌鬼。
身前没了动静,青黛睁眼,对面的人不见踪影,她用力地捶了一下大腿。
忽然,眼前压下一片黑影。
青黛仰头,贺惟右手撑了把伞,手臂举直,把青黛完全笼在伞下,自已站得远远的。
“梁青黛。”贺惟嗓音放低,往日冷淡的声音压得有些哑。
他第一次正式喊了她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青黛明白他的认真。
“你很好,一定值得更好。”
“哪怕是玩笑,也不要和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叮——任务达成进度40%”
毛子诧异:他怎么一边把你推远,还一边疯狂涨攻略啊?
青黛笑起来:明知不可而动心,清醒着沉沦,这才是贺惟。
青黛一下弹起,固执地看他,“我真的很好?”
“嗯。”
“哦。”
只要这一句话,青黛的气就消了大半。
她抢过伞,向贺惟的方向迈了一大步,抬高手臂,把贺惟也遮到伞下。
“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贺惟怔住。
“我没说吗?我要跟着你走。”
“你……”贺惟重复,“我不是说你不要和我……”
“你说什么是你的事,我做什么是我的事。”
贺惟发愣,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你嫌弃我?”
贺惟摇头。
“那不就好了。我就要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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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惟没动。
大小姐对他的态度变得很奇怪。
她的维护,她的靠近,对于贺惟而言,都是危险讯号。
不该有的心思,黄粱一梦,转醒成空。
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可以任性,但他不能。
宽大遮阳伞打下一片阴影,贺惟长时间的沉默,到青黛支撑不住转动手腕时,他才开口,意味不明,“我不算什么好人。”
“跟着我,不是一件好事。”
他推过伞柄,大幅度偏移到青黛头顶。
青黛略带不屑扯开嘴角,“我敢为我自已当下的选择买单。”
“今天我说要跟着你,明天就可能讨厌你。”青黛满不在乎地睨他,“你管我呢?”
胸口一闷,贺惟捏紧伞柄,“那就好。”
“叮——任务达成进度50%”
倾斜的伞柄下,阳光再度照到贺惟脸上,可他没有感觉到一点温度。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