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死在山野风雪里,他们怎么能找到我的行踪?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往前飘了几寸。
    如若他能替我查出真凶,我是不是就能脱离束缚,转世投胎?
    可下一刻,思绪就被拳头砸桌的巨响打断。
    方时胥震怒:“已经什么?我看她是分不清身份,想靠失踪来博眼球!”
    “这样的人,我怎么敢把她留在王府给夕音添麻烦?”
    他越说越生气,心里已然认定我在和江夕音争风吃醋,故意避而不见争宠。
    “一个低贱下人。还想本王花心思去找她?”
    方时胥冷哼一声,轻蔑之意化作利刃,直直扎入我早就没了响应的心脏。
    “传令下去,以后谁也不许主动寻她!等她走投无路,肯定还会回来求我庇护。”
    “到那时,我再治她办事不力的大罪!”
    此后,没人再提我的名字。
    都当昔日那跟在方时胥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姑娘,从没存在过。
    可方时胥却心神不宁起来。
    独自在书房时,总对着门口发呆。
    偶尔还会顺嘴叫声:“哎,给我研墨……”。
    屋内空空荡荡,声音顺着墙打个转,回头又钻进方时胥自己耳朵里。
    没人回应。
    方时胥愣了愣,环顾四周,目光略过我飘在空中的魂体。
    突然,院子里传来吵嚷,他腾一下跃起,疾跑推开门。
    “谢云——”
    8.
    没有谢云卿。
    只有一众来送绸缎首饰的丫头,簇拥着江夕音,供她挑选下月元宵宫宴的打扮。
    江夕音刚让燕王退婚,饱受京中贵女奚落。
    如今却嫁给方时胥一雪前耻,自然得好好琢磨装扮,要在宴席上艳压群芳,极力炫耀一番才是。
    我看见方时胥豪掷千金,订了绸缎铺子今年第一批云光缎。
    又派人采买头面,翡翠、珍珠、点翠……
    摆的院里华光耀耀,晃人眼珠。
    几乎亮瞎我这只虚弱魂灵的眼。
    “时胥!”
    瞧见他来,江夕音即刻丢下手中珠宝,贴到他怀中,嗔怪道:
    “你总一个人呆在书房,都不陪我。”
    娇妻软语,方时胥哪里抵御得住,心中郁闷一扫而空。
    “我不管,从明日起,我要进你书房贴身侍奉你。”
    方时胥柔声安慰:
    “公文枯燥无聊,我写字时又顾不上和你说话,进书房做什么?”
    江夕音哼笑着,耍起了小脾气:
    “怎么,你之前身边那丫头进得,我就进不得?”
    提起我,方时胥顿时哽住,眉间微微皱起,似是听到什么厌恶之物。
    “提她做什么?”
    “你想进书房就进。切莫拿自己和她比,你是我的妻,她不过是一个伺候的下人。”
    江夕音满意点头,勾手把玩着方时胥挂在腰间的沁血玉佩。
    “他们送来的耳坠我都不喜欢。精致的太显眼,简洁的太朴素。”
    “这块沁血白玉不错,时胥,你把这磨成两块,替我做副耳铛好不好?”
    方时胥下意识将玉收回,握在掌间,捂得严严实实。
    “你喜欢白玉?我让人替你寻,这块水头不好,配不上你。”
    9.
    那块玉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当年在杀了不知多少人后,我遍体鳞伤,血染得手掌瞧不出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