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竺玉逢春 本章:第13章

    秦衡手里忽然空了,愣了愣,心情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不是会上赶着伺候人的人。

    竺玉都没来得及拒绝,手腕就被陆绥抓得牢牢的,袖口被卷了上去,皮肤很白,这么看就像一截细细的玉藕。

    关节这片皮肤隐隐发青。

    哪怕撞得不厉害,还是伤着了点筋骨。

    武学课上,人人都难免会有些小磕小碰,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

    竺玉抬眸,陆绥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下眼色沉沉的乌眸,他的神色淡的就像是高坐庙宇中的神明,什么都看不出来。

    克制的。

    隐忍的。

    又好似在疯狂的边缘。

    万花油在他掌心渐渐融化,男人沉默着为她揉开了起青的这片皮肤,动作和缓,却又有几分控制在掌心里的蛮横。

    男人掌心的温度,好像比这烈日都要滚烫几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

    却被陆绥攥得更紧,更加激烈了起来,压低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很沉稳,他说:“别动。”

    他神情认真,哪怕是语气平淡吐出来的两个字,也比别人声嘶力竭的怒吼要多几分威慑力。

    像平静落下又悄然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

    竺玉没有再动,任由他继续帮她上药。

    有几次欲言又止,他揉捏的力道也够重的,她感觉筋骨都要被他给揉开了。

    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说。

    免得眼前这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旁人好心好意帮忙,她还挑三拣四,确实有些白眼狼。

    于是,她就生生忍着。

    陆绥认认真真替她上好了药,只是近在迟尺,她口中吐出的薄薄的热气,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已经尽可能的没有去看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深吸了口气,陆绥顿了一下,就说:“好了。”

    竺玉连忙放下衣袖,客气同他道谢。

    “谢谢,辛苦陆兄了。”

    陆绥沉默不语,兀自垂下了眼睛,望着炽光里面颊微白的少女,大抵是刚才出了汗,鬓边的碎发像沾了雾气似的,潮潮的、凌乱的落在两侧。

    本来脸就很小。

    这么看就更加精致。

    刚刚上药兴许也是疼的,他后来的动作又很粗暴,她忍着不敢抱怨,唇瓣被自己的牙齿磨得有些红肿。

    看着都有点可怜。

    院子里风冷飒飒的。

    他心底却像烧了把火似的,一时半会儿都冷静不下来。

    沈竺玉似乎真的经常忘记自己是个女人。

    方才若不是他主动出手,刚才给她上药的就是秦衡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她可能已经习惯了如此。

    可是他心里无端起了怒火一样,她有时候本能般的抗拒他的靠近,却总是对别人很是乖软。

    陆绥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出了口气,“不辛苦。”

    竺玉看着陆绥冷冰冰的脸色,也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就这么不高兴,也没人惹他啊?

    她也没让他帮她上药。

    可能真的不太喜欢动手伺候人吧。

    李裴那边黑着脸教训完人,才想起来要看她的伤,见她都上好了药,脸色才好看点。

    末了,李裴没忍住,劲瘦苍白的手指头轻轻碰了下她的手,皮肤柔嫩,柔软饱满,手感十分的好。

    李裴还有些上瘾,他忍耐着,抽回了手,小声嘀嘀咕咕当其他人听不见:“还想再捏一下,手也好软。”

    小时候还能摸摸太子的脸。

    长大了就不能碰了。

    不然就是没规没矩。

    李裴说的含糊不清,其他几个人确实也没听清,连竺玉都没听清。

    日头烈,阳光毒。

    站久了,晒着脸也不舒服。

    好在这堂课也快结束了。

    她的后背出了汗,想尽快回去换身衣裳。

    李裴同她走在一道,奇怪的是今天秦衡也跟着他们一起,好兄弟似的,还真不像从前有过水火不容的日子。

    秦衡招呼起李裴,“一块去换衣裳?”

    李裴和他们也不是真的有仇,就是在对太子这事上有分歧罢了,如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也就没什么芥蒂。

    李裴嗯了声,经过长廊,又绕到后头有更衣间的那个院子,刚迈过门槛,李裴就开始解腰带,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洒脱的很。

    竺玉偏过了脸,只觉得没眼看。

    不消片刻,李裴就将上衣脱了个干净,平时看着清瘦的人,脱了衣裳都还有底气,魁梧的胸膛,硬邦邦的像是能撞死人。

    秦衡看着逃窜一样钻进另一间屋子的太子,挑了挑眉,问李裴:“我以为你们从前做什么都是一起的,怎么太子连你都避着?”

    李裴舔着个脸做牛做马都不是一日两日,这么久了,太子都还避着他?这不是把他当外人吗?

    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李裴冷下了脸,“你什么意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衡慢条斯理换好衣服,“意思是他胃口还挺大。”

    秦衡笑了笑,“你不觉得他有些白眼狼吗?你看你对他这么好,在他心里,你的分量比起我们估计也沉不了几分。”

    李裴冷冷看着他,警告道:“你挑拨离间这套少用在我身上。”

    不过李裴也觉得太子对他,的确没有掏心。

    总是隔着层距离,有事情也不会主动和他说,更没有把他当成可靠的人。

    秦衡已经换好了锦袍,身形颀长,翩翩公子般清高冷傲,他微微一笑:“我去帮你瞧一瞧太子,这屋子也不是容不下我们三人,没什么可避嫌的。”

    陆绥是刚才被先生留了下来。

    周淮安则还在练武场上耍他的剑和枪。

    李裴懒得同他多说,只是叮嘱:“他胆小,你别吓着他。”

    秦衡微微一笑:“我知道。”

    秦衡的话虽然是那么说,但也理解太子同他们保持距离,毕竟是储君,端着架子无可厚非。

    他只是想去看看太子,刚才捉住他手腕的瞬间,掌心里的人狠狠一缩,惊惧好似蒸出了隐在皮肤下、深埋血骨里的软香。

    太子当时的表情,也叫他看着心里颤了一下。

    柔软的脸脸,乌黑惊惶的眼眸,吐着甜腻香气的唇瓣,实在是让他……心痒难耐。

    秦衡的直觉本能告诉他不对。

    但他一时半会没能捋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浑然不觉间,他已经走到门前,秦衡抬手,敲了敲门:“殿下。”

    衣裳繁琐,里衣、内衬、外衣直裰,穿起来麻烦又耗时。

    竺玉刚换好衣裳,都没来得及系上玉扣,忽然间听见秦衡这道带着几分征询的声音,简直头皮发麻。

    秦衡客气了声,不等回应就推开了门。

    男人敏锐捕捉到了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的目光又从对方还没整理好的衣衫,轻轻扫过。

    竺玉强装镇定,系好了扣子,只不过手还有点抖。

    她这会儿穿了件宝蓝色锦缎直裰,衣裳料子自不必说,是去年进贡的蜀锦,袖口嵌了几缕隐约可见的金线。

    宝蓝色又极衬肤色。

    她的脸看起来是那通透莹润的白。

    秦衡方才轻轻扫过的一眼,凌乱的衣衫还未完全穿戴整齐,太子的脸小小的,脖颈也细细的,松散的薄衫若隐若现雪白的柔肤。

    往常没有多看。

    仔细打量,才发觉太子比小时候还要白。

    好似濯水精心浇灌养成的莲花,白里透着诱人的粉。

    秦衡不是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每次瞧见或多或少生出嫌恶来,那是属于男人本能的厌恶。

    打从心里觉得恶心。

    可见着太子这般,他从心里也讨厌不起来。

    竺玉看着一言不发的秦衡,问:“秦兄,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可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秦衡回神,毫无心理负担的将锅推到李裴的头上:“李裴不放心殿下,让我来看看你。”

    竺玉蹙眉,她当然是不喜欢这种猝不及防的打扰,她本来就觉得李裴太粘人,现在这样,就更加的烦恼。

    李裴好像还把她当成小孩子了一样,什么都想知道,什么事都想插手。

    秦衡见她皱眉,就知道她不喜欢这样。

    “我出不了岔子,你们不用…担心我。”

    竺玉也说不出重话,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好心,她虽不喜欢如此,但也不会苛责。

    只是,她得和李裴说说,不用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她也不是瓷做的,没那么易碎。

    秦衡莞尔:“好。”

    往外走的时候,秦衡仔仔细细捋清楚了这些年他不曾放在心上的细节。

    有几处的确令人生疑。

    比如太子从不与他们共浴,解手时也鬼鬼祟祟,不同他们一起。

    秦衡眸色深了深,盯着前面的身影,心中生出几种不同的猜测来,倒是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太子,还藏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呢。

    这个秘密还不小。

    定是能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才会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忍气吞声。

    秦衡这样想着,很快就要到思学堂了。

    李裴在院门口等着他们,陆绥和周淮安也从先生那边回来了,两人甚至已经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动作麻利的很。

    冬日里。

    几人都是穿着一身黑,于皑皑风雪中,添了几分冷冽肃杀。

    周淮安已经将他的剑收了起来,挂在腰间,他一张臭脸,像个小阎王。

    总是不大开心的样子。

    不过周淮安在家经常挨揍,的确不太能开心得起来。

    过几日,就是周老将军的寿宴。

    周淮安请了陆绥他们几个,纠结了会儿,还是张口把这事给太子说了。

    周淮安是不太想给沈竺玉发帖子的。

    可这是母亲戳着脑门要他办的差事,他不好不做,不然回去又是一通毒打。

    周淮安面无表情将拜帖递给了面前的少年,有些扭捏,却又面无表情地说:“这个月十五是我祖父的寿宴,殿下有空的话,还请赏脸。”

    他就这么客套一下。

    太子来与不来,将军府都不差这点脸面。

    竺玉捏紧了帖子,黑眸认真:“周兄诚挚邀请,我一定会去的。”

    周淮安:“……”

    他看起来很热情吗?

    旁边的几人,瞧见太子还是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也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真看不出来她是装傻,还是天生就缺根筋。

    陆绥和秦衡都是讨厌蠢人的。

    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也情有可原。

    不过这会儿,两人都没有吱声。

    甚至陆绥还不咸不淡提醒了句:“殿下记得将拜帖放好,别弄丢了。”

    男人从前分明没怎么注意过她,记性倒是出奇的好,偏偏还记得她丢三落四的坏毛病。

    第31章

    [VIP]

    第31章

    竺玉听见这声提醒,心中感激。

    她看了陆绥一眼,男人身形板正,他好像只是随口了这么句话,没有特别的意思。

    表情还是淡淡的。

    一脸清高的模样。

    她同陆绥说了声谢谢。

    陆绥也不是很热衷同她搭话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句不必客气。

    几个人在屋檐廊下吹着冷风。

    都没急着要往思学堂那边走。

    竺玉在其中多少有点格格不入,面前的几人都比她要魁梧许多,好像又是一身的牛劲儿,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气,体内肝火旺盛,自然是不怕冷的。

    她的牙齿打了个颤,往背风处躲了躲。

    李裴眼睛就长在她身上,时不时的就往她这边瞄两眼,瞧见她往身后缩了缩,就知道她冷了。

    他一把将人拢了过来,指节瘦白修长,韧劲十足,将她扯到自己的身后。

    他随即就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她裹了起来,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

    大氅还有他身上的余温。

    甚是暖和。

    她整张脸都够埋在宽大的衣领里,下巴都被藏在了里面,露出闷得发红的小脸,还有湿漉漉的乌黑的眼睛来。

    她真觉得李裴对她的好已经过了界限。

    她不知道李裴对别人是不是也是如此,一股脑的硬塞,不管你要与不要,他都要硬要给。

    霸道的性子从小就初露端倪。

    竺玉小时候乖乖软软的,如今早已知道男女之防,有很多举动就不太合适。

    不是她性子腼腆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就是怕被发现了身份。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所以竺玉对李裴以前没有小时候那么热络,不过这会儿她实在是被风吹得有点冷,抿了抿洇红的唇瓣,小声同他说:“一会儿我就将大氅还你。”

    李裴本来心情挺好,听见这话就不大高兴了:“你不用和这么客气。”

    竺玉没再说什么。

    不过回了思学堂,她还是将大氅解了下来,还给了李裴。

    李裴冷眼看着她放下氅衣,嘴上虽然没说不高兴,脸上却写着不悦两个字。

    等下了学。

    李裴还是冷着张臭脸,秦衡有意接近太子,下了学之后便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太子抱着书,兴许是怕冷,急匆匆就跑了。

    同他们打招呼也是急匆匆的,随后就跟着她那狗腿子小太监上了马车。

    李裴一脸的阴沉,周身的煞气足够叫人退避三舍。

    秦衡默了半晌,不紧不慢开了腔:“谁招惹了你的不快了吗?”

    李裴的声音都听得出几分咬牙切齿来:“太子身边定是有更亲近的人了。”

    这句话听着就恨得牙痒痒。

    酸得像是抓奸未遂的丈夫。

    秦衡觉得好笑,李裴怎么还像个争宠的怨夫似的,这口吻他自己听起来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他假模假样的为太子辩解了两句:“我瞧着他与你是再亲近不过了。”

    这话说着,他还笑了笑。

    周淮安一向对太子的话题不太感冒,太子与谁人亲近,都同他无关。

    至于陆绥,惯来惜字如金,也不怎么搭腔。

    这两人不作声是很正常的。

    李裴扭过脸来,昳丽的脸添上几分冷厉时倒还怪怵人的,平时看着再怎么不着调,到底也还是李都督的嫡子,气势并不输人,他问:“你们不会背着我,同他交好了吧?”

    李裴怀疑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个遍。

    秦衡这人没有心似的,又有点高傲,哪怕笑着,也不屑于攀附权势。何况太子在他眼中并不是多能靠得住权势。

    太子之位,兴许还没有秦衡父亲的官职来的牢靠。

    至于周淮安整日就知道练武逞凶,是个很粗鲁的人,整日最关心的就是他那把破剑,看着好像只想和他那把剑过一辈子。

    陆绥就更不可能,沾了太子的事,他多是不愿意去管,连听都懒得多听。

    李裴很快就将这个几个人排除在外,他冷冷笑了下,“我迟早逮出那个人。”

    秦衡没吱声。

    陆绥倒是猜得出沈竺玉为何待李裴没有那么亲近,就和言多必失是一个道理。

    怕自己露馅。

    让李裴知道了…

    她讨不到什么好,可就麻烦多了。

    如此一想,陆绥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好人。

    不过她的事情,他也一点儿都不想插手,几次提醒,几次解围,不过是出于同情或者是他那莫名的烂好心。

    觉着如履薄冰的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挺可怜的。

    他顺手帮个忙,也没什么的。

    再多的,他也就该冷眼旁观。

    太子的死活,与他毫不相干。

    她既然敢如此大胆,日后真被人揭穿,后果也只能她自己受着。

    几人各自心怀鬼胎。

    李裴也没心思在外多留,他先走一步。

    秦衡同陆绥回去的路,倒也顺路。

    官道上都是积雪,马车驶过,留下几道深深的辙痕。

    风雪中。

    男人提着伞,一袭黑色锦袍被这皑皑的白雪仿佛衬得更深,他脸上的表情比起这冷冰冰的雪意,也没有和缓几分。

    秦衡忽然间开了口:“鹤如,你不觉得太子有些奇怪吗?”

    陆绥的表字,平日还真没几个人叫。

    秦衡与他关系好,私底下倒是会叫他的表字。

    陆绥脚步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男人薄唇微掀,语气平淡,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哪里奇怪?”

    秦衡便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秦衡是极聪明的,又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许多事情想要瞒过他的眼睛都很难:“他做什么都有点鬼鬼祟祟的,像是刻意躲着我们似的,穿个衣裳是这样,脱个衣裳也是这样,平日下课去解手,护着他的裤腰带比谁都要紧。”

    陆绥嗯了嗯,嗓音有些低沉,听得出细微的不耐来。

    秦衡分析的条条在理,“我总觉得他有事见不得光,不然何至于躲着我们于此?连李裴他都在防着。”

    陆绥停了下来,接着就又往前走,簌簌的雪压在油纸伞面,好似能听见压枝的碎声,他面无表情的敷衍道:“她的性情懦弱腼腆,可能是抹不开脸。”

    秦衡顿了下:“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往偏处了想,比如太子先天不足,可能身子有不能见人的地方,或者是那处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真没往更惊世骇俗的地方去想。

    或者说也不是没想过,而是觉得太子未必敢这么大胆。

    秦衡迟迟没有听见陆绥的声音,侧眸看了看他:“你似乎不是很好奇?”

    陆绥压着心头的烦躁:“她的事,又不归我管。”

    秦衡既然起疑,那她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或早或晚罢了。

    陆绥越想越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压着心头暴烈的火气,他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的。

    又不是人人都如他这般。

    正人君子。

    秦衡到时候真要威胁她,她又如何能抗衡得了?

    陆绥又停了下来,握着伞柄的手指掐得用劲,他接着说:“你太多心了。她别扭的性子,是皇后从小就养出来的。”

    秦衡默了几许,“可能也是。”

    不过却也不妨碍他日后多做试探。

    若是太子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生来就有不足之处,那他如此谨慎胆小,倒也说的过去。

    *

    旬考这几日,是监学里的学子最为头疼的几天。

    外院的学子大多都是贡生,没什么影响。

    对内院学子倒是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家里不太好交代,他们过了这个年,等到开春过夏的八月,便准备正式下场,参加乡试。

    乡试过后才又是会试。

    时间总之还长着,春闱考中了名次,还有殿试。

    要做官也没那么容易的。

    竺玉无需参加科考,陆绥他们今年怕是就要下场考试的,不管几人性情如何,学问上都是很不错的。

    文章各有见地,文字辛辣锋利。

    不过他们都是自幼就随着名师学习的高门贵子,学问不差才是正常的。

    旬考过后,就是将军府的寿宴。

    竺玉这日特意穿了身绯色的锦袍,纹绣的金线衬得这身衣裳几分清润的贵气。

    往那儿一站,就觉得干干净净的。

    她同他们到的时辰差不了多少。

    周淮安在府门前迎客,将军府的门柱前有两个威武雄壮的大狮子。

    周淮安的两位兄长在里面待客。

    将军府这日是十分热闹的,满京城也没人不给面子。

    内宅夫人拉着自家的姑娘上门祝寿,也打着旁的主意,将军府里个个公子都不差。

    家里没有女孩儿。

    日后内宅也不会有妯娌之间的矛盾。

    将军夫人又是爽快人,不是会磋磨儿媳妇儿的人。

    周家的家风甚严,嫁进来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委屈受,就算夫君有小妾,也绝对越不过正妻的头上来。

    而且将军夫人这些年来在宴席上,看得出来是极想要个女孩儿的。嫁过去,不说当成亲女儿来养,怎么着也会疼着护着。

    不过将军府有权有势,几个小公子都是有本事的人。

    寻常的小门小户,是攀不上了。

    太子大驾光临,府上的人也都微微一惊,宾客瞧见太子冷冷淡淡的样子,也没敢往前凑。

    怕被当成趋炎附势的人,没有脸面。

    周淮安的两位哥哥还有他的母亲,特意出来相迎,他们见多了人情世故,不像周淮安在国子监里那么没数,表面的功夫做的是极好的。

    将军夫人瞧着太子,就觉得合眼缘。

    以前知道他长得好,没想到长得这么好。

    小时候还见过,后来大了,见到的机会便也少了。

    短短两年,这张脸又张开不少,说的不恰当,也实在貌美。

    不怪李裴家那个鞍前马后,极尽讨好。

    竺玉面对周家的长辈,也很是紧张,她一想到上辈子周家满门被灭的下场,眼睛就发酸。

    老将军那时被派去了前线。

    军中却有通敌叛国的人,提前给递了消息,几十万大军死于北蛮提前设好的陷阱里。

    周家军元气大伤。

    京城里的老弱妇孺,也难逃一死。

    将军夫人被逼自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

    这是父皇在世时就发生的事情,竺玉这辈子绝不会坐视不理,不会叫他们上这种当。

    连同那几十万大军的无辜冤魂。

    简单寒暄了两句,将军夫人离开前还命令儿子:“好生待客,不许臭着脸。”

    周淮安不耐道:“知道了。”

    他转而盯着沈竺玉这张脸祸国殃民的脸,怎么他母亲好像也挺喜欢他的?

    细皮嫩肉的,有那么好看吗?

    不如他浑身魁梧的肌肉,手臂上贲张的肌肉线条能将他吓得往后退两步。

    周淮安忽然间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把太子给抱起来,那细腰,稍微使点劲儿掐着就能控制着人,不让她动。

    他想了想,竟然没觉得那个画面很恶心。

    甚至津津有味,下次得试试。

    第32章

    [VIP]

    第32章

    少年人不懂事,平时在家里在外头被惯坏了。

    目下无尘般的高傲,不愿意因为对方身份更加尊贵就对其殷勤献媚。

    长辈们到底多活了几十年。

    不像他们再老成也还有意气用事的时候,哪怕有什么瞧不上眼的地方,表面功夫也做得滴水不漏,绝不落人口实,留下把柄。

    太子毕竟身份尊贵,还是要奉为座上宾。

    将军夫人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儿子在国子监里的德行,还当在家一样,是被父兄宠爱的小公子。

    也怪她,将孩子惯得这么大的脾气。

    为了不出差池,将军夫人才特意多叮嘱了两句,私底下又嘱咐了另外两个儿子,叫他们盯着点。

    周淮景是周淮安的二哥,文武双全不说,还是京里出了名的谪仙贵公子。

    长得一表人才,看起来不像出身武官世家。

    遥遥一见,都是文人风骨。

    周淮景如今在都指挥任职,外人瞧着他这张清俊温和的样貌,还当他是个心慈手软的。

    不过他上任后,人也没少杀。

    刑讯逼供的手段叫人闻风丧胆,是属于其他人没事根本不愿意得罪的人。

    笑里藏刀的典型。

    杀了人手上都还能干干净净的。

    这会儿周淮景瞧着眼中傲慢的弟弟,又看了看柔软无害的太子,他看他们和看小孩儿也差不多。


如果您喜欢,请把《逢春》,方便以后阅读逢春第13章后的更新连载!
如果你对逢春第13章并对逢春章节有什么建议或者评论,请后台发信息给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