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我和霍隐带着孩子逃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粗茶淡饭过一生。
我最怕的是,他醒不来。
无论是霍珩还是霍隐,都彻底消失在了这世上,这具身体变作空荡荡的躯壳。
我呆坐在屋外,连进去看的勇气都没有。
无论答案是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意味着逃不开的别离和失去。
等了一天又一天,霍珩都没醒来。
可我依旧坚持等着,即便心中近乎绝望。
这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里间终于传来了动静。
刘嬷嬷带人进去服侍,看来是老爷醒了。
我端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僵硬的背脊挺得笔直。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余光中,我微微转动脖子,看向那人。
瞳,微微睁大,心跳也加速了。
不是黑衣,也不是白衣。
而是一袭浅紫色的锦袍。
公子如玉,美如画卷。
霍珩看着我,微微一笑。
「夫人,我都想起来了。」
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娶妻了。
大家震惊无比,各种打探询问,想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这么倒霉。
霍府的人和锦衣卫的人都是嘴紧的,婚礼这般盛大隆重,却没人打探出除了新娘姓氏以外的半点消息。
同姓的人那么多,上哪对去?
都不知道新娘是圆是扁,什么来头,新娘的爹娘也没影儿。
只知道霍珩十分看重这个妻子,特地请来了圣上做证婚之人,并为她讨来了诰命赏赐。
有些看似荒诞不羁的流言,倒是对上了几分真相。
「听说这位新夫人是先前娶过一道的,不知为什么瞒着人,没有对外宣扬出去。」
「难不成是姨娘扶正?」
「不是,是正头的。霍府的水深着呢,或许是和锦衣卫有关…」
没多久,他们便知道霍府的水,比他们想的更深。
我成为正式的霍夫人才不到半年,孩子却满周岁了,即将大邀宾客办酒。
所有人都险些惊掉了下巴,惊落了眼珠。
说闲话吧脖子发凉,不说吧憋得慌,实在是太难受了。
所有人都在拼命八卦,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婚宴是瞒着我爹娘的,毕竟先前我就已经“嫁”过一回了,突然再嫁一次,怎么都说不过去。
我也深知爹娘胆小,怕夫君的身份吓着了他们,不敢开这个口。
要不是霍珩执意要以自己的身份娶我,我连这个婚宴都想省掉。
但这次的周岁宴,是瞒不过去了。
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给外孙的周岁礼,商量着要来霍府看宝贝疙瘩。
霍珩知道我的纠结,握住我的手安慰:
「迟早要告诉他们的,长痛不如短痛。」
「看在念儿分上,他们一定会原谅我这个女婿的。」
我点点头,心中依旧有些没底气。
念儿的周岁宴办得十分热闹。
不管外头的人把我们的故事编的多离奇不堪,趋炎附势的人总是有的,来奉承的人永远不会缺席,说不尽的宾客如云。
我爹娘浑然不觉,还以为是看在所谓大伯哥的面上。
他们抱着粉团伶俐的外孙,逗他玩拨浪鼓,时不时看着我和霍珩恩爱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趁着两老高兴,霍珩遣散其他人,忽然跪在了他们跟前,请求他们的原谅。
爹娘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去扶,问他到底怎么了。
霍珩坦诚道:
「岳丈,岳母,其实这府里并没有什么二老爷,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