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傅斯辰会震惊，或者愤怒。</p>

    没想到他扑哧一声笑了。</p>

    “你收了林溪多少钱？”</p>

    医生皱眉：</p>

    “我是妇幼产科急诊的主任医师，我很严肃地跟你说，胎儿现在情况不好，产妇正发着高烧，她本人完全没有保胎意愿——”</p>

    “差不多得了，什么狗屁主任医师，编谎话都编不圆！我朋友就是学护理的，人家都跟我说了，七个月是最安全的时候，还高烧，还感染，骗傻子呢？”</p>

    “你转告林溪，别成天拿引产威胁我，她要真舍得引产，我傅斯辰三个字倒过来写！”</p>

    电话挂断。</p>

    我苦笑。</p>

    他宁可相信刚学护理两年的蒋馨月，也不信妇幼医院的医生。</p>

    引产手术比想象中要漫长。</p>

    我眼睁睁看着从我腹中取出的婴儿被装进一个袋子。</p>

    接过医生递来的笔，在火化同意书上签了字。</p>

    回到病房，我身心俱疲，陷入昏睡。</p>

    只有睡着，我才不会因为隔壁病房新生儿的啼哭而心碎。</p>

    傅斯辰的电话把我吵醒。</p>

    我没接。</p>

    他发来微信：</p>

    【人呢？还没回家？】</p>

    【昨天我话是说重了点，可你想想，我给馨月过个生日，你在那又是不舒服又是要去医院的，我能不来气吗？】</p>

    我懒得跟他说话，把手边的化验单和住院发票拍照发给了他。</p>

    他秒回：</p>

    【你至于吗？为这点事还专门找人伪造住院病历，搞得跟真的一样！】</p>

    【我再重申一次，我只把馨月当妹妹，她比我小八岁，就是个小孩，你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行吗！】</p>

    【我承认昨天脾气差了点，等出完差回来我肯定补偿你，别闹了，好好在家养胎。】</p>

    我没回复。</p>

    打开蒋馨月的社交主页，看见她更新了一张和傅斯辰在景点游玩的合照。</p>

    这就是傅斯辰所谓的“出差”。</p>

    点开大图，照片里，打扮可爱的蒋馨月正噘着嘴亲吻一只兔子布偶。</p>

    我心口一滞。</p>

    那是我给宝宝买的，平时是放在家里的婴儿房中。</p>

    虽然宝宝已经用不到它了，可我看到傅斯辰这样糟蹋我给宝宝的礼物，还是没法无动于衷。</p>

    我给他打电话。</p>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接：</p>

    “怎么了老婆？我刚在开会。”</p>

    我顾不上揭穿他的谎言，直截了当地问：</p>

    “为什么把宝宝的东西送给蒋馨月！”</p>

    他愣了一下，不耐烦地说：</p>

    “哪有为什么，一个玩具而已，等宝宝出生再买一个就是了，吵什么吵？”</p>

    “林溪，我说你能不能大度点，馨月从小家里穷，没买过这些东西，我送她一个玩偶怎么了？”</p>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成天无理取闹，连小姑娘的醋也要吃！”</p>

    我攥紧手机。</p>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p>

    自从半年前傅斯辰在酒吧里救了被客人刁难的蒋馨月，整颗心就都拴在了她身上。</p>

    先是认她当了妹妹，又把她招进公司当实习助理。</p>

    他说像蒋馨月这样出身贫穷又单纯善良的女孩，在大城市太容易遇到坏人了，他有责任保护她。</p>

    只是可怜了我的宝宝，没能得到父亲半分的责任心和保护欲。</p>

    半小时后。</p>

    蒋馨月又更新了一条的动态。</p>

    【又是被哥哥富养的一天！谢谢你明目张胆的偏爱，我才敢大张旗鼓的炫耀！】</p>

    配的图片，是傅斯辰为她包下整个游乐场，还为她放飞了9999个心形气球，纪念她在上海过的第一个生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