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送我回家的时候。</p>
他几次想开口，都只是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沉默地握紧了方向盘。</p>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我租住的老旧公寓楼下，他才熄了火，转过头，轻声问：「还好吧？」</p>
我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手脚冰凉。</p>
「不好意思啊，」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今天状态不太好，第一次见叔叔阿姨，就搞出这种事，让你家人受惊了。」</p>
阿哲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p>
「傻瓜，我妈不会多想的。她就是担心你，快上楼吧，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p>
我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p>
「瑞瑞，千万别多想。」阿哲叫住我，「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p>
「好。」</p>
可我怎么能不想多呢？</p>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p>
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像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现在被人猛地扯开了一个线头。</p>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内。</p>
我甚至没来得及开灯。</p>
就摸黑掏出手机。</p>
第一时间，点了很多外卖。</p>
那些我以前，想都不敢想。</p>
更别说吃的种种。</p>
牛奶、芒果、牛排、烤鸡……</p>
甚至还有一份冒着热气的海鲜炒饭。</p>
我把它们一份份摆在桌上。</p>
拿起那盒曾经让我恐惧到极点的牛奶，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p>
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p>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p>
等待皮肤发痒，喉头发紧。</p>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p>
我又拿起一块芒果，塞进嘴里。</p>
接着是牛排，我用塑料刀叉笨拙地切下一块，狠狠地嚼着。</p>
烤鸡、蛋糕……</p>
我全都试了一遍。</p>
一口接一口。</p>
贪婪地、近乎疯狂地把它们送进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