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手笨脚,连匹马都洗不干净,中原女人就是娇气!”</p>
“我们流珠公主五岁时就会骑马,可是虎皮都剥得!”</p>
流珠的婢女阿格里用打马鞭狠狠地抽打我的后背。</p>
大婚之后,我连着为流珠洗了十天马。</p>
中原人不善骑马,我自小从未接触过马匹,更不要说洗马。</p>
偏偏阿格里带过来的马脾气个顶个的烈,我的左腿腿骨第一天就被马蹄踹断,两只手上更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每一道伤口都被脏水泡得肿胀发白。</p>
洗马就要被马踢,不洗马就会被阿格里打。</p>
那打马鞭做的精巧,既不会让人皮开肉绽,又能疼得钻到骨头里。</p>
若是忍不住躲了,就会挨更多的鞭子。</p>
洗了五天,我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去找了裴郎讨说法。</p>
可裴郎却第一次不让我靠近。</p>
他隔着珠帘,头都不抬一下。</p>
云淡风轻地说道:“流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p>
我咬着牙撑着,泪水盈满了眼眶,却死活不肯落下。</p>
不能哭。</p>
父皇教导过我,我是中原最尊贵的公主。</p>
哭了,就是认输了。</p>
如今父皇母后去蓬莱仙岛养病,我要好好听话,不能让他们失望。</p>
这样,等他们回来时,就会像以前一样摸摸我的头,笑着夸奖我。</p>
不能哭。</p>
死都不能哭。</p>
“混账东西!公主千尊之躯,你们敢这么做,不想要脑袋了吗!”</p>
阿草被两个侍女箍住手脚,脸颊被扇得红肿不堪。</p>
她红着眼眶,想要冲上来为我挡住鞭打,却又挣脱不开。</p>
像只护主的小狼一样对着阿格里嘶声大骂。</p>
“什么狗东西,也配在我们娘娘面前犬吠。”</p>
阿格里勃然大怒,长鞭一甩,鞭尾直奔阿草的脸。</p>
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阿草的前面,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鞭。</p>
“啪”的一声,一道血痕出现在我的脸上。</p>
好疼啊。</p>
我的思绪痛得有些模糊。</p>
我都这么疼了,裴郎怎么还不来哄我?</p>
“公主、公主!”</p>
阿草看着我倒下,急得快要疯了。</p>
“你们这群贱婢,我要去告诉陛下!”</p>
流珠轻蔑地发出一声冷笑。</p>
“陛下?我告诉你,就是陛下让你的好公主沦落至此,就是陛下杀了她的……”</p>
“流珠!”</p>
流珠的话音未落,就被突然出现的皇上打断了。</p>
流珠脸色一白,眼眶一红,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包泪。</p>
她委委屈屈地依偎进裴郎的怀里。</p>
青葱似的手指直指我和阿草。</p>
“陛下,这罪王之女和她的贱婢联合起来欺辱臣妾,想杀了臣妾的马。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p>
我在心中嗤笑。</p>
她穿着暖狐裘,浑身上下珠光宝气。</p>
再看我和阿草,在冰雪中穿着单薄的麻衣,一个浑身鞭伤,一个嘴角肿烂。</p>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是谁在欺负谁。</p>
可我忘了。</p>
我的裴郎啊,他没长眼睛。</p>
“道歉。”</p>
裴郎冷漠地命令我。</p>
阿格里狗仗人势,冲过来一脚把我踹倒。</p>
“听到没有?给我家娘娘道歉!”</p>
我捂住绞痛的肚子,看向裴郎。</p>
他像一尊寒冰雕刻的佛像,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p>
我含着眼泪,自嘲地大笑了起来。</p>
父皇说的没错,裴郎的气质,一眼望去就知道定不会是凡人。</p>
我怎么就会瞎了眼,把他当做乞丐捡了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