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芸芸走了。

    沈胤被她的话刺得胸口发疼，好像疼得都快要吐出血来。

    许久后，他才僵硬地抬头，就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撤《褪色情诗》的大海报。

    海报上，男孩和女孩穿着校服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女孩眼神炙热地望着男孩。

    再低下头，下一刻，他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地址的消息——

    临江市安宁墓园13排7号。

    ……

    安宁墓园。

    夜晚的墓园又黑又静。

    沈胤找了很久后，一块崭新的墓碑闯入他的视线。

    墓碑上，女孩的照片清晰地嵌在上面，笑容恬静。

    沈胤脚步顿住，心猛地揪紧。

    他缓缓走近墓碑，借着月光看清了照片上的面容，正是温绯！

    沈胤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内心。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名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阿胤，你说将来人死了是什么感觉？”

    十年前的午后，炎热的夏季，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吹乱了少女的发丝。

    他伸手轻轻将女孩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回答：“笨蛋，人都死了，当然就没有感觉了。”

    温绯将书页轻轻合上，眼底漾起细碎的光：“你说的也对，那我们以后也会像今天学的课本里那样，‘生同衾，死同穴’吗？”

    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意漫上眼角：“小脑瓜一天想什么呢？我们还没一起去清北，怎么就说起这些。”

    温绯忽然坐直身子，认真起来：“阿胤，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希望你比我先死。”

    他挑了挑眉：“这么不见得小爷好？”

    温绯目光直直望向他，眼神炙热。

    “不是，是因为留在世上的人太痛苦了——”

    “我不想让你痛苦。”

    再回过神，午后炙热的太阳变成墓园里冰冷的月光。

    回忆里的声音也在沈胤耳边越来越淡，又只剩下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心口突然传来钻心的痛，他下意识捂住胸口。

    “阿胤。”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

    他转过头，萧炎站在身后。

    没等萧炎率先开口，他就笑着说：“萧炎，我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们都说温绯死了。”

    “阿胤，温绯死了。”萧炎垂下眸，声音发颤，“她真的死了。”

    “别开玩笑了。”

    沈胤打断他：“怎么连你也来骗我了，我昨天才见过她的。”

    萧炎却抓住他的肩膀，眼神凝视着他：“沈胤，你清醒点行不行！温绯之前得了胃癌，怕你担心才一直瞒着，昨天夜里在医院走的。”

    “你也去过她的墓碑，只是昏倒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沈胤就这样坐在地上，目光呆呆，再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飘落起淅淅沥沥的雨。

    两个男人就这样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雨越下越大，沈胤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放声嘶吼。

    “萧炎，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我要见温绯，她人呢！她不是最喜欢跟踪吗？这次怎么不出来解释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掩面哭了起来，声音从小声呜咽到声嘶力竭。

    好久好久后，他又反复问着萧炎一句话。

    “萧炎，温绯来找我的那天，明明我都看见她流鼻血了，我还是嘴硬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

    “你说，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

    萧炎垂下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有回话，就站在一旁陪着沈胤，从天黑一直到天亮。

    太阳升起，雨渐渐停了。

    沈胤最后摘了一束野生雏菊，又去看了温绯，放在她的墓碑前，看了她的遗照许久。

    最后，才和萧炎开车离开。

    刚回到沈家门口，沈胤就看到外面围满了人。

    他下车匆匆往前走去，就看到母亲站在人群里朝着镜头抹着眼泪哭诉。

    “关于网上的传闻还有文小姐的官方回应，我表示否认。”

    “当年我的确劝诫过温小姐和我儿子保持距离，但我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我还看她母亲生病可怜，特意资助她五十万，没想到她如今却恩将仇报，为了赚钱颠倒是非黑白，真是令人心寒！”